作者:嘘知
梅雪嫣下意识把脸埋进了宋溪亭怀里,猫耳朵泛着些许红意。
可恶的宋溪亭,这么吸引人干嘛?!
宋溪亭垂眸,看向怀里的梅雪嫣,微顿。
如此安静,困了?
但很快梅雪嫣整个身体便动了动,她还是有些好奇宋溪亭为何来这个茶馆。
再者,她虽听说书先生讲得犯困,但来喝茶的大多是男子,女子柔柔的声调,搭配着这故事,兴许在这群男子看来,是别有一番雅趣。
旁边那桌的有个穿成藏青长衫的男子好似也是外地人,同他的友人道。
“你们余杭郡倒是新鲜,让女子来当说书先生。”
旁边的友人便是在冬日也装着风雅,摇摇折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田大人说了,这有些故事由女子讲述,比之男子更为细腻动人,打动人心,还别说,这位说书先生,前几日讲的一个故事,当场便说哭了好些男子。”
“哦?确实有几分意思,那你们余杭郡还有什么有别于旁地的吗?”
友人摇着折扇继续:“咱们余杭郡女子可以同男子一般去蹴鞠打猎,饮酒作诗,女子还可以开设文擂,同人比拼才学,且对手部分男女,对了,女子还可以休夫……”
穿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吃惊:“这都是那位田大人应允的?”
友人顿了顿:“也不说全部,但大多都是,其他自发的,田大人也没拦着。”
旁边两人的对话,梅雪嫣自然也听了个全,他们嘴里的田大人应该就是田巡。
听起来,这田巡倒是一个为民,尤其是为女子办事的好官,就是有些不符合他所属的反派阵营的身份。
不过,眼下梅雪嫣对宋溪亭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他手下这五大爪牙,梅雪嫣自也不会直接贴上“反派”的标签。
过了一会,宋溪亭放下茶杯,丢了一粒碎银在桌上,便一手抱着梅雪嫣,一手拎着那两只酱鸭起了身。
等宋溪亭再次抱着梅雪嫣出现在田府门口时,一人一猫已然卸下了伪装,恢复了刚进城时候的模样。
门口的几个下人,一瞧见宋溪亭,赶忙迎了上来。
“静王快请进。”
绕过影壁的时候,有几个身着绿色官服,腰佩银带的官员也快步迎了上来。
“恭迎静王。”
程听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丝毫没有因为宋溪亭冷脸相待而有什么异样,不过,程听本以为宋溪亭不会搭理他,却没想到宋溪亭抱着猫进来后,便径直朝他走来,直至走到他跟前,才淡声道。
“田巡现下情况如何?”
程听有些受宠若惊,但正事当前,他很快答道。
“虽不至于昏迷,但身子虚弱,还需静养,白日醒着的时候不多,若是要问话的话,恐经受不住太久。”
宋溪亭微微颔首:“莫老怎么说?”
莫老先来江南一步,替宋溪亭看田巡的身体,现在也在田巡身旁看护着,程听看出莫老精通岐黄之术,便道。
“莫老所言,同先前大夫所言如出一辙,田巡的伤,是由重刀插入心口所致,只是偏离心口三寸,才侥幸留了性命。”
“静王现在要去看看田巡否?”
宋溪亭摇了摇头,走到主屋,让程听一人进来,其他官员在外候着。
门关上后,程听乖觉:“静王有何事想问?”
宋溪亭看了他一眼,大手将梅雪嫣看向程听的脑袋转了过来,摁在怀里,这才继续。
“早先田巡出事的那日,你也在田府吧。”
程听点点头。
“将那日你所知的情况同本王讲讲。”
程听拱手称是,之后神色一整,倒是一五一十全都同宋溪亭交代了个全。
程听本是游历到余杭郡,他同田巡有过几面之缘,算是君子之交,早先也有去信给田巡,说要来拜访,所以,便打算在田府小住几日就走,田巡出事的那一日,程听记得田巡说近日得了新酒,邀他品尝,于是,两人便在田府的养神阁把酒言欢,程听喜酒,田巡拿的又是他没喝过的梨花春,他也多贪了几杯,程听记得那一日,他和田巡都喝的烂醉如泥,他被田府下人扶回了房,而田巡则是被他的夫人领了回去。
田巡遇害的现场,倒属平常,他被半夜打更的下人发现倒在血泊里,快速找了大夫才被救下,而彼时窗户大开,窗边留有一个鞋脚印,但却是寻常男子大小,其他半分线索没有。
这个刺杀田巡的凶手,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得时候同样毫无踪迹。
田巡此人在江南声望极高,虽在宋溪亭麾下,但治下公正严明,体恤民情,又推行了不少惠民惠利的政策,颇受江南百姓和官员的推崇和爱戴。
他几乎没有树敌。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让程听毫无头绪,不过等程听见到静王后,倒是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静王,下官有一个猜想,还望静王莫怪。”
宋溪亭:“你说。”
程听:“田大人本身与人为善,从不树敌,您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场刺杀其实是针对您,有什么人想断您一条臂膀?”
朝中风云复杂,程听本不想多掺和,但事关田巡性命,他也不得不直言不讳。
宋溪亭眉梢微挑,过了会,他淡淡道:“也许吧。”
……
宋溪亭这一晚便在田府住下,也没去看田巡,一夜安眠,第二日用膳的时候,听说田巡醒了要见他,宋溪亭这才慢悠悠饮下鱼汤,抱着梅雪嫣,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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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061
◎晋江文学城独发◎
梅雪嫣一开始就想去见田巡, 但宋溪亭稳坐泰山,又不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也只能多等一日。
宋溪亭抱着梅雪嫣步入田巡的房间的时候, 梅雪嫣鼻子微动,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梅雪嫣目光看过去, 还未扫到田巡, 先是跟阴测测的莫老视线撞到了一起, 梅雪嫣下意识脖子一缩。
莫老这么多天没出现, 她差点都把这人都给忘了。
而这回,莫老却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朝宋溪亭走去, 同宋溪亭见礼后,安静地站在宋溪亭身后。
躺在床上, 身着白色里衣外面披着一件杏白袍衫的男子也想起身同宋溪亭见礼。
坐在床边的程听快速扶着他的胳膊,目色透着担心。
田巡是南方人,生得斯文白净,现在又因为受了重伤, 本就白净的面容, 更显得苍白如薄纸,整个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折了腰一般。
宋溪亭难得有人情味地免了田巡的见礼,抱着梅雪嫣坐在了离床最近一把太师椅上。
趁着这个功夫, 梅雪嫣将田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面色苍白不说,他多说两句话,额头便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这模样, 要是装的, 田巡一定能拿个演技大满贯。
再加上有莫老作保, 田巡这伤看来是真的伤的很重。
耳边,田巡声音十分虚弱地同宋溪亭说着话道。
“下官昨日本该相迎静王,但无奈下官身体尚未康复,昨日静王归来时,下官不慎睡着,未能起身相迎,实乃下官之过。”
宋溪亭淡声:“无妨,本王并不是拘泥这些礼节,也不是苛责下属之人,你既有伤在身,本王合该多体恤你一些。”
田巡忙又感恩道谢,看向宋溪亭的目光澄澈如清泉,宛若视他为衣食父母般。
梅雪嫣到底也在社会上待过几年,幼时又是待在十分要看眼色的福利院,她看人的眼光挺准的。
她心底闪过些许纳闷。
这田巡……似乎有些单纯。
但“单纯”二字,恰恰是最不应该出现宋溪亭阵营里的词。
且田巡如果真的是一个单纯之人,又怎么能执掌辅政司南院院长多年未倒。
梅雪嫣揣测这是对方的社会面孔,就跟崔跃的“笑面虎”一样,是为伪装。
宋溪亭开始了正常的问话,问的便是田巡受伤那一夜发生的事。
田巡似乎先前说过几遍,等到宋溪亭再问的时候,他已然能清晰又简练地将那一夜的事完整复述。
前面发生的事,同程听先前所说的差不多,田巡得了一坛上好的梨花春,邀着嗜酒的程听一起喝,两人喝的酩酊大醉时,田巡被夫人扶回了屋。
田巡讲到这,还颇有几分庆幸:“幸而那夜我醉的实在太厉害,夫人一贯不喜酒味,未能同我同住,这才幸免于难。”
程听抚着田巡后背,给他顺着气,无奈道:“你倒是心大,发生这种事,想的是你夫人幸运。”
田巡腼腆一笑,继续看向宋溪亭道:“后面迷迷糊糊的时候,下官似感受到些许光亮,猛一睁眼,却见一个手里握着银白重刀,穿着夜行衣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下官床边,下官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他手里的重刀贯穿胸膛,也是外间恰好有打更的下人路过,下官高声呼救,那高大男子这才没有仔细检查下官的伤口,抽出重刀后飞身逃离。”
宋溪亭沉吟片刻:“那人的面容特征,可有看清一二?”
田巡摇头:“那人极为谨慎,不是用的面巾,而是戴着黑色面具,包裹住整个全脸,再加上夜里黑,下官什么都没看清。”
宋溪亭:“那你觉得那人有何特别之处吗?”
田巡似乎陷入了回忆:“这些问题,早先杭州刺史也有来问过,下官自己也经办过几桩要案,不论身形,长相,胎记,衣着,武器,还是气味等等,下官都有仔细回忆过,但这杀手实在太过机敏,均是同寻常的差不多,抓不出一点特别的线索。”
宋溪亭点头,这些他在案宗里都看过,并不意外,梅雪嫣也知他看过,却不知,他怎么又当面问了田巡一次。
过了会,宋溪亭抱着梅雪嫣起身,目光落在红木镶紫架子床对面的槛窗前,槛窗大开,内壁右侧安置着一个高圆架,架子上摆放着一个细口青瓷瓶,里面插着几根新鲜的梅枝。
从床跑到这个窗前,不过两个呼吸就能逃走,但这个屋子并不是田巡的遇刺现场,所以这里没有凶手留下的脚印。
田巡的遇刺现场现被官差保护着,十二时辰轮班值守,以防被破坏。
田巡现在的屋子,同遇刺现场格局差不多,宋溪亭视线停留在槛窗上,询问了一句。
“先前你住的屋子也有摆放花瓶吗?”
田巡摇头,表示遇刺现场的窗前,并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过了会,宋溪亭重复了一遍先前田巡的话。
“抓不出一点特别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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