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嘘知
等碰到另一位同僚时, 那位晚来的官员立马快步上前, 用公文掩盖住自己的脸, 压低了声:“静王来了怎么没提前通知我一声。”
另一个有些微胖的官员磨着牙,同样低声道:“静王这几次过来,哪次不是临时, 还提前通知。”
“那静王这到底理不理政务啊?我这心真是七上八下的。”
“那谁知道呢,辅政司中院倒是来了, 早朝却依旧不去,也不知静王怎么想的。”
那位晚来的官员脑海里浮现一个词,但他不敢说,只能咽回肚子里, 余光瞄了眼静王, 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墨色竹纹便服,衬得面色越发苍白,他谁都没看, 目光直直落在怀里的那只猫身上。
可他怀里的猫毛发倒竖,显然十分害怕静王,就跟他们一样。
宋溪亭抱着猫在中院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垂眸看着怀中猫咪惊恐迷茫的眼神, 他沉默片刻, 转身缓缓离去。
宋溪亭跨出大门之时, 身后的中院官员均是放下公文册子,长舒一口气。
那位晚来的官员往大门探了探头,看向宋溪亭远去的背影,眉心微动。
“静王看着也没传闻中那么疯嘛。”
旁边微胖官员踢了他一脚:“小声点,真不要命了。”
晚来的官员正“诶哟”着,微胖官员又是小声继续:“听过清醒的疯子这个词吗?要没犯疯病,会天天谁都不理,就抱着一只猫说话?”
“我瞧着,静王可能快病入膏肓了。”
……
***
宋溪亭后面又抱着猫去了崔跃的家,文殊庙,朝灵寺,裴丁香的墓……
种种所过之地,都是上京城里梅雪嫣曾经去过的地方。
每次宋溪亭都会同怀里的猫低声讲着,曾经在这里,梅雪嫣经历过什么,讲完之后,他就静静地看着猫。
可猫咪的眼神一直没有变,还是如同一开始那样惊恐迷茫。
宋溪亭每每看至此,均是沉默。
沉默,又沉默。
这样的沉默,在过往的三个月,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然后,他抱着猫咪骑上了马,夹了一下马肚,但并没有用缰绳调整方向,让马随意地奔走。
下一个地方,他也不知该去哪了。
汗血宝马凭着自己的性子随意奔跑着,没过多会,便跑出了上京城,从白昼到深夜,跑到了离上京城几百里的荒郊野外才停了下来。
宋溪亭将猫装在了悬在马背上的笼子里,然后落了马,墨色的锦靴踩在沙石子路上,自己往前走去。
也没多走几步,在一株枯树旁边的大石头前停了下来,宋溪亭脚步轻点,挽衣坐在了石头上,目光看着眼前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他就那样坐在那块嶙峋的大石头上,背影似月夜下的山,久久未动。
好一会,他发白的唇微启,声音泛着喑哑。
“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但是不是我走遍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寻不到你。”
没有人会回答宋溪亭。
只有瑟瑟的风沙声和嘚嘚的马蹄声时不时飘过。
半晌,宋溪亭握起了一旁的枯枝。
……
等到十一寻着马蹄印找过来的时候,他远远望着宋溪亭的背影,却不敢上前。
这样的画面,过往的三个月,十一也见过了无数次。
他知道,此时的宋溪亭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十一抱剑站在了树下。
等到乌云蔽月的时候,安静的氛围忽然因为一声猫叫打破,十一顺声望过去,见那只悬在马背笼子里的橘猫正怯生生地扒着小笼子,该是被关的太久,猫也有了三急。
下一刻,坐在大石头上的宋溪亭起了身,他将手里的枯枝丢下,然后走到马前,顿了一瞬后,才将小猫放了出来。
身后,风卷黄沙,吹开了枯枝,也吹散了枯枝旁的沙地上,那张令人难忘的“美人脸”。
只是有些奇怪,明明今日未有落雨,那张“美人脸”旁却氤氲了些许水意。
***
抱着猫回屋的时候,猫咪已然有些犯困,便不再像先前那般瑟缩,轻轻地蜷在了宋溪亭怀里,乖巧柔顺的模样,让宋溪亭目光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又轻轻移走。
宋溪亭将猫放在了地上,这只猫不会睡梅雪嫣的床,只喜欢远远地躲着宋溪亭,但只要不出这间屋子,宋溪亭也不会拘着它。
而这一次,宋溪亭将猫放在地上后,它却没有立马跑开找个地方睡觉,兴许是回来的路上已经睡了太久,它猫眼溜溜转,左看右看,似是想去活动活动。
见宋溪亭慢慢踱步去向太师椅,小猫咪这才鼓起勇气,迈开了小短腿,但没过多会,躺在太师椅上眼微阖的宋溪亭就听到一阵“丁零当啷”,宋溪亭掀起眼皮,转头看过去,却见小猫咪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推到在地。
宋溪亭顿了顿,起身走过去,小猫咪立马猫毛倒竖,缩在墙角,生怕宋溪亭怪它的样子。
可宋溪亭只是平静地看了它一眼,然后蹲下身开始收拾残局。
只是忽然,宋溪亭身子一僵。
目光落在了指尖那张薄薄的纸上,窗外落进的清淡月光轻轻扫过上面的“云雪嫣”三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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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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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太傅行将就木, 丁派特请淮南道云家家主出山,布局谋划接替丁派掌舵之位,云家家主携女云雪嫣于四月十三日从淮南道出发, 约莫四月二十日抵达上京。】
明日便是四月二十日。
宋溪亭紧紧攒住手中薄纸,快速低声道。
“十一!”
竹纹屏风后, 十一的身形出现, 拱手恭敬道。
“见过王爷, 王爷有何吩咐?”
宋溪亭回身, 肃容道:“本王要知道云雪嫣的一切。”
十一快速应下,面具下的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十一消失后,宋溪亭将齐管家唤来, 让他看好那只猫咪,随后便扯过一件墨色银毛领锦氅披在身上, 踏着月色而出。
只是宋溪亭刚踏出院门,莫老快步从外及里,看着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汇报,宋溪亭系着带子, 目光直视前方, 莫老还未说话,他先冷声道。
“莫老,眼下不论有何要事, 都等本王回来再说。”
可这回,莫老却没像以往那样听宋溪亭的话,而是拢起斗篷,快步走向宋溪亭:“王爷, 我要汇报的事跟读心蛊有关。”
本是着急往外走的宋溪亭微顿, 停下了脚步。
***
翌日, 天将大亮。
齐管家抱着猫,轻轻摸了摸正打哈欠的小猫咪头。
“雪胖胖。”
小猫咪没理他,齐管家多叫了几声,见小猫咪还没理,齐管家眸子微转,试探性道。
“山墨?”
小猫咪这才仰头看向齐管家。
齐管家觉得有些奇怪,怀里的橘猫似是只对一开始的那个名字有所感,但齐管家今日心情好,也就没太在意这些,忙同小猫咪分享道。
“山墨啊,咱们王爷好像…正常起来了。”
“虽也不知前些时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如今能够恢复正常,也算是天大的幸事。”
齐管家眼里划过些许欣慰地看向屋里的宋溪亭。
此时屋内的宋溪亭正让下人给穿衣束发,衣裳来回换了五批,他都不是很满意,最后从里面挑了一件领口绣着梅枝的。
发冠也用上了藏宝楼里最为昂贵的碧曜霜玉冠。
宋溪亭冷隽白皙的面容,一改先前沉寂的气息,似被朝阳注入了些许朝气,他目光垂下,看向手里十一刚刚送来的情报。
——关于云雪嫣过往所有经历。
只是,此时的宋溪亭心底已然有了答案,便是这个云雪嫣不是,但梅雪嫣一定还活着。
答案,是莫老带给他的。
准确地说是,那个养蛊人说的。
先前莫老见宋溪亭状况实在过于糟糕,猜测问题就出在那只猫身上,宋溪亭不会主动言说,但莫老自己推敲,也猜出了一些,估摸着那只猫体内可能换了个芯子,但宋溪亭想要见的那只猫,是先前的那个。
莫老便去寻了养蛊人。
可那养蛊人因为宋溪亭出事,对其疏于管理,他竟趁着官差偷懒之时,逃跑了出去,莫老费了好些时间才重新找到他。
养蛊人起初惊恐万分,但莫老说,只要他说实话,便饶他一命。
而听完莫老讲述情况后,养蛊人先是十分诧异,说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要看那只猫体内还有没有蛊虫,因为读心蛊中,尤其是宋溪亭的读心蛊里,子蛊还有先天缺陷,所以如果子蛊宿主出事,子蛊必然死亡,但宋溪亭不会死,母蛊却会有损伤,可如果宋溪亭的母蛊没有异样,说明子蛊还活着。
宋溪亭听完之后,眉心一跳,眸间的死寂像是雪遇初阳。
而现在,宋溪亭目光扫过云雪嫣三月前大病初愈,从昏迷中醒来,他眼底的情绪彻底汹涌了起来,快速便起了身,身后的下人忙道:“王爷,发冠还没有扶好。”
宋溪亭本是准备往外迈开的步子微收,过了会,他坐回了原位,看向正给他束发的下人,眸光清亮,问道:“你是府上梳头最好的?”
“不是。”下人答得老实。
“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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