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京畿营副统领就惴惴不安地被汤臣请到摄政王府来。
“臣见过王爷。”副统领进了花厅,甫一见了陆时渊,就半跪下来行了大礼。
摄政王少理朝政,可他的雷霆手段,众人都是见识过的。
他不理你就罢,他真想如何,悄无声息捏死他,大抵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
陆时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之人,看见副统领手上的伤疤时收回了目光。
“本王查过你的底细,原是萍乡人,幼时家贫,通过武举一步步走到现在,吃了不少苦头,本王在军营待过,知道没有家世的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陆时渊一句一顿地说着,他的语气冷淡,却无半分轻视,更似肺腑之言。
副统领嘴唇蠕动了一下,斟酌片刻后吐出一句中规中矩的回答:“当今圣上圣明,广纳贤才,臣才能从武举中走到今日。”
“看来你也清楚,你能有今日,是陛下给你的机会。”陆时渊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劲风拍打着窗柩,庭前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知乱了谁的心神。
“臣时刻铭记陛下圣恩!”副统领心里一咯噔,隐约猜到什么,又不敢往深处想。
“多说无益,你走到今日的艰辛,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吃了那么多苦,好容易走到今日,别白费了自己的心血,一步行差踏错,当心累及自己的家人。”
陆时渊的语气恢复成往日里的波澜不惊,仿佛方才的咄咄逼人只是错觉。
“臣明白,多谢王爷指点!”副统领的手紧握成拳,瞳孔圆瞪盯着地面。
“本王言尽于此,你是真明白也好,假明白也罢,人做选择,皆要付出代价,你自己记着就是,退下吧。”陆时渊说完就下了逐客令。
副统领从摄政王府出来时,小腿直打颤,在春寒料峭的天色里出了一身的汗。
“王爷聪明无双,您这番话,可足够他好几日睡不着觉,敲山震虎的法子极好!”
汤臣钦佩地夸赞着自家主子,心底对摄政王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陆时渊方才言语,是明摆着告诉副统领,他与大皇子背地里勾结,摄政王看破不说破。
结党营私是重罪,再越了界,那就是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别拍马屁。”陆时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初到本王身边时,可没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与王爷相处久了,发现您是个最宽宏大量、外冷内热的……”
夸赞的话从汤臣嘴里滔滔不绝,陆时渊烦不胜烦,冷道:“住嘴。”
“哦。”汤臣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正要告退,长吏官就带着一个人从前庭走来。
“王爷。”郭平提着药箱大步走进花厅,对陆时渊躬身行礼。
他是个不拘礼数的,恰好摄政王私下不看重这些,所以他行礼大致有这么个意思就成。
陆时渊习惯了唐婉悠在的时候,见了郭平,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去。
没见到熟悉的身影,陆时渊落寞地垂下眼帘:“今日照旧麻烦郭大夫了。”
“请王爷移步厢房。”郭平轻车熟路,为陆时渊让出路来。
为其半个月的针灸治疗,郭平都会准时到摄政王府为陆时渊针灸。
一切如常。
只是没有唐婉悠在,不论是郭平还是陆时渊,话都少许多。治疗的过程两人默契地沉默着,直到治疗结束。
这日郭平同往常一样,帮陆时渊做完针灸后,在银针周围进行烧艾。
“郭大夫,本王有一事请教。”郭平认真烧艾的功夫,陆时渊冷不丁开了口。
他沉默还罢,陆时渊这一开口,郭平顿时警铃大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即说是请教,自是在他认知范围内的,该不会是问关于他那傻徒儿的事?
郭平咽了口唾沫,自家徒弟对摄政王丝毫不动心,若摄政王真开了口,他要如何作答?
正当郭平忐忑之际,陆时渊拧眉道:“你为陛下诊治一月有余,他的身体状况,你最为清楚,皇兄的身体到底如何,若仔细医治,是否能再支撑几年?”
陆时渊问过皇帝多次有关身体一事,皇帝都打着哈哈说无妨。
至于太医院那边,那些人惯会模棱两可,不敢把话往直白了说,着实烦人。
原来是问陛下病体,郭平暗暗松了口气,但心情没有因此轻快多少。
“宫中最不缺名贵药材,只要仔细将养,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碍。”
郭平以为陆时渊问的是近况,就照实了说。谁知陆时渊听完摇了摇头:“本王指的不是短时间,而是支撑个十年可成问题?”
只要十年的时间,陆百丰长成,皇位就可顺其自然传到他手里。
如此,不止是皇帝,他也不用操心来日大梁的江山落入谁的手中。
“十年?”郭平被熏艾的烟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这何止成问题?简直是不可能的问题,陆时渊一句话,直接将其整地有些无语。
不过陆时渊既然开口问,他也只能说实话。摄政王开这个口,显然是在为什么事做考量。
“王爷,在下说句实在话,以陛下的身体状况,想撑十年几乎没有可能。世间独心病最是难医,陛下为一国之君,说不操劳也难。”
第323章 才艺表演
郭平暗叹一声,其实几位皇子若能消停,皇帝还能多活两年。
照这么折腾下去,皇帝指不定哪天急火攻心,撒手人寰也不知没有可能的事。
闻言陆时渊沉默下来,没有可能么?连郭平都这么说,实际情况怕是更勉强。
“本王知道了。”陆时渊闭上眼,没有再为难郭平,已然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窗外的鸟鸣唤回陆时渊的思绪,轻盈的柳絮自窗外飘进屋内,落在陆时渊身上。
陆时渊将柳絮托在掌心,神情怅然,眨眼春日已至,没时间了。
唐婉悠在储秀宫待选,日子随无趣,但也悠闲得很。她身份清贵,光是相府嫡女的头衔,无论宫人还是各家贵女都对她礼让三分,更是无人敢得罪。
在储秀宫不是练琴棋书画就是偶尔做做女红,日子过得也快,眨眼就到了殿选这日。
“婉悠,这次殿选,听说帝后及太后,还有位分比较高的妃子都会来。”还没到殿选的大殿,孙毓秀还口若悬河。
“不止,来的似乎还有已成年的三位皇子。”沈傲雪拧着眉头,面对即将到来的殿选有些紧张。
“到时你可要苦恼了。”周瑶担忧地看向唐婉悠,那三位皇子之前的德行她们可都还记着。
唐婉悠帮孙毓秀整理好鬓间戴着的花,压根不把三位皇子放在眼里:“无妨,我们做好自己的就是。”
这次殿选操办地热闹,得知从太后到王爷们都在,众秀女都紧张的很。
秀女们在教习嬷嬷的带领下进入内殿,唐婉悠甫一入殿,就察觉到几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唐婉悠只管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淡漠抬头时,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
“咳!”唐婉悠被呛了一下,摄政王怎么在?
就在对上视线那一瞬,两人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
“婉姐姐,你怎么了?”孙毓秀扯着唐婉悠的衣袖担心道。
“被呛了一下,没事。”唐婉悠的解释略有些慌张,孙毓秀神经大条,没有察觉,点点头就坐直了身子。
唐婉悠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她此前没听说摄政王要选秀女择妃的消息,他今日会是为何而来?
女子心乱如麻,想到师父之前提醒过多回的话,摄政王对她有意,让她多留心。
那么,摄政王来,是为了她么?唐婉悠觉得玄乎,提醒自己不该多心,可心跳已开始不自觉加速。
“请小姐抓阄,纸条上会标明您待会要表演的才艺与顺序。”教习嬷嬷捧着一个玉碟上前,让秀女们逐个抽签。
这考验的不仅是秀女们的才能,更是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
唐婉悠拿出自己的纸条展开,红色的笺上写着‘琴’与‘二十’的字样。
“壹?”一旁的孙毓秀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行‘大运’了。
“你要表演的是什么?”唐婉悠没想到第一个要上去表演的竟然是她,有些好笑地看过去。
孙毓秀将抓阄的纸条反过来展示给唐婉悠瞧,纸条上赫然写着‘剑舞’二字。
“剑舞,这倒是我擅长的,不过么……第一个上去的人,因紧张而失误也很正常不是么?”孙毓秀调皮地对唐婉悠眨了眨眼。
唐婉悠失笑:“别太明显。”
她们再不想入选,也不能糊弄傻子一样糊弄圣上。
孙毓秀点点头,在嬷嬷念出自己的名姓与出身后,接过太监递来的双剑走上大殿。
孙毓秀自幼就喜欢摆弄刀枪,剑舞这样的事,对她而言闭着眼睛舞一段别人也不能比。
‘兴许’是因第一个上场,她太过紧张,舞到一半时动作有些生硬,最后还险些踩了裙摆。
她演得倒是天衣无缝,可把太后与皇后吓得不轻,孙毓秀剑舞结束,自是情理之中地被淘汰了。
“下一位乃工部尚书之女,谢雪儿,需展示才艺为琵琶。”
在这位谢雪儿之后,紧接着上场的就是周瑶。她们几个的场次都在唐婉悠之前,顺序不同,结果大差不差,几乎都被刷了下来。
这场选秀,皇帝终本是奔着陆时渊的婚事举办,如今打了水漂,但形式还是要走。
几位皇子的心思皇帝心如明镜,皇帝就从一众秀女中选了一些家世背景不大好的,两位选入后宫,还有几个送去三位皇子府中做了良妾。
这些女子身世都不大好,纵然只为妾,却是陛下亲自赐的婚,结果怎么也比她们嫁入寻常人家好处多。
“顺序二十入场的是丞相之女,唐婉悠,所展示的才艺为琴。”
随着教习嬷嬷话音落下,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婉悠身上。
唐婉悠低着头,原本不觉得什么,这会子心情却忐忑起来。看着她的人了,会有摄政王么?
“婉姐姐,快去呀,发什么呆。”孙毓秀本来戏谑地对唐婉悠挑眉,想看她的热闹,不料唐婉悠低着头一动不动,忙开口提醒。
唐婉悠站起身,硬着头皮走上殿中央,宫人们已经将琴桌与琴摆放好。
唐婉悠在琴桌前坐下,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将手放在琴弦上。
等等,她原本要弹什么来着?唐婉悠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感受到一道温润的目光,唐婉悠心情稍安,一曲《高山流水》从她的指尖弹出。她弹得入了神,就连装模作样都忘了。
“婉姐姐怎弹得这般认真?”孙毓秀看呆了,唐婉悠所奏琴音余音绕梁,可与宫廷乐师一比。
“婉姐姐行事周全,她方才不是装作怯场了么?身为相府嫡女,总不能太差。”沈傲雪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神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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