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陆子初知道京兆尹的办事能力,这时摄政王召见他们怕是大事不妙。
陆子初与宋氏匆忙更衣进宫见摄政王,得知是在御书房觐见,两人心里都没有底。
夫妇二人进了大殿,就只看见摄政王坐在龙椅一侧的位置,不见皇帝踪影。
“皇侄携宋氏见过皇叔。”陆子初与宋氏心思各异向摄政王行了礼。
“宋氏,你可知罪。”陆时渊没有搭理陆子初,冷冰冰地轻瞥了宋氏一眼。
“不知臣妇何罪之有?”宋氏见他没宣明罪名,便装作万事不知。
可她低估了陆时渊的怒火,陆时渊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脾气也不甚好。
“不知?”陆时渊眼底覆上一层寒霜,“你恣意妄为,全无皇族修养,污蔑相府嫡女,不仅毁他人名节,更拉低皇室形象!陛下因你怒火攻心晕了过去,你当罪该万死!”
京兆尹搜查来的罪证,被陆时渊尽数摔在宋氏脚边,折子扑来,“证实”二字映入眼帘。
宋氏瞳孔骤缩,双腿发软“咚”地跪了下来。
宋氏被陆时渊冷厉的逼问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一个字。她做下的事被查出已是大罪,还气晕了皇帝,她算是完了。
汤臣看宋氏吓成那样,不屑地冷嗤一声,算她倒霉,撞到了王爷的枪口上。
无论唐小姐还是陛下,对陆时渊而言都是极重要的人。不过,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王爷斥责人时说了这么多话,可见对这宋氏实在厌恶。
陆子初一听皇帝被气晕,意识到大事不妙,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事,他可就麻烦了。
“皇叔息怒!都是侄儿不孝,没有管好自己府中的人,惹得父皇动了怒,不知父皇现下身体如何?侄儿愿意侍疾于父皇病榻前,为其奉汤煎药。”
陆子初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说不慌张是假,假若皇帝震出了事,他势必被宋氏这个蠢货连累,背上不孝的罪名,一旦如此,他别说争皇位,就连龙椅的边都碰不着!
“陛下有太医院照顾,需要静养。你管辖内院不力,把你的人带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管不好自己的后院……呵。”陆时渊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
皇帝身体如何,陆时渊没向陆子初说出实情,皇帝病重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子初与宋氏被陆时渊斥责了一顿,本以为会被降罪,不想什么事都没有。
两人稀里糊涂出了宫,直至坐上回府的马车,两人才敢相信他们竟真的安然离宫。
“王爷,属下一路跟着他们出宫,宋氏自以为逃过一劫,还颇为欣喜。”汤臣自宫门口折回来,向陆时渊回禀。桌案前,陆时渊的食指敲着卷宗,神色晦暗不明。
王忠手捧托盘,将两枚金盒送上前:“王爷,请问是否将朱批改为蓝批?”
“仍用朱批。”陆时渊稍加思索,拿过装着朱砂的金盒打开,示意汤臣研墨。
“王爷,奴才斗胆说句话,陛下身体不知如何,若不启用蓝批,仍用朱批,日后事情出来,您将成众矢之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焉肯放过您?”
第342章 本王赏你如何?
王忠盯着托盘上另一枚金盒,斟酌再三还是开口劝陆时渊谨慎选择。
蓝批代朱批,则说明国情危急,摄政王用蓝批代政,合情合理。但这无疑告知世人,皇帝的病情不妙。而继续用朱批,就只是皇帝暂时身体不适,由摄政王暂时理事。
隐瞒皇帝病情,乃是大事,被人抓住这一把柄,摄政王可就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有郭平在,皇兄能撑下来。纵然有事,本王能扛。”陆时渊一番话,言简意赅。
王忠见状,不便再多言。心下感动之余也庆幸,所幸陛下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王妃,如何?”宋氏上了马车,在车里等着她的侍女忙开口询问。
宋氏长舒了一口气:“摄政王只将我与王爷训斥了一通,并未降罪责罚,我还以为此番进宫……会被休回宋府。”
因污蔑名门贵女被休妻,日后宋氏也就别想再议亲,她下半辈子就算完了。
“既然是摄政王处理,不会重罚也在情理之中,您这段时日先在府里暂避风头。”
侍女得知陆时渊没降罪,跟主子一并松了口气,她身为宋氏的贴身婢女,与主子同气连枝,共荣共损,宋氏无恙,她自是为其高兴。
“嗯。”宋氏点点头,这会她的腿还有些发软,这段时间自己先安分地在府里待着。
宋氏自以为逃出生天,殊不知,就她的处境而言,没惩罚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陆子初眉头紧锁,反复琢磨着摄政王的话,心里已有了想法。
皇叔未降罪,只是言语敲打。固然宋氏免去责罚,她害唐婉悠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他沾着这一污点,相府那边就不可能成为他登基的助力,不给他使绊子都谢天谢地。
陆子初靠在车厢上,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宋氏的性命,断乎留不得。
“宋氏之死,明面上还得名正言顺,让宋府那边无从纠察,是病死还是意外死去稳妥?”
陆子初摩挲着下颚自言自语,神不知鬼不觉除去眼中钉,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不过是无声无息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不过事情必须得办得漂亮。
陆子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宋氏“病死”最好,即合情合理,要查起来也不易。
毕竟他娶两位妃子,正妃侧妃都死于意外,难免惹人生疑,还是换一个方式为好。
是夜。
宋氏房中的香炉弥漫出丝丝缕缕的烟雾,若细看,就会发现烟雾的颜色并非白色。
可宋氏担惊受怕一日,沐浴更衣后早早睡下,守夜的侍女在房外,无人察觉异常。
次日一早,宋氏就病了。
“王爷,王妃突发高烧,叫了大夫来看过,服了药也不起作用,到现在还高烧不退!”
陆子初才下朝回来,宋氏身边的侍女就急忙赶来回话,说人莫名病了。
“饭桶!请一位大夫看不好,就请两位,王妃若有什么不好,你们该当何罪?”
陆子初心下狂喜,表面还要装出担忧的模样来,训斥了下人一通就命长吏官去请大夫。
城里的大夫,数平安医馆的郭平医术最好,三皇子府的人也没有脸面去请人。
最后城里大半的大夫都来帮宋氏瞧了,她的病仍没有起色。陆子初见状立即拿出自己的宫牌,让人到宫里去请太医帮宋氏医治。
“这几日多派几个人手到王妃院子里去,要用什么药只管用,缺什么来回禀本王。”陆子初来看了宋氏,看她烧地面颊泛红,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陆子初连连叹气,心疼不已一般。
“是,王爷这般关心王妃,王妃定会很快好起来。”宋氏的贴身侍女抹着泪回话。
陆子初痛心疾首地抹了把脸,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出宋氏的院子时,陆子初险笑出声。
宋氏终归是皇子妃,纵有错处,三皇子递牌子进宫,太医院还是派个人来帮其诊治。
太医帮宋氏诊过脉就开了药方,可宋氏连续喝了四五日都不见好,闹得人仰马翻。
“王爷,三皇子府那边出了乱子,三皇子妃病重多日,太医去瞧过也没能好。”
三皇子府的消息,很快传到陆时渊耳中。陆时渊冷笑着勾了勾嘴角,抓起一把鱼食撒进锦鲤池中,鱼食才落在水面,就引得成群的鱼儿抢食。
他在不降罪宋氏之前,就知道三皇子会来这招,他这侄儿的性格,他略知一二。
他为了自保,能杀自己的侧妃,道理用在宋氏身上,是一样的,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陆时渊根本无须亲自动手处理宋氏,沾上此人的性命,是脏了他的手。
“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陆时渊看着水底游动的鱼儿,幽幽开口询问,他并不急于处理宋氏,让她在漫长的痛苦中死去,才不算便宜了她。
“宋将军生怕被女儿牵连,得知三皇妃病倒,没派人去看过,倒是宋柏公子送了药材。”
汤臣有些避讳回答有关宋柏的话题,奈何偏偏事情与宋柏有关,他只好如实相告。
“宋柏此人,难成大事。”陆时渊神情淡淡,从他的语气听不出对此人的喜恶。
但他的评价其实很中肯,宋柏的性格,决定了他在朝中没有办法走得很长远。
他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甚至他很聪明,但他生在宋家,算是他的不幸。
陆时渊的话,汤臣不敢接,沉默装死,免得自己说错什么,主子难免炸毛。
“王爷,院子里的紫藤萝开得这般热闹,为何不请唐小姐来赏花?”汤臣狗腿地转移话题。
“本王赏你如何?”陆时渊冷冷地看向汤臣,眼神几乎能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
“属下担当不起。”汤臣缩了缩脑袋,脚底抹油开溜。
陆时渊转头看向风中摇曳的紫藤萝,如今宫里的情形,可不似这个季节这般岁月静好。
在郭平与太医院院正夜以继日的照料下,皇帝的身体逐渐好转,僵硬的症状暂且消失。
第343章 朕偷偷懒,享享清福
郭平的医术在太医院院正之上,所以夜里守夜的事,就交给郭平来。
“咳!”皇帝半梦半醒间,觉得喉咙痒地厉害,猛地咳嗽了几声便醒了过来。
“陛下,先把药喝了,缓缓。”郭平照顾皇帝几日下来,已经摸清皇帝大致的情况,知道他半夜会有咳嗽醒来的症状,所以夜里会温着一碗润喉抚气的汤药。
皇帝看了郭平一眼,没说什么,接过汤药一口气慢慢喝完。
“殿里没有别人在,朕也不想拐弯抹角,你只管直接告诉朕,朕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病了几日,皇帝的声音比从前更为嘶哑,声音就算不用刻意压低,声线也很低。
皇帝把药喝得一滴不剩,口齿间弥漫着药的苦涩气味,皇帝将药碗放好,看向郭平。
郭平的五官在昏黄的烛光下看得不大清楚,皇帝仍捕捉到他眼神闪烁。
“直说吧,朕不会怪罪你,这几日你在宫里诸事尽力,朕只是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皇帝失笑,他若问太医院院正,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什么,问郭平还能听几句真话。
这个问题,郭平本不欲直言,但皇帝的身体,是实实在在拖不了多久。
眼下皇帝心绪平静,周遭无人,是和盘托出的最好时机,郭平吸了口气,也就不再隐瞒。
“回陛下,您的身体,原本仔细调养,还有几年,但此番您急火攻心,就算是草民倾尽全力力保,您也只剩不到半年光景。”
并非郭平托大自己的医术,皇帝此次吐血,若非他与院正协力医治,皇帝怕是这个月都撑不过去,半年光景,也是极勉强的程度。
“不到半年光景?这么短?”尽管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听罢皇帝还是有些错愕。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皇帝重新躺回床榻上,心情意外地平静。
他担心几位皇子会在他病逝后争夺皇位,所以想多撑几年,好歹等七皇子长大些。
而今看来,是等不得了。
不过再想想,之前他觉察四肢有些僵硬,如今还能再活半年,不算太糟糕。
皇帝开解着自己,因精神疲惫,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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