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王忠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拿着圣旨走到陆时渊面前,客气道:“王爷,先帝知道您无心权力,但这封圣旨,便是陛下最后的遗愿。”
陆时渊沉着脸,王忠知道这皇位他不愿意坐,可如今他奉着皇帝圣旨,就得将皇帝最后交代的事办好。
“希望王爷权衡利弊,接下圣旨,担起大梁的江山。”王忠说着,将明黄的圣旨向前递去。
这封递到面前的圣旨,就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陆时渊与唐婉悠分隔开来。
第365章 说好的瘸子呢?你就偷偷治好了?
陆时渊脑海中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与唐婉悠曾经相处的所有画面。
她的一颦一笑,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清晰,转而一阵白雾在记忆中弥漫开来,将记忆中唐婉悠的面容模糊。
“皇叔其实无需为难,父皇圣旨虽属意您为新帝,可只要您不愿意,自会有合适的人选继位新君。”
陆成严言辞尖锐,言下之意便是他果真不愿意,先帝还有几位皇子,并非后继无人非得他继承皇位。
陆时渊没有理会陆成严,望着王忠手里的圣旨出神。
先帝之所以坚持传位于他,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陆时渊一瞬之间,倏然明白了先帝最后看他的眼神是何意。
七皇子无论品格还是能力,皆有为帝的资质,但只差一件,那就是陆百丰年纪太小。
先帝想是想到陆时渊今日的处境的,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些大臣会反对,不过是因为他的腿疾。
然而,他的腿早就好了。
只要他当着大臣的面站起身来,证明自己不是瘸子,这些人便无话可说。
但前提是,他愿意站起来证明自己。
“皇叔这不是挺犹豫的么?看起来并不是对帝位全无想法,您在宫中坐镇这些时日,当真没有干涉过父皇的想法么?”
陆子初见陆时渊久久不语,也有些沉不住气,跟着陆成严挖苦起他来。加上此前唐婉悠宁可对一个瘸子展颜,也不搭理他,陆子初对摄政王更是不满。
陆时渊没有辩驳,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他只需证明自己的双腿已然痊愈,就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帝。而登基为帝,为稳固人心,将难免后宫择入妃嫔。
这也就注定,他离将离唐婉悠越来越远。一边是他此生唯一认定的女子,一边是皇兄的遗愿,陆时渊沉默良久没有应答。
他不说话,王忠跟着干着急。
“摄政王!先帝在时,曾下旨命您代政,您处理政事确实周全,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更应当为整个大梁做考虑,不良于行之人,不适合为帝。”
大殿之上,大臣们各执一词,虽说明里暗里支持的人选不同,但矛头无疑都指向陆时渊。
王忠见势头不对,寻思着要不要先止了争议,等先帝葬入皇陵后,再商议此事。正当他要开口时,坐在轮椅上的陆时渊,缓缓站了起来。
陆时渊站起身的举动委实突然,以致他起身那一瞬,群臣乃至王忠都没反应过来。
“王爷的腿……竟已治愈!”唐正天装模作样惊呼出声,他一早知道郭平在帮陆时渊治腿,但是不知结果如何。
今日陆时渊从轮椅上站起身,在唐正天的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
摄政王既然表明自己的腿已痊愈,就说明他决定接下圣旨,顺先帝遗诏登基。
本来还挖苦陆时渊的几位皇子,也傻眼了,众人震惊万分,一时之间竟没人知道说什么。
唐正天恰如其分地跪了下来,叩首高呼:“微臣参见新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正天的中气十足的声音震耳欲聋,相府与摄政王府少有来往,且不曾站队,他叩见新帝,就如立下了风向标。
朝中不少大臣不支持陆时渊登基,主要的顾虑是他的腿,如今最大的顾虑已解,朝臣们心之所向自然有所动摇。
唐启云与唐轻鸿跟随父亲跪下叩首拜见新皇,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大臣跪下行礼。
几位皇子虽有不甘,可摄政王能力出众,且有先帝亲笔的传位诏书,他们再叫嚣,可就是有谋反之心,几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行礼,陆时渊登基一事,彻底落定。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目瞪口呆,说好的瘸子呢?你就偷偷治好了?
*
“小姐!奴婢出去买炸糕,回来途中您猜奴婢见到了什么?”竹子满头大汗抱着炸糕跑回唐婉悠的院子。
唐婉悠接过她手里的炸糕,给了一个给落秋,自己抱着一个啃了起来:“碰见什么稀罕事?”
“宫中的御林军正带着先帝遗诏昭告天下,先帝传位于摄政王!从今往后摄政王便是大梁皇帝了!”
竹子跑得急,心口剧烈起伏,可她顾不得喘气,忙把街上的见闻说给主子听。
冒着热气酥脆鲜香的炸糕滚落在地上,沾上一层湿润的泥土。
嗜吃如命的唐婉悠没去看一眼,沉默地站了片刻,神情从茫然变成平静。
“果真。”唐婉悠淡淡道,那日洛贵妃话里的暗示,果然并非是她多心。
唐婉悠虽早有心理准备,料定陆时渊会成为继位人选,可乍然听到他登基的消息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哎呀!小姐您的炸糕,您吃奴婢的吧。”竹子缺心眼的很,见主子手里的炸糕掉了,忙把自己的给了唐婉悠。
“竹子,你之前的桂花酒酿是怎么做的?我忘了步骤,你且到小厨房来教一教我。”落秋知道自家主子正伤心,忙把竹子拉了下去。
唐婉悠拿着手里竹子给的炸糕,怔愣片刻后佯装长舒了口气,尔后咬了一口炸糕。
往日里最爱吃的炸糕,却变得味同嚼蜡,吃不出味道。
唐婉悠站着吃完了手里的炸糕,洗干净手后向书房走去。
她的书房平日里没有她的吩咐,不得随意进出。唐婉悠来到存放画轴的瓷缸前。
瓷缸里放着约莫一百来张画,唐婉悠只略扫了一眼,就将之前画着陆时渊的画轴取出。
“倒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容貌。”唐婉悠端详着画上人物的轮廓,苦涩地笑了。
端详画像片刻,唐婉悠轻叹一声,拿着画轴回了卧房,将画像丢进燃着炭火的火炉中。
“这下子,真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看着画像被火吞噬殆尽,唐婉悠瞥了眼腰上的玉佩,也将其取下收了起来。
“不过么,就以我存的私房钱,要当个精致的老姑娘还是差了些家底,看来还是得和三个说说,让三哥努力些经营商铺,我好多搜刮油水。”
第366章 别动
先帝传位诏书一经昭告天下,陆时渊就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摄政王双腿旧疾痊愈、乃新帝的消息,不过半日的功夫,就传遍大梁各地。
陆时渊虽为新帝,但登基大典需在先皇棺椁葬入皇陵三天后方能举办。
而礼部那边两头忙,一边操持着先皇的丧仪,还得筹备新皇的登基大典,忙得脚不着地。
“陛下,这是礼部那边新递过来的单子,您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减的?尽可吩咐。”
择到陆时渊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名为魏易,三十多岁的年纪,很是沉稳老成。
“一应安排照礼部的来即可。”陆时渊摆了摆手,对自己的登基大典,显然兴致缺缺。
“是。”魏易欲言又止,但新帝的心思不好揣摩,他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魏易将单子交给礼部的人,一名小宫女端着茶水进来,放下后就帮新帝收拾桌案。
桌案上堆着的折子实在是多,晚间已经烧完的蜡烛尚未来得及收拾,乱糟糟的。
小宫女将烛台上的蜡烛换成新的,将奏折整理好后就看到放在桌子一角的簪盒。小宫女刚想伸手去拿,问陛下要不要收起来,男人的手就先一步按在了簪盒上。
“别动。”他眸光骤然迸出一道寒光,小宫女才入宫当差不久,被吓得噗通跪下。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问要不要帮陛下收好,请陛下恕罪!”小宫女被吓得抖如糠筛,陆时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着脸将簪盒拿在手中。
“下去。”陆时渊的声音冷得似从万年冰窟中透出,教人如坠入寒冬腊月的时节。
“奴婢遵命!”小宫女连滚带爬地出了大殿,直到跨出殿门,阳光落在身上时才觉得好些。她被新帝宫中当差,人人都说是好事,小宫女却不觉得。
这位新帝,好生可怖!莫说直视,只被看着,新帝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陆时渊自接下圣旨住进宫内,就不曾给谁好脸色,说话也极少,内殿无事不得进。
直到小宫女退下过了一会,陆时渊才将手里的簪盒打开,里头收纳着唐婉悠赠他的玉簪。
“陛下,洪城的水坝已开始修建,这是张大人递回来的施工进度以及所用的款项去处。”
因是新帝继位,陆时渊尚未在前朝培养出自己的心腹,一些事还是汤臣与青岳两头跑。
“嗯。”陆时渊接过折子看了起来,目光落在宋将军几个字上时眉头皱了皱。
先帝在时,念在宋将军认错诚恳且自主请命的份上,遣他负责押送修建堤坝的钱款。
陆时渊是在那之后接手的理政大权,宋大人前往洪城一事并非他经手,所以没什么印象。
“张大人是先帝一手提拔的人,行事稳妥,款项具明,但还是派人看着些。”
陆时渊在奏折上写下“已阅”二字,奏折就会原路返回被送到张大人的手中。
“属下会吩咐人盯着。”汤臣声音有些低沉,这些天因忙里忙外,说不累是假。
“府中的紫藤萝可有看顾好?”将桌上的簪盒合上,陆时渊才幽幽开口。
住进宫中后,陆时渊只挂念着府里的紫藤萝。汤臣眸光闪了闪,应道:“主子之物,旁人不可轻动,属下思来想去,觉得唯有唐小姐可胜任。”
汤臣说罢,殿内便迎来了一次漫长的死寂,汤臣暗暗咽了口唾沫,寻思着要不要转移话题,陆时渊却点了点头:“也好,她若不愿意就罢了。”
得了陆时渊的首肯,汤臣暗暗松了口气,唐小姐与主子之间,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缘分,能多接触总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好。
“属下会寻个稳妥的时机问唐小姐的意见。”汤臣心情大好,紧赶慢赶出了宫。
陆时渊斜眼瞥见被压在最底下的奏折,是宋柏的述职折子,他批阅后王忠还没着人反送回去。宋柏洁身自好,府中不曾有妾室,为人敦厚有血性。
无论哪一点,都与唐婉悠的要求高度重合。陆时渊眼底闪过一抹茫然,即别扭又不甘。
他与唐婉悠之间,当真就此错过了么?光是想到这点,陆时渊心里就闷的厉害。
“陛下,洛贵太妃殿外求见。”魏易的通传声自外殿传来,陆时渊眼底所有思绪一瞬敛去。
“传。”陆时渊薄唇微启,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魏易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暗道新帝的脾气着实有些不好。
先帝崩逝,当今太后与太皇太后因伤心过度卧病,后宫的事宜多是洛贵太妃在打理。
因此,陆时渊接下传位遗诏后,其实除了处理不完的奏折,还未见过谁。
“贵太妃无需多礼。”听到外殿的脚步声,陆时渊先开了口。
大致因为洛贵太妃是唐婉悠的姨母,陆时渊的语气比之平时要勉强平和些。
“可是后宫事宜有难处?”两人隔着屏风说话,陆时渊率先开口询问。
眼下正值先帝丧仪举行的时间,后宫的事不比前朝少多少,陆时渊多少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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