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暗卫将小太监丢进一旁的荷花池中,荡起一片涟漪后湖面就恢复平静,陆子初没有多分给小太监一记眼神,心里算着陆时渊毒发的时间。
下在陆时渊膳食里的东西,他可是花了好些力气才得到。那毒产自南疆,无色无味,就连银针也探不出来,一经服下,毒素蔓延后必死无疑!
陆子初以为自己的计谋定能成功,然而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便是郭平这段时间尚留在宫中,并未回相府。
“郭大夫,您的东西都在这了。”太医院的药童将郭平的东西都收拾好,拿到他的药房来给他。
“多谢,我去向陛下知会一声,便可出宫,你先帮我看着东西。”郭平揉了揉药童的脑袋,确定自己衣着得体就赶去陆时渊的寝殿。
郭平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憋得难受,巴不得快些出宫,先帝的事已处理好,他只需去向陆时渊说一声即可。
郭平快步走向陆时渊的寝殿,走到殿门外时,陡然听见殿内传来宫女的一声惊呼。
第369章 下毒
“有刺客!来人!陛下的饭菜中有毒!”
郭平呼吸一滞,不顾侍卫的阻拦快步进殿,就见一名试毒太监吐血倒地,地上吐了一摊的血,触目惊心。
“郭大夫,为他把脉。”满殿之中只有陆时渊一人冷静,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淡声吩咐完郭平,又递给王忠一记眼神。
“你们都先退下,没有陛下传话不得进殿。”王忠将赶来的御林军遣退,还有受了惊吓的宫人都一并带下去。
郭平也不废话,走过去先帮太监把了脉,摸过脉象后,沾了地上的血嗅了嗅血的气味,郭平心里就有了底。
“他中的是苗疆的一种剧毒,这毒伤人心肺,毒一经蔓延,必死无疑。”郭平冷静地解释着,从身上拿出一枚药丸,喂给试毒太监吃下。
“剧毒?怎会!可陛下并无异样,应当不是饭菜中的毒,可是在外头不当心吃错了东西?”王忠侍奉过两代帝王,对饭菜下毒一事表现得较为冷静。
郭平闻言走到饭桌前,夹起一块鸡肉丁子轻嗅其味,拧眉道:“不,这毒,正是下在陛下的膳食中。不过此毒毒性虽烈,但毒发时间长,在毒发之前对身体影响不大。”
“笔。”郭平将试毒太监身体放平,迅速写下一张药方交给魏易。
“陛下与试毒太监的毒发时间相差,应当为一炷香的功夫,速去命太医院备药,将汤药煎好后送过来,时间一定要快,不用慢熬。”
在郭平的催促下,魏易忙赶往太医院。陆时渊面对着满桌的膳食,面色阴沉。
“到底是谁?”王忠看着方才试毒太监吐出来的血,也不免心惊。
下毒之人用心歹毒,银针试不出毒性,且人服用后,需要一段时间才毒发,所以就算试毒太监吃了膳食,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常。
等试毒太监出现异状,陆时渊也已经用完了膳。
所幸今日郭平在,不然等到太医院的人来,再磨磨唧唧对症下药,陆时渊性命恐忧。
“到底是谁,等一等不就知道了。”陆时渊眉间阴鸷,瞳孔似望不到底的深渊。
半柱香过后,魏易就端着两碗药赶回,郭平将其中一碗药给试毒太监饮下,见其面色缓慢恢复,并无大碍,郭平才松了口气,看来配的药效果很好。
确定试毒太监服下汤药没出现异状,郭平才将剩下那一碗药递给陆时渊。
陆时渊将汤药一饮而尽,药分明苦涩至极难以入口,陆时渊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王忠,你去传话,就说朕身中剧毒,性命垂危,命御林军满宫搜查刺客。”陆时渊拿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陛下?”王忠有些不明陆时渊的意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那人费尽心思动手,不配合着他演一场戏,岂不白费了他的心思?”陆时渊冷笑道。
“郭大夫,你从暗门离开,再装作被紧急召见的模样赶到这来。”
殿内几人闻言便意会了陆时渊的意思,他是想让众人演一出新帝被人下毒、不治而死的戏。
郭平从寝宫暗门后离开,等了一盏茶功夫,王忠就跌跌撞撞推开殿门喊道:“陛下膳食中有毒,抓刺客!快!再有,速去太医院请郭太医前来!”
此话一出,殿外的人皆如遭雷击,方才不是还说无事将他们遣出来么?
王忠面露骇人神色,就似真的般,虽是演戏,但他确实为动手之人感到心惊。
先帝棺椁才葬入皇陵,那人就着急动手,可见先帝执意传位于摄政王,颇有先见之明。
南疆剧毒药性诡谲,智谋无双如摄政王尚且防不胜防,今日若不是郭平在,结果何如?一旦新帝毒发身亡,动手之人会立刻逼宫,王忠不敢想,京中其他几位皇子必定性命难保。
侯在殿外的御林军统领闻言眉眼一沉,吩咐副统领带人搜查刺客踪影,自己则亲自进殿查看陆时渊的情况,他进入内殿,就见倒地吐血的试毒太监与躺在软榻上生死不明的新帝。
“陛下!”御林军统领眉头紧锁,大步朝陆时渊走去,中途汤臣却陡然出现拦住他。
“陛下无恙,还请统领帮忙演一出戏,您出殿门,只当已经摸过陛下的脉象,面色哀痛宣称陛下身中剧毒、不治而死。”汤臣为让御林军统领信服,说罢就拿出皇帝密令。
统领为人机敏,殿内变故频生,再听汤臣这番话,他就大致想明白了七八分。
“陛下最好无恙,不然事后我亲自取你项上人头。”统领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皇帝方向才离开,他出来时,殿外已站着好些宫人与赶来的侍卫。
男人沉着脸厉声道:“陛下遭刺客下毒、不治而亡,速搜皇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刺客找出来!每个角落都不可放过!”
先帝今日才下葬,新帝就被人毒杀,众人面色各异,不知情的人皆惶恐不已。
新帝驾崩,接下来便会有人发起宫变,在乱世之中,有谁能独善其身?
御林军与御前侍卫分散开,有序迅速地在宫中展开搜查。而郭平“慌忙”赶来,为陆时渊把过脉之后,面色沉痛宣布新帝驾崩。
陆子初早安排人盯着新帝寝宫这边的动静,甫一得知新帝驾崩的消息便立即赶来。
“皇叔怎样?本王进宫见母妃,不想出宫途中听闻此等大事,所以急忙过来。”
陆子初似来得匆忙,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而此时皇帝寝殿内已是哭声一片。
可他身后跟着一队人马,说不是提前调动,哪能如此及时?他的目的未免太明显。
来的是陆子初,王忠即意外见到他,又不意外,会对新帝下手的无非是先帝几位皇子。
王忠站在殿内前,看到陆子初时有些恍惚,转而神色悲痛道:“殿下,陛下他……”
余下的话王忠未说出口,只站到一边给陆子初让了路。陆子初震惊地瞪大眼,心底却因以为大计已成而狂喜,快步入殿,试毒太监同时被盖上白布抬了出去。
第370章 陆子初被抓
“皇叔!”陆子初焦急地来到床榻前,见陆时渊没有声息地躺着,他几乎难抑狂喜的心情。
碍事的绊脚石,总算死了!不枉他耗费心血得来那南疆毒药!
“到底是何人所为!”陆子初双唇紧抿,免得嘴角上扬,暴露了此刻内心所想。
“御林军已带人搜查阖宫上下,尚未查到刺客身影,殿下过来的路上可有发觉线索?”
王忠跟在陆子初身后进来,将殿里掩面而泣的宫人摒退,内殿只剩他们两与新帝。
“本王来得着急,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异样。皇叔遭人毒害已然崩逝,大梁不可一日无君,皇叔将国君玺印放在何处?玺印可要妥帖存放,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陆子初没有与王忠周旋的心思,不过说几句话,他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在他看来,左右新帝已死,他必须赶在陆成严等人到来之前拿到玺印。
先帝属意的继位人选既然身故,那么玺印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大梁的继任皇帝!
陆子初走到陆时渊平时批阅奏折的桌案旁,焦急地搜寻皇帝玺印的下落。他一门心思都在玺印上,就连床榻上躺着的人坐起身他也没发觉。
然没等找到玺印,陆子初就在陆时渊的桌案上看到别的让他震惊的东西。
“三殿下想要玺印,何不来问朕?”陆时渊十指相握,好整以暇地坐着。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陆子初焦急寻找玺印的背影一僵,猛地回头看向陆时渊。
“皇叔你不是……”陆子初震惊地瞪着面色有些发白,气息却平稳的陆时渊。
“朕不是该毒发身亡?”陆时渊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眸子里透着渗人的寒意。
“你都知道……呵。”陆子初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皇叔难道以为侄儿会无备而来?御林军与御前侍卫此刻皆不在,这座寝殿已被我的人围住。”
陆时渊对他的恫吓不以为意,对王忠与魏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朕若是你,在发觉朕未死前就该离开这,而不是自持自己留有后手。”陆时渊自枕下取出事先藏放好的佩剑,面无表情将剑脱鞘而出。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是去而复返的御林军与御前侍卫。
“众将士听我号令,逆贼此刻就在殿内,速速将陛下寝殿围起来,不得放一人离开!”
是御林军统领的声音。
陆子初暗道不好,一时惊惧交加,皇叔不仅知道他的计划,且在短时间内做好部署。
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怖之人?陆子初带来的人被御林军围困,陆子初深知自己此刻再不走,便没有机会离开这!然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
陆子初抽剑出鞘向强行突破包围,殿外那些御林军不明情况,不敢对他下死手。
“想走?”陆时渊持剑一跃而起,动作轻盈拦在陆子初面前挥剑一挑将人逼回殿内。
陆子初无法,只好与陆时渊刀剑相向。不过眨眼,两人就对了几个回合。
陆时渊这些年行动离不开轮椅,是以几位皇子都忘了,曾经的摄政王何等骁勇?武功的底子在京中数一数二。陆子初擅文,他所谓的武功在陆时渊面前就如三脚猫功夫。
陆时渊出招凌厉,招招直击陆子初命门,陆子初被陆时渊逼得没了章法。
陆子初接不住对方的杀招,乱了阵脚后被陆时渊一脚踢在肩头,飞出数米倒在了地上。
“皇叔!侄儿不过是担忧您的安危赶来查看情况,您何须对侄儿下此狠手!”
陆子初撞在殿门的门槛上,闷哼一声,强忍着咽下喉间的血腥气,嘲着殿外喊道。
他确实有造反之心不假,可谁有实证?他带着将士围住皇帝寝殿,也可解释为紧急处理!
事发突然,殿外赶来的将士面面相觑,不明里头具体发生何事。
“宫中召集将士,仅皇帝御令可行,你既是进宫看望良太妃,怎召集将士这般及时?且还都是你的人?三殿下莫不是有卜命算卦的本事?知朕今日会为人所害?”
陆时渊慢条斯理地捋着逻辑,殿外之人,但凡有些脑子,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张统领,你以为如何?”
帝王懒懒地看向御林军统领,冷淡的语气似在问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就气质而言,陆时渊要比先帝冷冽许多,他的眼神仅轻轻一瞥,就裹挟着逼人寒意。
“陛下膳食被人下了毒,下手之人必定经过周密计划,三殿下恰在这时全副武装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其用心确实值得令人揣摩,陛下圣明,自当查明真相。”
张统领是忠于皇帝的御林军,但身为臣子,他无法直接指证当朝皇子。但这么说是何意,不言自明。宫中眼下,可无别的皇子。陆子初赶在皇帝被下毒后出现,目的何其明显。
陆时渊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信步走上前,将剑尖抵在陆子初颈间,只要他有所动作,陆时渊会毫不犹豫一剑封喉。
“呵,皇叔你如今是皇帝,你说什么,其他人难道敢忤逆不成?经您口中谁出的话,还不是非黑即白?”陆子初干脆躺倒在地上,讥笑地陆时渊。
“你是皇兄后嗣,朕不会动你,至于你的罪证,朕会查得一清二楚昭示天下,绝不会冤了你。”
陆时渊收起佩剑,冷冷睨着他,一字一顿道:“来人,三皇子在宫内自行调遣将士,有谋反之嫌,朕会命人查出确切证据,在此之前,先将其押入大牢,严加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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