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龄
只是经历过那次牢狱之灾后,曾文被放出来之后就学乖了,再也不给御史台的言官当嘴替见人喷人了,而是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京城的治理上,几个月就颇见成效叫人称赞不已。
卫景平唏嘘道:“曾大人的治理手段果然了得。”
怪不得今上不舍得杀他。
见时候不早了,卫景英说道:“早些睡吧。”
卫景平见他腰里挂着个青碧色底绣云纹的荷包,做工甚是精巧,笑道:“二哥,这是谁赠你的啊?”
“是曾姑娘。”卫景英红着脸道:“老四,我对你说了吧,我想向曾家提亲。”
卫景平愣在那儿:“……”
听他二哥这话的意思,卫二与曾嘉玉已是情投意合,婚事水到渠成了?
“老四,”卫景英拍着他的手说道:“二哥想沾你的光,想等你明年高中进士之后再向曾家提亲,不叫人家笑话曾姑娘低嫁了。”
等他四弟高中进士,他们卫家也是官宦之家了,到那时他向曾家提亲,才不叫人议论曾嘉玉下嫁到武官之家,背后笑话她呢。
卫景平笑了:“二哥为曾姑娘想得可真多。”
这般小心翼翼的,还是他天不怕地不怕浑不吝的卫二哥吗。
这一夜睡得相当安稳,清晨醒来,微雨洒庭院,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气中添了一分清冽,更好闻了。
卫景英一早当差去了,卫景平在窗边看了会儿书,吃了早点,带上银子上街去了。他想给姚溪挑一套头面,也不知哪家的好,只好一家一家去看,亲自货比三家了。
好巧不巧,一出巷子口就遇到了周美彦,这纨绔手里捏着折扇,见了他就意味深长地问:“卫四,你出门的时候精心打扮过的对吧?”
怎么吹了一年边关的西北风,卫景平好像变得更英俊了呢。
卫景平抬头看着澄澈的天际出了个神:“周公子,你每日都这么晃着?”
就没点事儿可干的?
周美彦:“这不是你来京城了我爹才放我出来跟你见个面的,我天天在家里读书写字呢。”
卫景平:“……”
也有,有个人一起说说话也好。
结果因为周美彦太像肥羊了,他们才逛到第二家卖头面的首饰店,便被两个江湖道士给盯上了。
“这位公子,”一道士拉着卫景平道:“你印堂发黑近期家中双亲有灾气,贫道这儿有一道符,能解你家中的灾气……”
卫景平:“……”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对其进行一番长篇说教。比如,你这骗术不行早烂大街了,骗不到钱的或者你这人上来就咒人父母太不对了等等等等。
另一道士对周美彦说道:“这位公子你近来吉星高照但却心想事不成,是因为身边有小妖作祟,贫道能拿住这小妖……”
只要花三百两纹银便可。
见他们如此贪心,卫景平免了说教不打算理会了,奈何周美彦傻了吧唧地问:“小妖?男妖女妖?长的何等模样?”
那道士见他上钩,立刻装神弄鬼扯了一通话来骗人,说完了拉生意道:“贫道与公子有缘,就收你二百两银子结个善缘如何。”
周美彦挠了挠脸。
卫景平上去把他拉开:“美彦兄你等我一会儿。”
然后他走过去跟那两个道士说了一会儿话。那两个道士听完卫景平的话想了一想,倏然两眼一翻,额头上大汗淋漓:“是,是,我俩这就按照公子说的投案……”
卫景平拉着周美彦就走。
就这点道行,还有胆子出来唬弄人,啧啧。
周美彦:“卫四,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看把那二人吓得。
卫景平边走边道:“不告诉你。”
……
街上百姓正在忙碌,突然便见两个江湖道士朝京兆府巡逻的衙役投了案,登时都被惊了一惊。
京城的长天茶楼里。
今上云骁帝微服在此喝茶,听见窗外传来嘈杂声,他下意识地透过窗棂往外扫了一眼,就见两个江湖道士扑通一声跪在巡街的京兆府衙役面前,由衙役拷住了他们押走,路边的百姓纷纷站住了看热闹,说道:“去打听下。”
内侍李桐立马出动,打听回来之后回禀说道:“这两个江湖道士想骗一位公子的钱,反被那位公子吓唬得投案去了。”
也不知这俩道士是怎么搞得,非但没有骗到那位小公子的银子,反被他唬得自首去了。
云骁帝失笑。
“那小公子看样貌是个读书人,”李桐感慨地道:“读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啊,那两个道士被带走的时候还哭着喊着要感谢那小公子的大恩大德呢,劝都劝不住。”
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人呢?”云骁帝问。
李桐说道:“往那边去了,爷是要传他过来见一见吗?”
“罢了。”云骁帝摇头:“他既是个读书人,那明年春闱必定下场,他要是有才华定然会与朕见面的,朕等着就是了。”
说完他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明年能不能选几个有用的人才。”
提到明年的会试,也不知学子们资历才情如何,能否够填补朝中、各地各级官吏的空缺。
“陛下不必忧虑,”内侍李桐说道:“我朝这般人才济济,还怕找不到愿意做官的人吗。”
……
卫景平走遍了京城中卖头面的店,终于见一家头面中的花蝶顶簪和在蝶小簪、桃心簪这三样做工精湛独特,问了价格之后就订了下来,约定三日后来取。
“卫四,”周美彦见他办完事心情舒畅了,又问:“你到底对那两个道士说了什么?”
怎么就叫他们跟见了鬼一样呢。
第146章 赶考
◎深知与出天下文章的南方考生同场科考,他这个甘州府的解元可能都不算颗菜。◎
卫景平瞥他一眼:“你猜。”
周美彦诚实摇头:“我猜不出来。”
卫景平朝他勾勾手指, 示意他凑近点儿。
周美彦把耳朵贴过来,卫景平小声一字一句地道:“我说, 他们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在贪图黄白之物, 问他们是要银子还是要活命。”
“卫四你别卖关子说详细点儿。”周美彦都快急死了。
卫景平纳闷:“周兄,你当真不知?”
周美彦拼命摇头。
卫景平放低了声音:“京兆府去年砍了多少滋事的游僧道士?”
周美彦伸出一根食指:“据说凑了个满百后一齐砍的。”
去年,大批的游僧道士聚集在京城里行坑蒙拐骗为非作歹之事,被京兆尹曾文来了个一窝端, 抓的抓, 逐出京城的逐出京城, 狠狠地治理了一遍。
举朝皆惊。
没想到还有人敢卷土重来。
卫景平说道:“我跟他们说, 如今京兆府的大狱里正好关了98名游僧道士, 就差2名凑够满百推出去砍了,衙役们正愁去哪儿找这俩人交差呢, 想活命的话赶紧出去自首,你们还没犯事儿自首了最多判个逐出京城丢不了命的。”
“你怎么知道京兆尹抓了98名?”周美彦张嘴瞪眼, 惊愕极了。
卫景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语气慈祥地道:“我就是知道啊。”
他当然不知道, 这不是骗那两个又蠢又坏的道士去自首的说辞嘛。
周美彦听得打个嗝, 他笑道:“卫四你小子真狡猾啊。”
“周兄过奖了。”卫景平谦虚地道。
这时候,周家来找周美彦回去, 原来这小子是背着他爹周元礼偷跑出来的,他嗷一声,也顾不上挤兑两句卫景平和姚溪的事了,飞快地溜了。
卫景平大笑,他回到家中逗弄了一会儿卫容与, 又捧起书本读起书来。
九月十六是姚溪十五岁的生日, 这一日, 按照当朝的风俗要行及笄礼,及笄是女孩儿的成人礼,一地一俗多有不同,比如说京城这边,仪式就十分繁琐,要预备的东西也很多。
行及笄礼的前两天,姚春山把姚溪从周家接回姚宅,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做着准备。
到了行及笄礼这天姚溪从一大早起来,换了几身衣裳,依次给长辈磕头,给平辈行礼,到了晌午时分,才终于听见“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这一句祝贺唱词,在美好的恭祝辞中,丫鬟将她的头发挽起来,由她娘为她带上发簪,算是礼成了。
该出去与来客见礼了。
姚溪换了曲裾深衣,款款走到外间来,来贺的多是闺中好友,与她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见着她就玩笑起来:“我瞧着你今儿得的贺礼里有一副好华丽的头面,是你那解元未婚夫送的吧?“
那可是一整套纯金打造的新式样的头面呢,这也太上心了,叫她们很是羡艳。
姚溪红了脸。
等及笄礼一结束,她就打发丫鬟去卫家给卫景平送回礼,却被告知他已经返回龙城郡了。
其实在她行及笄礼的时候,卫景平亲自来过姚家,他送上贺礼,在垂花门外遥遥地看了姚溪一眼,见她长大了,一双眼睛明净得跟春日里大玉山脚下的湖泊似的,他脸热了热,就牵着马回龙城郡了。
回去之后,他听说顾思炎考中甘州府桂榜的解元,放榜那日,被满城的捉婿车追着跑,差一点就被人抢做贵婿了。
傅宁也考中了,他来信说他和顾思炎决定启程往京城国子监读书,跟卫景平约了来日在京城相聚。
卫景平真替他们高兴。
之后他放下所有的事情,在象峰书院闭门读书。
秋去冬来,门前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灯笼。金灿灿带着孵出壳的崭新的小金雕们张开翅膀划过飘着雪花的天际,自在翱翔,将边关衬得一派静谧而祥和。
卫景平身披大氅,听着象峰书院清晨朗朗的读书声,蘸着笔墨写下一行字: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为了保持手感,他每七八天还是要做一篇八股文章,做完了拿给陆谵点评,这大概是他进京赶考前最后一篇了。
做完八股文章,卫景平又随手画了幅冬景图,他的画技平平,但今日却非常有感觉,寥寥数笔,成画却给人一种:
心神妙远,落墨旷然,淡淡数笔,像见陶渊明倚杖听水声之感,总之非常有意境。
因为顾世安也要进京赶考,所以卫景平时常和他在一处探讨学问,叫他看见了撇撇嘴道:“冷清,寂寥,不好。”
卫景平白了他一眼:“有品位的画作都是这么留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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