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鹿天鲸
他端起酒杯,但却并没有饮用,而是不紧不慢地捏着杯子把玩。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我,劳伦斯。”
赫尔墨斯微笑,“这稍微让我有一点消受不起,也很影响胃口。”
“对你关心是我作为兄长应该做的。”
“更何况,我面对的是一个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杀死我的弟弟。”
劳伦斯似笑非笑地回应。
赫尔墨斯勾着笑默认了这句话。
他靠着椅背冷淡道,“那么,你的回答呢?”
“你的反噬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全都是自作自受。”
话音微顿,劳伦斯意有所指地说,“而你每个月需要承受的神罚,只有受规则认可的魔渊之主的神力才能够压制。”
他指尖轻点桌面,唇角笑意缓缓加深,“但是,赫尔墨斯,你知道吗?你需要的这股神力可远远不止一缕那么简单。”
“想要压制神罚,你需要的来自魔渊之主的力量必须异常浓郁。”
劳伦斯单手支着下巴微微偏头,白色的长发顺着重力垂落,坠至他的胸口。
“浓郁到甚至是我的骨血。”
说完这些,劳伦斯便双手交叠垫在下颌之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赫尔墨斯。
他想看看赫尔墨斯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之间自从露西娅死去之后就彻底闹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只是,现在的赫尔墨斯已经无法再像曾经那样意气风发地闯进他的神殿,像之前那样随意地出手杀死他。
——自从露西娅死后,赫尔墨斯的神格就受到重创,根本就自顾不暇。
这也是劳伦斯一早便预料到的。
赫尔墨斯自投罗网到这一步,不过是计划之中的事。
现在,赫尔墨斯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而他要为此这么大的代价。
赫尔墨斯会用什么来换?
劳伦斯眼底浮现起冰凉的嘲弄。
果然啊,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话题。
无论是渺小的人类,亦或者是强大的神明,总是不能免俗。
那个曾经骄傲得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赫尔墨斯,不也为了这个原因,不得不像丧家之犬一样,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低三下四地祈求他?
赫尔墨斯会怎么做?
劳伦斯眼底浮现起快意和兴奋。
他会不会惊慌失措?
担心自己不会同意他的要求。
又或者……为了压制神罚延缓生命,他会不会开口求自己?
然而劳伦斯却失望了。
他等了很久,赫尔墨斯却始终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恐慌,没有讨好,没有备受屈辱的愠意。
什么都没有。
“你还是老样子。”过了很久,赫尔墨斯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下一瞬,他站起身。
他格外高大挺拔的身体在倒映在玻璃窗上,在地面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阴翳。
“你这些废话,我已经听腻了。”
赫尔墨斯迈开长腿走到劳伦斯身边,单手撑着桌面稍俯身。
一片深重的阴影笼罩下来,遮蔽了一切光线。
赫尔墨斯盯着劳伦斯的眼睛,“想让我做什么?”
“直接点,有时候我的耐心其实不怎么好。”
劳伦斯条件反射地皱眉。
少年时期那些笼罩在他头顶驱不散的阴影,仿佛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劳伦斯侧了侧身,想要躲开这片阴影。
可他身下的座位实在太过奢华。
扶手宽阔,尽管手臂搭在上面非常舒适惬意。
可在这一刻,却又成了一种禁锢他的枷锁,让他无处可躲。
现在的他,明明是魔渊之主。
而赫尔墨斯不过是个落败落拓到神力衰微的神明。
劳伦斯狠狠磨了磨后槽牙,阴狠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明白。”
他看向赫尔墨斯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金眸,唇角流露出彻骨的凉意。
另一只手虚虚点了一下扶手。
“我要你以神格起誓,并且心甘情愿地承认——你永远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劳伦斯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意和安定感。
就像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把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彻底抢了过来。
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它被重新夺回去。
劳伦斯心情大好,压抑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压力一朝松快,他甚至笑了出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就算是咒骂,我也可以短暂地赦免你的罪过。”
他一把拽住赫尔墨斯的衣领,“你也是想过的吧,这个位置。”
“你不敢承认你曾经对它有过渴望吗?就像不敢承认你这么多年的失意和狼狈一样,真可悲啊。”
他不相信,在赫尔墨斯彻底失去这样原本应该拥有的权柄时,他会一点都不失态。
这么多年,赫尔墨斯的克制压抑,一定就像是他虚伪的风流一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可劳伦斯还是失望了。
在他说出这样恶劣挑衅的话之后,赫尔墨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视线反而落在不远处的餐桌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劳伦斯下意识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
——餐桌,精致的银叉反射着冷光,血月在雪白的桌布上拖拽出一片泾渭分明的阴暗线。
但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又是这样。
一些早已被抛弃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再一次闪回。
劳伦斯突然间回想起他成为魔渊之主的第一天。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赫尔墨斯的表情,希望能够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丁点不甘。
他要赫尔墨斯向他见礼,他要打碎赫尔墨斯令人生厌的骄傲,在他面前弯下那该死的脊梁。
那个时候,赫尔墨斯是怎么做的?
他就像现在这样,用一种劳伦斯理解不了的眼神,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
没有分给他哪怕一丁点的注意。
“赫尔墨斯。”劳伦斯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赫尔墨斯却并未挪开视线,他依旧望着那个方向,没什么情绪。
在那里,在劳伦斯看不见的地方,金发少女正在坐在餐桌边光明正大地大快朵颐。
她拎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叉子,一口气叉起一大块肉送到口中,声音有点含糊:“您真的要起誓?”
和她看起来极其苗条曼妙的身材极为不符的是,她进食的速度很快,食量也出乎赫尔墨斯预料的大。
还没等他回答她,她就飞快地又塞了一块肉到嘴里。
可能是吃得稍微有点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飘到赫尔墨斯的位置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造型更加古怪的手套戴在手上,伸手去端属于他的酒杯。
赫尔墨斯垂眼看着她动作。
在那些古怪的刀叉和手套的帮助下,少女非常自然地触碰到了属于他的菜肴酒杯,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温黎没有任何负罪感地消耗了两个N级道具,仰头大口将酒杯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做完这些,她才朝着赫尔墨斯投过来一眼。
“神格对于神明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的确很重要。
赫尔墨斯没什么所谓地想。
被逼迫用神格起誓,简直是对一个神明来说最残酷的折辱。
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得在意。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厌恶他的神格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赫尔墨斯才觉得他的神格有那么一定点零星的用处。
但……
原来这才是她口中所说的,他的“未婚妻”真正的来源。
上一篇:炮灰女配迷人眼,病娇暴君红了脸
下一篇:金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