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鹿天鲸
少女语气中蕴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小心机。
清凉的海风将她的声音送入耳畔,略微模糊了她的尾音。
这分明是浪漫而暧昧的一阵风,赫尔墨斯能够看见少女惬意得不自觉微微眯起的眼眸。
然而每一刻风过之时,都掀起他心口翻涌的血气和刺痛感。
赫尔墨斯咽下一口血,微笑体贴地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有些遗憾是可以被弥补的。”
“你想要我怎样的补偿,甜心?”
少女扬起脸,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他,狡黠的眸光里仿佛蕴着什么蓄谋已久的心思。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她装模作样地短暂矜持了一下,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提出早已准备好的要求。
——“那就只好拜托您,在下一个千年的时候再带我来看啦。”
赫尔墨斯眸光微闪,被少女挽着的手臂肌肉不自觉紧绷了一瞬。
但很快,这一抹情绪被他很好地掩藏。
赫尔墨斯反客为主地伸出手,将少女柔软的手扣在掌心。
他低头看她,微微一笑:“不,甜心,其实我有更好的补偿你的方式。”
温黎微微一怔,抬起头:“嗯?”
随即,她听见赫尔墨斯染着松散笑意的声音。
“今天,你也同样能看得到。”
温黎:?
贝鲁卡巨兽已经回到了海底,她怎样才能看得到?
难道把它重新揪出来吗?
那也太没人性了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温黎就突然感觉周遭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不同于掌管自然的卡修斯,可以控制风的流速。
这一次空气的凝滞让人感觉更加沉重压抑,就像是气流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挤压。
下一瞬,一种仿佛被压抑许久的力量骤然破封而出。
滔天的重力砸落至海面,就像是一粒石子坠入平静无澜的沉潭,又像是一面光滑的水镜被轰然打破。
浪花如碎片般四散纷飞,在空气中升腾而起,然后再一次重重坠落。
强烈的引力仿佛两只无形的手,生生将平滑的海面撕裂,掀起剧烈的涟漪。
温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用语言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觉。
就像是风云变色,日夜交叠,这样超越自然力量的景象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之中的震撼。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才能如此真切而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她此刻身处的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而是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这里,人类是那样渺小的生物。
在自然和神明的力量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似乎还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就在下一瞬,温黎看见被撕裂的海面上,在翻飞的巨浪之间,逐渐显出一个淡金色的虚影。
巨大的贝鲁卡兽从海底露出它的面目,先是巨大的头颅,然后是宽得仿佛几幢别墅连在一起那么大的鳍,再是宽阔得像是山峰一般的肚皮,最后是几乎遮天蔽月的尾巴。
在一声浑厚而悠远的兽鸣声中,贝鲁卡兽跃出海面。
那道兽鸣声就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叹息,只一个不明意义的音节,就令温黎身心俱震。
血月依旧无声地洒落着它的光辉。
那些浅淡却瑰艳的色泽落向淡金色的贝鲁卡兽,在它的身体上镀上了一层很淡很朦胧的绯色光边。
它的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非常优美的弧度,翻转,勾动无数晶莹剔透的浪花和水滴。
这宏伟而圣洁的一幕几乎在温黎的眼底静止。
贝鲁卡的身体反射着莹润而凄艳的光辉,就像是从很远的时间尽头游来。
下一瞬,它重重地落回海面之中。
更加剧烈的浪花再一次冲天而起,从海面中央朝着四周辐射去一阵十层楼高的巨浪。
一瞬间,巨浪连绵,遮蔽月光,迅速地在海面上滚动着自高空中倾轧而下。
危险而迷人。
这并不是真正的贝鲁卡巨兽,而是赫尔墨斯用神术凝集成的金影。
温黎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刻它给她带来的震撼。
或者说,令她失语的情绪反而更重了几分。
赫尔墨斯想要带她去看千年难遇的奇景,这本已经值得让人惊喜。
在短暂的失落后,他甚至为了替她重现这种梦幻,搅动风云,点到日月。
只为了她。
轰——
海浪拍击在嶙峋的巨石上,“刷”地一下冲上海边的陆地。
淡淡的金影在空气中沉浮,悄无声息地在温黎面前凝成一面奢靡而坚不可摧的屏障。
冰冷的海水重重冲刷过金色的壁垒,然后顺着重力滑落,在半透明的屏障上拖拽出一片缩小版的瀑布。
金发少女那双澄莹的鸢尾色眼眸比起平时更加明亮了。
那些没有言说的惊喜和愉悦自她眼底满溢而出,在精致的眉眼间迂回流淌,被月色掩映得愈发动人。
她怔愣了一会,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空白,但是唇角却雀跃得不自觉上扬。
很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将双手合十举到胸前,淡金色的睫羽轻轻颤了下,缓慢阖拢。
像是在进行一场虔诚而盛大的仪式。
赫尔墨斯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温黎身上,稍有兴致地问她:“甜心,你在干什么?”
“嘘,不要打扰我,赫尔墨斯大人。”
金发少女没有睁开眼睛,纤细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流露出几分娇俏的不悦。
赫尔墨斯挑了下眉梢,忍不住笑了下:“好。”
之后,他便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力弥散,金影翩跹消退,海面重新归于平静。
金发少女总算睁开眼睛。
她仰起脸,神秘兮兮地朝着赫尔墨斯眨眨眼睛:“我刚才在许愿哦。”
“许愿?”
“是啊,许愿。”
金发少女一本正经地说,“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吗?在这种自然界的馈赠发生时,一定要立即许愿。”
“就像是我在梦境中带您看的那颗树。”
她重新将拇指和食指捏起来,比了一个心。
“这次,您总不至于还是理解不了我说的话吧?”她睁大眼睛。
赫尔墨斯勾唇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我理解。”
像是那段啼笑皆非的记忆也在这时闪回在他脑海里,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你就是上天对我的馈赠。”
少女一愣。
迎着他过分直白而蕴着浓郁占有欲的视线,她实在招架不住地挪开视线。
“好啦好啦,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也不需要用嘴巴说出来的,您知道吗?”她低声抱怨了一句。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在夜风中散尽,听不真切。
“不过呢,这也就是要许愿的原因了。”少女轻咳一声,稍微有点生硬地重新把话题扯了回来。
说到这里,她话音微顿,唇角的笑意染上些许羞涩的意味。
但一双眼睛却不偏不倚地直视着赫尔墨斯,专注得就像是这句话只为了说给他听。
——“好心的神明如果恰巧听见,会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的。”
赫尔墨斯觉得有点好笑。
真正的贝鲁卡兽已经重新沉入了海底,进行它新一轮长达千年的沉睡休眠。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用神术伪造出的、亦真亦假的幻觉。
这一点,他们明明应该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但她却依旧选择在这个时候“许愿”。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烂漫,还是恃宠而骄。
温黎看着赫尔墨斯的神情。
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便知道她的小心思已经被他戳破。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佯装没有察觉到赫尔墨斯的目光,接着笑眯眯引诱他。
上一篇:炮灰女配迷人眼,病娇暴君红了脸
下一篇:金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