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霍光忍不住说:“太后有所不知,很多商人得知朝廷要往西修,还捐了不少钱,帮朝廷一起修。”
太后问:“修到酒泉好方便他们跟匈奴人做生意?”
“是的。”霍光道:“这路特别干净,如今城中的贵人们都爱走这条路。无人再走陛下的驰道。”
太后不由得想到金俗和馆陶拿钱赎人的窘迫,“这么说绣衣使者也都闲下来了?”
霍光:“是的。听说江充他们闲有半年了。”
小太子眼中一亮:“霍光——”
太后忍不住说:“据儿,你父皇不是给他起个字叫子孟,你怎么还一口一个霍光?”
霍光笑着说:“太后,自打微臣有字,旁人都这样喊,只有陛下太子喊霍光,霍光听着亲切。”
“随便你们吧。你们这些孩子,哀家是越来越不懂了。”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据儿,刚才想说什么?”
太子:“江充这么闲,孙儿给他找点活干。霍光,跟孤去驰道上跑一圈,试试江充会不会拦我们。”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霍光:“不好吧?皇后不许咱们惹事。”
“哪是惹事,我们只是回宫拿些东西。”太子说着,喊他的禁卫备马。
霍光连忙找太后。
太后笑着说:“哀家以前只听人说江充厉害,一直无缘得见。据儿今天就试试,也让哀家长长见识。”
霍光顿时急了:“太后,您怎么也跟太子一起胡闹啊。”
“你才胡闹!”太子朝他肩上一巴掌:“你不去孤带他们去。”指着身后的禁卫,“跟孤走!”
第145章
霍光急的抓耳挠腮又跺脚:“太后!”
太后又不能养面首,身份尊贵也不能到处跑,整天不是跟宫女们聊天唠嗑,就是跟她摸牌,日子无聊的很。
难得孙儿陪她出来一趟,还要找点乐子,太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应了刘彻那句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个小孩。
太后当即说:“据儿,哀家在驰道这头给你掠阵。”
“还掠阵?”霍光惊着了。
太后转向他,佯装不快:“你对哀家很有意见?”
霍光明知道她装的,也不好再阻拦:“太后,您有所不知,太子没事找事,要是让陛下知道,陛下一定会揍太子。还是拿戒尺朝太子屁股上打。太后,太子殿下今年都十二了。”
“十二岁还小。”太后想想她儿子,十二岁也没多成熟,“他父皇十二岁时,比他还调皮。你们去吧。”
小太子问:“霍光,听见了吧?父皇可没资格打我。再说,这驰道就是给君走的,孤是储君也是君吧。”这话是对太后说的。
太后若有三五个孙子,定会提醒他这话说不得,授人以柄。
这么多年就这一个,瞧着她儿子态度,真没打算再生,将来必须把皇位传给他,太后没什么可担心的,笑着说:“是的,储君也是君。”
小太子翻身上马。
太后上车随着孙儿到驰道边,小太子打马往宫里去,太后坐在马车上乘凉。
江充他们平日里逮人,不会在驰道头,也不会在驰道尾,而是在驰道中。馆陶公主的面首就是在路中间被抓的。江充一行人损的很,不让他上自己马车,也不让他上囚车,就让他靠双脚走。
这面首每天吃饭都懒得伸手,何曾走过这么长路。等他从驰道中走到绣衣使者的府衙,双脚都磨出泡了。馆陶公主看到后可心疼坏了。
这么会整皇亲国戚的,小太子平生第一次见,以致多年过去,他仍然记忆犹新。
行至一半,小太子故意放慢速度,方便江充一行拦截。然而,并没有人截他。
驰道两侧有排水沟渠,还有高大的树木,方便隐藏。小太子一行不停下来仔细找寻,很难发现他们,小太子以为他们不在。
前往北宫换身衣裳,小太子出来又走驰道,这次行至一半依然慢吞吞的,还是没人拦他。
小太子奇怪,忍不住问他的禁卫:“他们今天不在?”
禁卫也很奇怪:“听说他们把驰道当家,不可能吧。”
“江充怎么说?”太后看到孙儿回来就忍不住问。
太子好失望:“没碰到。难道是没人走驰道,他们今天就没出来。”
“不是没有可能。”太后看了看天:“今天也有点热。我们也回去吧。”担心她大孙子中暑。
小太子叹了口气:“白忙乎了。”
霍光松了口气,抵达正殿就把此事告诉卫莱。
巧了,刘彻就在里间,闻言拿着戒尺出来。
小太子连忙背靠墙:“祖母让我去的。”
刘彻停下,用戒尺指着他:“想好再说!”
“不信你问霍光。”小太子转向霍光:“你个小人,你敢告状,你敢说实话吗?”
霍光莫名想笑:“陛下,是太子的主意,太后只是没拦着。”
卫莱不禁问:“所以母后真在?她怎么也跟着唯恐天下不乱。”
“闲的。”刘彻一听他娘惯的,坐到卫莱身侧,戒尺放案几上,暂缓处置小太子:“给你个解释的机会,最好能让朕满意。”
小太子神色倨傲,“祖母听闻江充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父皇谁都敢拦,就让我去试试。”
“不是你好奇?”刘彻怀疑,“你祖母见不得你不开心,就答应了。”
小太子连连摇头,他皇帝爹真是神了,连这点也能猜到:“父皇刚刚说了,祖母闲的。父皇,我陪祖母在外面玩半天,又累又渴,可不可以回去啊?”
刘彻:“朕回头就去找你祖母,而你不许去。”朝外喊:“卫婉!卫婉!”
“来了,来了。”
坐在树杈子上写生的卫婉连忙跑进来,“你们声音可真大,我在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父皇放心,我一定帮你看住了。”
“我又没犯错。”小太子连忙说。
刘彻拿起戒尺在手心里把玩。
小太子吓得皮一紧,拉着他姐就出去。
霍光下意识跟出去。
小太子很嫌弃:“不要跟着我。”
卫莱高声说:“霍光,别搭理他,忙你的去。待陛下查清楚,有他受的。”
“查就查,我还怕你们啊!”小太子哼一声,就跟她姐窜到树上。
一棵树承不了这么多人,霍光就爬到旁边树上。
卫莱朝外看一眼,确定他们离得很远才问:“江充真不在?”
“去的时候不在,来的时候也应当在,他又没别的事可做。”
卫莱:“那是怎么回事?”
“想问跟以前为何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敢拦据儿的车。你这样问一定是记错了,他拦的时候,据儿并不在,只有他的侍从。”刘彻道:“这么说吧,今天若是据儿的车从宫里出来,而他知道据儿不在车上,江充一定敢上前阻拦。”
卫莱明白了:“所以还是据儿亲自干这事?”
刘彻微微点头:“以前朕好几个儿子,江充都不敢。如今就他一个,江充不想活了啊。”
“他真是狗仗人势。”卫莱乐了,“没人走驰道,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刘彻:“朕若不用他,他要么死,要么跟主父偃一样前往边关,要么再次改头换面。你选哪个?”
“我选他死呢?”
刘彻笑道:“这事也好办,朕明日就能办好。”
“莫须有罪名不好吧?”为了一个小人,卫莱觉得不值得。
刘彻:“别担心,无需朕亲自出面。他也该解决了。留他在朝中,朕看着碍眼,你想起来也不舒服。”
“你打算怎么办?”
刘彻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翌日上午,太子和霍光上课去了,刘彻招来卫莱的侍从,由他出面找太子的随从,令他前往北宫令那边的奴婢给太子做些衣裳,再拿几身衣裳。
拿衣裳不能骑马,随从就驾车前往,而且走的还是驰道。
换作以往,太子的人不想给自己添堵会绕开驰道,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刘彻太了解人心,江充等人昨天不曾出现,小太子以为他偷奸耍滑,他身边的人一定也这样想。太子本就可以走驰道,以往绕路只是不想跟江充撞见。如今没了江充,随从又是得皇后的命令回宫,不由得地就踏上直达皇宫的驰道。
辰时两刻走的,巳时三刻还不曾回来,卫莱忍不住问刘彻:“真被扣了?”
刘彻看完最后一份奏章,递给内侍:“给大将军和丞相送去。”令奴婢撤下文房四宝,又把他们打发出去,“走驰道最多半个时辰。绕道也该回来了,再过一炷香,还不回来就被扣了。”
“他这次就不怕得罪据儿?”卫莱纳闷,这中间要是搁三五个月,江充改变态度还行,可是就前后两天啊。
刘彻有个猜测,忍不住笑了。
卫莱越发奇怪:“这事有什么好笑的?”
“他指不定正懊恼呢。”刘彻想想就觉得可乐。
江充确实很头疼,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驰道上。
昨天小太子在驰道上跑马,躲在树上乘凉的江充以为又是哪个不好命的皇亲国戚。正准备下去,发现打头的那人身量不足,江充犹豫了一下。
这么一犹豫,一行人到了跟前,为首的那位五官俊美,骑着宝马,少年人意气风发,身上却穿着与之气质不符的短褐,不是太子殿下又是哪个。
江充连忙刹住脚。
后来小太子带着他的人又回去,江充等人只是瞥一眼,便视而不见。
今天远远看到马车,江充以为又是太子偷偷跑出来玩儿,便装看不见。
马车走远,车后没禁卫,江充知道他误会了。
若是太子出来,不可能没有禁卫保护,皇帝陛下可就这一个儿子。天下百姓也就这一个太子。
马车宽阔看起来像是太子的座驾,江充掐指一算,驾车人从上林苑出发之时,小太子正在上课,不可能吩咐他的人进宫。再说了,帝后都在上林苑,他若不是想大将军冠军侯了,或者玩心大起,不可能往这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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