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再等等吧,明年,希望明年能发财。
家怡搓了搓手,变得比刚刚数钱的哥哥还财迷。
“到时候我买一辆大车…不如买个面包车吧,可以装好多蔬菜食材,也能装好多人。不仅咱们四个能装进去,连宝树啦,蛮牛啦,Clara和阿香啦,都装得进去。”易家栋畅想。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群人一起出动去夜游了。”家怡立即跟着想象起那画面。
“等春天,我们去南丫岛玩。”
“去郊野公园!”
“现在孙新也买了小轿车,阿香也有十几万存款,Clara他们兜里也越来越充实,过去近2年时间?,大家的变化好大啊。”
“脚踏实地一步步积累财富嘛,会更好的~”
“越来越有钱,买豪车!买豪屋!”
“豪车!豪屋!”忍不住喊起口号。
嗅够了金钱的味道,畅想够了未来可能到来的美好生活,两个人终于开始困倦,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洗漱睡觉。
一夜安眠。
太阳再次升起时,是家怡3天短假的最后一天,她格外珍惜地睡了个大懒觉才起床去泡书店。
法证科的Diane姐在国外学了新的知识,回来后变得更为厉害,家怡备受鼓舞,决心不能在温水般的幸福生活中迷失自我,也要做到一直学习,一直成长。
本来以为她能开开心心看一整天的书,哪知一本《毒物研究册》才看了几页就接到警署电话。
刘嘉明的声音恹恹地传来:
“十一姐,快回来吧,我们需要你啊!”
时隔几个月,潜伏在黑暗中的邪恶再次复苏,又有凶案发生了。
……
……
流浪汉死于11月3日,即家怡休假的第一天。
警队第二天清晨接到报案,案子被分派到西九龙CID B组,方镇岳见家怡难得休假,暂时没让队员们告知她,想请她休够3天回来再一起侦办。
但如今案件发生了变化,基于团队对凶手的最新推断,终于还是给易家怡打了电话,请她提前销假归队。
“……该名流浪汉名叫梁晓福,家人都死在5年前的一场火灾中,从那之后他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当年负责当初火灾案件的警察表示,梁晓福极可能就是造成火灾的人。但那之前他家庭幸福,没有杀人动机,加上证据不全,最后被判定为意外。”
大家开始依次介绍他们加班加点查到的信息:
“梁晓福这5年偶尔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就做做零工,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做乞丐讨饭吃,偶尔能在福利机构的救助下稳定一段时间?,过一段又会消失继续流浪。”
“他流浪的几年应该没少挨揍,法医官在观检时发现他身上许多陈年伤,不过解剖还没做完,全部报告估计要等一两天。”
“公园现场未发现凶器,未拍到完整的凶嫌足迹。十一姐,这是大光明哥画出的当晚流程图,大概就是梁晓福在这里睡觉,然后被拖拽到隐蔽的树林间?被杀害,之后又被拖到路边树下……在受害者指甲中、口腔中等处发现许多内容物,法证科正在加急化验。但基于受害者流浪汉的身份,那些东西很可能都只是泥巴等他在流浪期间?积累的污垢……暂时还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特殊线索。”
“基于法证科今早提交的化验结果,可以确认受害者死前曾服用老鼠药。从法医官对受害者胃里内容物的分析,老鼠药应该是混在肉食中喂给受害者的。受害者傻傻的,也不懂得保护自己,说不定还以为凶手是个给他肉吃的好心人呢。”
“可是为什么凶手明明已经给受害者吃了老鼠药,却还要再剖开他的肚子,用刀将他腹部戳烂呢?”九叔捏着报告单,抬头发出疑问。
“是因为他服用的抗凝类老鼠药,流浪汉死得没那么快吗?”刘嘉明挑眉。
“还是为了隐藏受害者腹部上的什么东西?那…到底是肚皮上的,还是肚子里的东西呢?是想破坏受害者的胃部吗?可法医官说受害者的胃内容物并未被取走啊……”梁书乐也觉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只是为了发泄?”方镇岳也弹了弹自己手里的文件,垂眸发散思维:“但暂时没有发现该流浪汉有什么仇敌,他一个四处悠荡的疯子,别人就算跟他有仇,最多是被他用石子打过,气一下而已。谁会认真恨一个疯子?恨到杀了他还不够,要再戳烂尸体泄愤……”
“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是一个人呢?比如杀死流浪汉的是一个人,这时恰巧有一个心中郁结的人,看到了一具尸体,想着这人反正已经死了,我戳一戳他发泄一下又没什么喽。”梁书乐继续猜测,目光投向十一姐。
“这个方向……”九叔挠头,他倒是完全没想到。
“掀起衣服遮住面孔,用落叶盖住面孔,是凶手刻意为之,还是风吹起了衣服,恰巧又将落叶吹过去呢?”Gary接着发散,也本能地看易家怡,寻求答案。
“大光明哥说应该就是凶手刻意为之,不像是风等元素偶然造成。”三福摇头。
“这次案件死者体内发现老鼠药,与之前公园杀猫杀狗的案子一致。”九叔深吸一口气,“所用的老鼠药成分,皆属于同一品牌鼠药。”
“难道真的是先杀猫杀狗,凶案升级,变成杀流浪汉?”刘嘉明挂着满眼疑惑,也朝向十一姐。
“如果是这样的话,杀人凶手极有可能发展成连环杀手。那么我们就必须加速推进侦缉工作了。”方镇岳攥紧双拳,宝剑许久未磨,已经快生锈。此刻虽然感到压力,却也隐隐生出些磨刀霍霍的振奋情绪。
揣着疑惑,他深吸口气,也如其他人一般将目光落定在家怡身上。
易家怡站在白板上,努力接收大家七嘴八舌的信息,飞速在本子上记录,终于写下最后一个字抬头时,便忽地撞见六对眼神齐刷刷在射自己。
“!”她微微怔住,低头看看笔记本,又抬头看看大家,张口道:“我要——”
“去看看尸体嘛?”刘嘉明抢答。
“十一姐,今天法医官也在解剖流浪汉的尸体,就在解剖室,刚才我就问过了。”三福立即站起身,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酸梅糖。”方镇岳从兜里一掏便是一把糖,全塞进了家怡掌中。
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了纸笔,随时可以动身。
“……”家怡。
她侦缉工作的习惯,都被大家摸透了呢。
第309章 .尸体会说话“想找到凶手,除……
B组一队人默契地步出办公室,梁书乐将之前提到的大光明哥画好的示意图展示给易家怡,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拿手指在示意图上指指点点:
“十一姐,最初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这里。
“大光明哥顺着拖拽痕迹摸索到案发第一现场,是这里。
“路上有拖拽痕迹,但是没有清晰的足迹,考虑凶手可能用布或者袋子套住了自己的鞋,且走路时故意拖拖沓沓,不留下干净利落的鞋印。
“然后又从凶手行凶的现场,发现另一道痕迹,是通向这张长椅的,所以大光明哥推断,凶手是从长椅处将流浪汉梁晓福拽到树林里杀害。”
“当时梁晓福服下老鼠药,出现不舒服的状况,很可能正躺在长椅上挣扎翻滚。”家怡一边听,一边脑内想象那个场面。
“很有可能。”梁书乐收起那张示意图,点了点头。
他帮易家怡补充细节信息时,身后刘嘉明正和九叔讨论这个案子:
“也许杀猫杀狗案子和流浪汉被杀案并没有关系呢,比如流浪汉曾经发生火灾的案子,真的是他纵火,妻子家里的亲戚终于找到机会,或者下了决心杀他。”刘嘉明心里很不希望杀猫杀狗案子跟流浪汉被杀案相关,毕竟,如果案子凶手在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里,案子就好查得多,也简单得多。
“这么多年没有杀,偏选在这个时候,怎么想都不合理嘛。”九叔摇了摇头,但也跟着叹息,“的确希望不要是陌生人杀人啊,不然茫茫人海,怎么查啊?”
“对啊,死者是流浪汉诶,他每天在通州街公园附近晃荡,可能接触到的人也太多了。现在又没有确切指向的线索,真要去筛查,难道站在公园附近找所有路过公园的人询问吗?”
“要是真跟流浪汉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冲突都还算好的,如果是无差别杀人,那连寻找凶手的逻辑链都拉不出来,想找到凶手,除非能通灵,直接问鬼魂啊。”九叔直摇头。
“问鬼魂也没用啊九叔。”刘嘉明苦笑,“疯子流浪汉的鬼魂肯定也是疯的喽,你问疯子是谁杀了你,他怎么回答你啊?”
“……”九叔一拍脑门,又想抽烟了,“如果凶手是无差别杀人,且跟杀猫杀狗凶手是同一人,那问题就更严重,无差别连环凶手,还是短时间内升级的无差别连环凶手,怕不怕啊?”
“……”刘嘉明脸都要拉成一条苦瓜了,“九叔,别说了,小心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各路神仙,千万不要被我说中啊……”九叔忙双手合十,胡乱祈愿。
这时走在最前的方镇岳大哥大互相响起来,他掏出来接通,才喂了一声,对面就传出黄中城警司的大嗓门:
“方督察,刚才公共关系科打来电话,说有许多媒体人昨天早上拍到受害者七窍流血的模样,到今天他们已经断定受害者死于中毒了,还说就是杀猫杀狗的凶手啊。明天早上报纸上估计就要登了,你这边有什么进度?”
“在常规推进侦缉工作了,黄sir。”方镇岳微微皱起眉,低声道。
“不能常规地去推进了,要尽快有一个结论,无论捉不捉得到凶手,得先给一个答案,不能让谣言传得太凶。”黄中城的声音也沉下来,“今天的报纸登上来,上面就有了反应,电话警队提升对城市巡逻工作力度。
“香江一直是个很安全的城市,无论是旅游还是经济都仰仗这份安全,如果公园等公共区域变得如此不安全,对城市形象都会有影响……这些不是我说的啊,是上面施加下来的压力。
“总之,第一,破案要尽快,最快!
“第二,绝对不能再死第二个流浪汉了。我这边会安排半个月的夜间巡逻,你呢,要尽快掌握凶手动向,给我一个答复。”
“OK,sir.”方镇岳捏了捏眉心。
“凶手到底是专杀流浪猫狗和流浪汉呢,还是专门在公园寻找受害者,还是因仇杀人,也尽快给我个结果。”黄中城又追加,公共关系科那边也需要一个立场,他在应对上面电话时,也得有个明确的方向,总不能公共关系科打来电话、上面大领导打来电话,他都一无所知,那也太丢脸了。
“知道了,sir.”方镇岳再次应声。
“你不要老说知道了,今晚能不能给我答复?”黄中城看了眼时间,自己急,忍不住也要逼一逼方镇岳。
“我尽量,sir.”方镇岳口风依旧很稳,既不恐慌,也不抱怨。
黄中城像一鞭子只抽到空气,实在拿他的态度没办法,只好叹口气挂了电话。倒贴钱来上班的人就是难搞,想在他面前耍耍长官威风、狠狠施压鞭策一下都难有成效啊。
方镇岳挂断电话,转头就见一众探员们各个可怜巴巴地看他。
“岳哥,黄sir怎么说啊?”易家怡捏着梁书乐递给她的文件,有些同情地看着方镇岳。
当领导果然好难啊,下要安抚大家,上要承受压力,夹缝中求生存。
“没事,关心一下我们的工作,说我们做得很好。”方镇岳故作放松地笑笑。
大家工作都很努力了,他并不愿意他们这么辛苦还要在压力状态下奔波。不如自己一个人揣好那些来自外界和上方的逼催和其他负面情绪,让其他人心无旁骛地做事。
“……”
大家都看着岳哥沉默下来,黄sir的声音不要太大啊,大家其实都听得七七八八了。
砸吧了下嘴,家怡挑唇一笑,也不愿意驳了岳哥的心意。他想让大家放轻松,那她就从善如流喽。
“黄sir总算还知道这种时候给执行层施压有害无益啊,算是个比较冷静的长官嘛。”家怡不无调侃地道。
反正哪个案子,都有舆论压力,有高层压力喽,死人从来都不是小事。既然是做这一行,那就当这份压力是‘日常’一样去泰然处之吧。
“哈。”方镇岳被她也不知是不是反讽的话逗笑,伸手在她头顶搭了下,便率先拐向楼梯间。
……
B组探员走进解剖室时,许君豪正一边解剖一边给助手法医做讲解:
“因为淤青呢,要几分钟才浮现,所以若受害者死前几小时左右受到挫伤,产生的淤青就会从受创区域晕开,像这样…这里就是在他死前几个小时造成的伤口了,应该是摔倒后磕碰水泥地面,才会造成这样的撞击伤、颗粒挫伤和大面积擦伤……”
许君豪又指着另一处伤口道:
“再看这里呢,淤青就很小,而且淤痕形状边界清晰,看着像什么?”
“钝器敲击伤。”一名法医助手率先道。
“是的,看起来与棒球棍前端敲击很像,是不是?”许君豪仰起头,一脸认真地问。他的脸被手术灯照得光影边界分明,加上如今又理了短发,果然显得凌厉又硬朗。
“是。”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