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漠山
等她好不容易讲完,老警察面无表情道:“请再说一遍。”
“请问我做错了什么?”谢婉言哭了起来。
老警察没回答她,打开门让那之前被问过话的人,一同进了办公室。这是他让村委去喊回来的人。
这俩人懵懂地进了屋子,看见谢婉言在哭,没等妇女主任说话,张知青就叫嚣着警察同志欺负人,要和老警察理论。
老警察没搭理他,又让人把杨二宝带了过来。
这时,他才道:“你们看杨二宝脸上和谢婉言脸上的伤有什么区别?”
张知青抢着道:“婉言脸上的捂痕还没完全消去,红红的你看不出来吗?杨二宝脸上就几道玉米叶划痕,有什么可看的?”
“你说得很对。”老警察笑着肯定,然后笑容一收,皱着眉头严厉地反问:“为什么被拖进玉米地的人脸上会没有划痕呢?”
他声音刚落,谢婉言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青白一片,哭着道:“杨二宝捂住我的脸,玉米叶就没划到我脸上。”
“你说谎,我根本没有捂过你的脸,你脸上的伤是自己弄的。”杨二宝凶狠地瞪着谢婉言,像个狼崽子一样,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几口。
“哦?他怎么捂的,居然能完全给你挡住玉米叶划伤?谢婉言,我劝你不要试图蒙骗办案人员,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
老警察冷哼了一声:“你还冥顽不灵的话,我们现在就去事发地演示一番,看看杨二宝是怎样施暴的。”
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在场的人包括那村委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恨不得拿砖头给自己头上来几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张知青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婉言,他就进去玉米地一会,身上脸上都有好多划痕呢,没道理一直挣扎的人反而没被划到。
他是当初谢婉言坏了名声后,第一批再次相信她的人,知青点小叶每次针对她后,也是他给她出头,原来,他就是那个被人反复耍着玩还给人说好话的笨蛋。
事已至此,谢婉言就是还有一万句推脱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这老警察不是蠢蛋,相反,他有一双犀利的眼睛,他眼睛一扫过来,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完了。
她当然是因为爱美,所以事先做好了准备,在头上蒙好了头巾才进的玉米地,不让玉米叶划到脸,等那些救她的知青到了,就提前扯下头巾,出玉米地的过程,也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护住脸。
她可是知道那些割痕是容易留下伤疤的,她这么青春靓丽,自然不肯为了一个杨二宝而给自己的脸留下隐患。
村里的妇女去玉米地干活的时候,都知道要给脸做防范,她的防范意识只会比她们强。
而且她事先在脸上掐出了好些红印子,有了这些显眼的印子,人们自然不会注意到还有没有别的划痕。妇女主任没有注意到,老警察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她以为这事已经稳了。
谁知,没等一个钟过去,老警察把她重新唤了回来谈话。事情有了反转,朝她期待的相反方向。
此刻地里头听了莫母和张心兰的话后,很多人都顾不上手头的那点活,纷纷往村委办公区这边走过来,就想听听警察的办案结果。
莫母和张心兰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此时见到谈话室门大开,谢婉言低头不语,而杨二宝在一旁傻憨憨笑着,就知道办案结果出来了。
老警察看到她们,顶着众人的疑问,走过去对着莫母道:“老妹子,刚刚多谢了你的提醒。”
莫母受宠若惊,局促地摆摆手:“这是我儿子和我儿媳妇注意到的。”
自知道那些话的深意后,莫母就暗自感慨着自己的小儿媳聪明,想着以后对她客气点,现在就也不好居这个功。
“是杨伊伊?”刚刚还低着头的谢婉言,此刻看了过来,声音尖锐。她还以为是老警察自己想到的,没想到原来是杨伊伊。
“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了起来,脸上扭曲愤怒交织,“老天何其不公。”眼看着她就有机会回城去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折在了她最仇恨的人身上。
“是我姐救了我?”杨二宝听到杨伊伊的名字,面上激动不已。他姐真聪明,隔着千里远,还能拯救他于水火。呜呜,他以后要事事听他姐的。
老警察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原先只把她当成事情的导火索,没想到却是个能远方指挥的聪明人。
他就说那个点,非休息的点,怎么有对婆媳刚好走到他面前说这么一番话的,原来真是有人安排好的。
有人还不明地问道:“那谢知青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有脑子灵泛的,就回答道:“当然是自己掐出来的啊!没听二宝说了吗?他就是路过,就被人拽住走不了。”
杨二宝听到这句话,默不言语。他之前说了那么多遍的话,没有人相信,还耻笑他撒谎精,事情反转后,就开始事后诸葛亮起来。
不知为何,他头一次觉出这个世界的恶意来。
事情真相大白,但还有好些后续的处置,老警察走到沉默不语的杨二宝面前,问:“你要告她诬陷罪吗?”
“要告,一定要告。”
说这话的却不是杨二宝,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这里的杨母,她是杨二宝的亲娘,之前村民对她非常排斥,不准她呆在村委办公区,她就在家里等消息。
刚刚见不少人没下工就往村委走,以为杨二宝这边又有了变故,就着急跟过来了。
谢婉言只以为自己名声扫了地,没想到还能有诬陷罪这个说法,当下慌了:“你们不能告我,我就是说了慌而已,我知道错了。”
小警察现在看她就生气,亏得他刚刚还同情安慰她,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指的人是她:“无知,你陷害手段恶劣,要追究刑事责任的。”
不知谁问了一句:“是要坐牢吗?”
小警察道:“当然,不过要等审清楚后才能定刑。”
“我不要坐牢,我不能坐牢!”谢婉言疯狂地尖叫,她想求人帮帮她,可围观的人一个个面带不善地看着她,似乎恨不得让她现在就去坐牢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为她说话。
甚至一个个不顾她在现场,就指责起来。
“早知道她恶毒,没想到她这么恶毒。”
“我就说二宝这孩子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原来真是被诬告的。”
“以前诬告姐姐,现在诬告弟弟,她这是多么恨杨家啊,该不会也是她去举报大队长的吧。”这是对杨父没什么恶感的人。
“这种人咱可得远离了,说不定哪天看咱不顺眼也来咬咱们一口。”
“不是说了吗?她得要坐牢,怎么还能靠近咱们。”
“亏我以前还以为她漂亮善良,原来都是装出来的,这是真正的蛇蝎美人啊!”
“也就郁平那孩子,以前还瞎了眼和她处对象,幸好分了,不然还不知被害成什么样。”
……
郁平?谢婉言在重重指责中抓住了这个词,她猛然抬头看人群,还真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也跟过来围观的莫郁平。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喊道:“郁平,你帮帮我,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只要你帮我,我就同你结婚。”
人们听到她这一喊,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还真看到了莫郁平。
莫郁平在听到谢婉言这么喊的时候,身子就僵硬住了,不想还这么多人看向他。
第54章 还想引诱我儿子,看老娘打不打死你?
他神色窘迫,吞吞吐吐道:“抱歉,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你求求你爹,郁平,我们以前是那么甜蜜,难道你忘了吗?”谢婉言微仰起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双眼直直看向莫郁平,好像他就是她的全部。
她知道莫郁平最喜欢自己这副样子,她哀求道:“郁平,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会改的,我们再回到以前好不好?”
眼泪默然地落下,看起来漂亮极了,又可怜极了。
有些汉子当场看得迷了眼,被跟过来的媳妇狠狠掐了一把腰间软肉,才清醒过来。
莫郁平见着这样的谢婉言,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这确实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他也确实还对她念念不忘,但是他知道,他和谢婉言再回不到从前了。
这只是谢婉言做出来的假象,他心爱的姑娘并不如面上看起来单纯善良,反而心思难猜。
他在家装蘑菇装了一段时间后,就被莫黄氏逼迫着跟着他爹莫有林学起会计来,出门四处去记工分。
期间好几次看到谢婉言和别的男知青有说有笑地,走得很近,她对他们露出的笑容和她曾对他露出来的看起来别无一致。
她温言软语,偶尔娇嗔一下,全是小女儿的媚态,然后那些男知青就帮她把她的活也一起干了。
那时候,他才真正地知道,谢婉言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单纯。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抱歉,我帮不到你。”莫郁平说完,刚想转身,他娘莫黄氏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挤进人群围着的里面,对着谢婉言就是一大耳光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娘们,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引诱我儿子,看老娘打不打死你?”
她吊着眼睛,边说边想继续甩耳光,被反应过来的谢婉言躲开,俩人瞬间就扭在了一起。
杨家村村委的混乱,杨伊伊一点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家守着消息,直到莫郁宁下班,把她接到陆国强的办公室,家里才有电话过来。
“伊伊,你弟弟没事了。”那头杨母喜极而泣。
听到这句话,杨伊伊悬了半天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只听杨母继续道:“那个谢婉言被警察带回去审问了,说结果出来了会通知我们。”
“哦,她被带走时,还被莫黄氏揍了好一顿呢。”杨母只要想到谢婉言披头散发的样子,心里就快活,她一家被害得这么惨,要不是女儿女婿聪明,说不定现在被带走的就是她儿子了。
“啊?为什么?”怎么就和莫郁平的娘亲扯在一起了。
“她想勾引莫郁平帮她,黄来娣看到了,可不就火了吗?”要杨母说打得好,都那样子了,还做出一副勾人的媚态,就是活该的。
杨伊伊对她和莫郁平之前的弯弯曲曲不太感兴趣,就道,“二宝在吗?”
“在在在,刚刚就在吵着要和你说话。”杨母说着把话筒递给了儿子。
就听二宝道:“姐,你好聪明,你怎么想到脸上的划痕去的?”他看到谢婉言有意无意地护着脸,都没有多想,感觉他的智商和姐姐的智商是天堑之别,好忧伤。
杨伊伊只从他充满精气神的一句话,就知道他没啥事,当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教训道:“以后做事前,还敢不敢不动动脑瓜子?”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姐,我以后再不会随便好奇了。”听到姐姐的训话,杨二宝低着脑袋,委屈得紧。
“想救人不是坏事,有好奇心也不是坏事,但一定是要在确切弄明白情况后,再行动。”杨伊伊不想太打击他,语气柔了些许。
“我知道了。”
电话很快落回杨母之手:“伊伊,你放心,娘回去就教训他,让他那么笨,落人算计。”
杨伊伊应了一声,知道她心底肯定还会担心杨父,“娘,爹那边你不用太担心,郁宁说了最多就是革职,估计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杨母确实还在忧心杨父,听到女儿的话,心神没再那么紧绷,顾忌着女儿是在领导办公室打电话不方便,就道:“娘不担心,等你爹回来了,我们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
杨二宝的事了了后,莫郁宁很快就联系上了他在县城的那位战友。那位战友转业的岗位不是在武装部,而是统战部的,跟公社正好接触得多。他接到莫郁宁的拜托后,爽快地答应了。
隔了一天后,就给回了电话:“你那老丈人没啥事,公社那边有位领导早年受过他父亲的恩惠,给他说了话,估计明儿就能回家去了。”
莫郁宁谢过他之后,中午回去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媳妇。
“想不到我们一家还受祖父庇护着。”杨伊伊感慨着,她记忆里祖父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随着穿过来的时间越长,她越记不住久远的事情。
只依稀知道是个对她很和善的老人,总是把她放到肩膀上骑着,出门回来,总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或吃的,或玩的。
莫郁宁见媳妇脸上满是怀念,就把她搂到怀里:“以后回去,我们一起去祭奠祖父。”
“嗯。”
既然知道杨父没事了,等下午莫郁宁去上班后,杨伊伊就自己去了收发室,那里有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就是平常人多,得排队。
不过战士们上班后,打电话的人就比较少了,没一会,就轮到了杨伊伊。她把杨家村村委的电话报给了管理员,让管理员帮忙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