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林阁老故意叹息一声,略带威胁地与顾瑾言道:“你监察失职,还好有陈大人一直为你辩护开脱。如今虽然你抓得赵锋,剿灭乱贼,平了青州之乱,但也彻底得罪了宰相。你遇刺一事,只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顾瑾言回道:“下官也有所猜测。下官被乱贼掳去交手时受伤,这才想在阳城休整些许,谁成想,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林阁老道:“那你可知,你遇刺一案、现下刑部已经接手。刑部尚书跟宰相素来交好、往来密切,他们竟然将此些刺客、安在你那与赵锋勾结的叔父身上。他们从青州带回一颗首级,你那叔父,牢内喊冤、非说你杀了他嫡子,要给你施加罪名。”
林阁老其实不相信顾常睿的证词,他和皇帝都更倾向于这是一次嫁祸。
不说顾瑾行确实死于游贼之手,就算顾瑾行得罪顾瑾言在先,此事也少不了郭奇胜的影子。顾瑾言不过一个文人,下手怎会如此狠绝?就算与顾瑾言有关,最多也只是郭奇胜之流为了讨好他擅作主张。
顾瑾言一看便有治国之才,他不畏强权,能在郭奇胜账下独守己见,可想而知郭奇胜的‘讨好’也没有动摇顾瑾言分毫。
可这并不妨碍,林阁老以此来恐吓顾瑾言站队。
林阁老道:“顾大人,老夫劝你,还是早做打算。青州战败虽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你身为督军,到底难逃其究。再者你请兵漳州,虽事急从权,但也被人为之诟病。此前宰相就曾煽动言官,要将你贬官下派。”
“你是老夫举荐的人才,老夫自是相信你的为人。只是这如今的官场,奸臣当道,清明正义谈何容易。”林阁老装着苦口婆心地劝,临了还不忘为自己表功。他道:“老夫已命人暂时压下你叔父的口供。顾大人,老夫有意举荐你为新的监察詹士,统率监察一府,共同对抗朝中这群魑魅魍魉。不知顾大人,意下如何?”
林阁老历经三朝,看似正义凛然、激情相邀,实则与宰相之流并无不同。
宰相支持四皇子、林阁老则是个隐藏的三皇子党。上辈子宰相谋反后、林阁老才被发现,现在林阁老做这么多,不过是在帮三皇子铺路罢了。
三皇子上辈子登基为帝,打断过顾瑾言的双腿,顾瑾言怎么可能归顺他们。
顾瑾言另有打算,他装作没听懂林阁老的威胁利诱,不识趣道:“青州之事皇上还未下旨决断,宰相竟敢连同刑部做出这种事!”
顾瑾言摇头拒绝林阁老的提议,刚正不阿、坦荡清白道:“下官相信皇上,皇上圣明,又岂会听那乱贼同党的一家之言。多谢阁老据实相告,口供不必再压,下官会写折上递,据实以告,不怕与刑部对峙。”
林阁老走这一趟,就没想过会被拒绝,毕竟监察詹士官居三品,这么大的馅饼又有谁能够视若无睹。但偏偏顾瑾言拒绝了,反而让上门的林阁老,平白无故被他抓了个把柄。
如果顾瑾言真递折皇帝,林阁老动私心威逼利诱的事,就瞒不过他的眼睛。一旦皇帝对此事深究,林阁老三皇子党的身份,只怕难以隐瞒。
林阁老一把年纪,被顾瑾言气得拂袖而去。
三皇子似乎也意识到已经无法再让林阁老‘中立’,便堂而皇之地将监察詹士一职安排给了自己人。
两方势力一来一往,顾瑾言得罪宰相,又不被林阁老支持,他在朝中的身份陡然变得尴尬起来。大臣们看准风向,针对顾瑾言的弹劾折子也越来越多。
顾瑾言倒是不为所动,皇帝按着他的事不处理,竟也没有影响到他。
……
这日,顾瑾言受邀参加宫中小宴,傍晚的时候,顾小碧坐马车将他送到宫外。
在皇宫府衙这些顾小碧无法跟随的地方,系统为顾瑾言施加了保护圈,避免顾瑾言受百米限制、干扰行动。不过一旦走出保护圈,顾瑾言和顾小碧的距离又会重新生效。
即便顾瑾言一点都不想这么做,但也不得不让顾小碧在保护圈外等他。
顾瑾言敏锐察觉到、系统似乎并非像他想的那样无所不能。它最近给出的进度条涨得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已经逼近尾部,顾瑾言因此有了危机感,莫名觉得不安。
顾瑾言并不担心沈淑敏重生,但他仍旧试图寻找系统的弱点,以便消除自己未知的威胁。
以往,顾瑾言总会给顾小碧一个时间,让她之后来等他,这次却破例让人将顾小碧送回。他不想顾小碧夜里等他,也想要趁机调查一下系统。
系统每隔一刻钟便会加大惩罚力度,他吩咐留下快马和护卫,确保自己在被折磨死去前,赶到顾小碧身边。
顾小碧目送顾瑾言离开,就在顾瑾言走后不久,钻入马车的顾小碧脑海里忽然响起刺耳的嗡鸣声。
她抓扶马车的手猛地一抖,捂着额头、疼得脸色发白。
那奇怪声音断断续续,隐约夹杂一声急切的呼唤。“滋滋……宿主……呼叫……滋滋……”
作者有话说:
系统:我上线,四个字。胖妈,敢不敢再多给我点戏份!
第33章
顾瑾言参加晚宴, 受宫人引导,路上‘偶遇’了李贵妃。
李贵妃深受皇帝宠爱,她所生的九皇子, 如今不过八岁,却已经数次被皇帝公开大赞聪慧机敏, 称他是最像自己的儿子。
当今皇后所出有二, 嫡长子太子因病亡故,嫡次子四皇子又不得圣心, 李贵妃来势汹汹, 皇帝近来又不断为九皇子造势, 废后意图明显。
只是皇帝找不到皇后和四皇子的大错,于是便将矛头、转向与其有族亲关系的宰相身上。
宰相贪恋权势, 贪赃纳贿,治下又出了青州乱贼一事, 使得四皇子一党在朝上如履薄冰, 愈加艰难。
上辈子,顾瑾言助宰相缓和青州局势,但也没有彻底打消皇帝的废后之心。皇帝步步紧逼、却万万没想到宰相会有胆子放手一搏、起兵谋反。
宰相兴兵后,早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三皇子便如猛虎般扑了上来。
三皇子带兵与宰相交战,虽最后是在援军相助才平定此事,但朝野上下一致认为,三皇子不惧生死,以命护其君父、孝心可嘉, 对他大加称赞。
不得圣心的三皇子, 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台前。加之当初宰相谋反, 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直指李贵妃以色惑主。九皇子受其牵连, 名声大损, 皇帝对此也无可奈何。
皇帝因九皇子之事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不得不受民心裹挟,将皇位传给自己不甚喜爱的三皇子。当时,顾瑾言作为四皇子宰相一党,输给了三皇子。这次,他两个都不选,为自己另谋了条康庄大道。
而今,顾瑾言表面上是皇帝的人,但实际上,他将成为年幼无依九皇子的唯一依靠。
皇帝现在发现了三皇子的野心,为了平衡朝堂,他必须为九皇子聚拢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只会由一个有魄力、有大才功绩,且与其它皇子分割明确的大臣为首。此刻朝堂上下,唯有顾瑾言能担此重任。
顾瑾言之才、被三皇子党的阁老力荐;顾瑾言之能,被宰相器重托付。结果他们都没能拉拢到的顾瑾言,却独受皇帝驱使。顾瑾言满足了皇帝掌控朝局的帝王心,他成为朝堂第一人,不过时间早晚的事。
顾瑾言不怕宰相谋反,只要宰相敢起兵,他就敢带着军队,将宰相与三皇子打为同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天生的反心,从不信什么一人之下。顾瑾言的目标,是当个权倾朝野、能随意把玩皇帝生杀大权的摄政之臣。
一旦顾瑾言掌握了足够的权力,他甚至不介意让现在的皇帝、像上辈子一样病重早逝。
顾瑾言这局棋布了很久,从他重生回来,抓赵锋、灭青州、剿乱贼,获漳州……
直到现在,李贵妃主动安排与顾瑾言‘偶遇’,一切正如他所预料般、不断推进着。
但是顾瑾言并没有因此得意,顾小碧因他牵连失去孩子,这令他变得尤为谨慎顾虑。以往的他,是把锋利的杀人刀,他只管往外挥,什么都不怕。但现在,他更多地是把剑持在身前,为身后的人做出了防守。
大雍的朝局,不争就会死。顾瑾言不想死,可也不是什么都想要了。
如果可以,他想给顾小碧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就他们两个人,一直这么过下去……
他愿意放下反心,屈膝向皇帝下跪,当个护国佑民的好官。
顾瑾言有这个能力,加上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只要他想,他能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顾瑾言朝李贵妃行礼问安,他什么都没要,只向她提了一个条件。
……
宫宴结束时夜已经深了,皇帝依旧没有召见顾瑾言,却当宰相等人在席间向他发难时,出言叫停,让在场大臣们难以揣摩其心意。
顾瑾言确实扎眼,但他仍然只是个六品监察,宰相和阁老现在两方交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活动,分不出多余的关注给顾瑾言,他们的主要对手仍旧是对方。皇帝没有立刻将顾瑾言摆在前头,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顾瑾言低调退场,出宫门时便感觉到了心绞阵痛。即便他事前做了心理准备,疼痛仍旧令两手发抖、白了脸色。
早已牵快马、守在宫门外的护卫,连忙上前搀扶顾瑾言。顾瑾言太冒险了,但凡护卫出什么差错,他今夜很可能就命丧于此。
“大人,您怎么了?”护卫见顾瑾言捂着胸口,额头冒着冷汗,慌忙问道。
顾瑾言紧咬牙关,被扶上马后,向护卫追问道:“小碧在哪?”
护卫回道:“小碧姑娘身体不舒服,回府找神医号脉……”
与此同时,李明关切道:“主子,您的身体得找肖神医……”
顾瑾言忽略了李明,将惊怔的视线落在护卫身上。顾瑾言慌乱中将马腹夹得太近,险些惊了马。几个护卫连忙上前摁住马,其中的李明见状,请罪、翻身与顾瑾言同骑一匹马。
李明担忧顾瑾言身体,扬鞭往顾府的方向冲去。护卫连忙飞身上马,追赶回府两人。
京城有不许闹市纵马的规矩,但此时已经入夜,街道无人,再加上顾府位置略偏,顾瑾言一行畅通无阻地回到府门前。
李明知道顾瑾言在青州就曾有过这心绞痛的毛病,他急着要将顾瑾言带回。不料顾瑾言在入府进园的一道月亮门前推开他,他扶撑着月亮门,疼得双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顾瑾言忍着疼问话道:“小碧……”
李明明白顾瑾言的意思,将目光投向受惊的管家。
管家不解急道:“小碧姑娘回屋睡下了……”
顾瑾言关心顾小碧的身体,忙问道:“她身体……”
“小碧姑娘身体无碍。”没等顾瑾言将话问完,管家便赶忙回了他。
管家也是见过顾瑾言这般‘发病’的,他适才着急,光顾着跟随,现在回过神来,立刻道:“小的、去把神医找来……”
顾瑾言靠坐在月亮门旁的墙壁上,他捂着胸口,气息越来越微弱,脸白得像鬼一样。
“不要、惊动小碧……”顾瑾言喘着声吩咐管家。
管家急忙应下,提着灯笼就跑开了。
顾瑾言就这么忍着,一刻钟过去,他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白光,致使他瞳孔骤缩、疼痛加倍。这是和前一刻钟完全不同的感觉,前者是无法控制的□□疼痛,后者却仿佛在割裂分散他的灵魂,彻底剥夺了他的思考。
捂着胸口的顾瑾言,已然开始喘不过气来。
系统所谓的每刻钟加重惩罚,顾瑾言熬不到第四刻钟,就会死在这。
肖远大半夜被人唤醒,匆忙下只来得及披了件外衣。肖远被管家拽来时,整个人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梦中,可当他看到顾瑾言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时,人立刻就醒了。
“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到宫里参加晚宴、谁给你下毒了吗!”肖远仰起顾瑾言的头看他脸色,顾瑾言整个人体温已经严重失常,身体比顾小碧畏寒时还要凉上几分。
肖远诊断顾瑾言的脉象,反复观察其脸色,除了能诊出顾瑾言突发急病这个症状外,竟什么都看不出来。
肖远抓过管家背着的药箱,凭经验给顾瑾言施针,打开丹瓶,给他吃了粒舒缓的药丸。肖远喊着药方命人煎药,看着气势十足,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顾瑾言寄希望肖远能够有办法为他抵抗系统,对肖远的‘摆布’异常配合。可即便如此,当下一刻钟来临时,顾瑾言疼得倒趴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肖远始终摁着顾瑾言的脉搏,察觉到这股冲击来得既迅速又猛烈,但他仍旧没有任何办法,他舒缓止痛的药丸,没有能够帮助顾瑾言分毫。
顾瑾言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的近,恍惚间有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还是那把贫乡小屋、还是那个钉死他的椅子,顾瑾言动弹不得,整个人已经濒临死态。
就在这样的生死界限间,顾瑾言脑海里响起‘叮’的一声。系统白幕的进度条,在顾瑾言的注视下闪烁着,即将涨满的进度条,忽然往后退了一格。
顾瑾言为此愣怔不已,最终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彻底昏睡了过去。
……
顾瑾言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顾小碧就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缝制衣服。顾瑾言试图撑着身体起身,结果浑身无力,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顾小碧听到动静,连忙放下衣服,赶到顾瑾言身边。
顾小碧扶着顾瑾言坐下,将靠枕放在他背后,担忧道:“少爷,您可算醒了,您都昏迷两天了。”
“两天……”顾瑾言重新抬眸看向系统的白幕,曾经退消的那个进度条已经重新涨回,一切仿佛都是他疼痛之下的幻觉一样。
顾瑾言正要开口,感觉喉咙干痒,轻咳了两声。顾小碧赶忙跑去给他倒水,带回个小茶杯递给他。顾瑾言接过茶杯,喝水润了润喉,这才接着道:“你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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