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心跳得太快,不能这么去,他会紧张死的。
醉鬼最是难以沟通,更何况这醉鬼还是自己得罪不了的主子。管家看穿宁昭想见甄蓉儿的心思,但又不敢强来。
何必呢?夫妻之间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更何况宁昭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
管家止不住摇头,怕妻子怕成这样,也太给他们男子丢面了。
“王妃来了!”人群中有婢女急喊了声。
围候服侍宁昭的众人像是遇着救赎般,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宁昭把自己喝死,要不是管家做主,往后头的酒坛子里惨上水,就这么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得为主子陪葬。
“王妃来了。”管家见着甄蓉儿,善于做人的他,当场表演了个热泪盈眶。管家焦急激动道:“王妃,您可算来了!小的们劝不住王爷,王爷只听您的话,您快拿拿主意。”
宁昭昏醉间有些烦管家。他觉得管家的话太刻意,谁让他这么擅作主张、胡说八道?万一吓走甄蓉儿了怎么办?
宁昭低头抱着酒坛子,坐在石凳上身子隐约有些晃。他不敢抬头,隐约听见甄蓉儿吩咐,命人将他送回屋。
宁昭一颗心如同擂鼓般扑通狂跳,全程搜寻着甄蓉儿所在,又没敢与她对视一眼。
仆人将宁昭扶送回屋,他倒在床上,挥手驱赶走围上来伺候的众人。管家识人眼色,匆匆忙遣人下去,将宁昭留给甄蓉儿照顾。
众人退散,屋里便只剩下甄蓉儿和宁昭。管家将醒酒汤和热水尽数备好,就盼着甄蓉儿伺候时与宁昭亲近,有什么矛盾都给说解开。
甄蓉儿本意不想蹚这趟浑水。她不明白宁昭为何如此抵触和离,许是她真的不了解男子,事关颜面,有关刘崇文的事,宁昭不愿意放下。
她尽力了,这些日子都想找机会见宁昭一面,将事情说开,可宁昭不给她机会……
甄蓉儿能猜到,宁昭突然喝成这样,大概是余烬已经下手,按他的计划把真相透露给了宁昭。
她一个外人,实在不想掺和皇室那些事。甄蓉儿本不想去见宁昭的,可仆人三番五次来请,她避不开。
甄蓉儿就着热水拧了张帕子,她坐在床沿,擦拭着宁昭沾酒的脖颈。
领口处,宁昭上次受伤的伤口已经结痂……甄蓉儿有些晃神的想着。
宁昭则偷偷观察甄蓉儿,她擦拭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痒热无比。摇曳烛光下,宁昭乱窜的心因为甄蓉儿渐渐平复下来,他失神地打量她眉眼,从未觉得她如此好看美丽,是他远触不到的人。
或许是酒意上来,宁昭忽然苦涩到有些想落泪。
他忘记自己先前的盘算,忽然想问问甄蓉儿,就这样不行吗?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之前的错处他都会改,以后也会待她好的,一辈子不会很久,只怕眨眨眼就过去……
她若放不下那刘崇文,他也会竭力补偿对方。
刘崇文若是想要钱财,他保他三代富贵;若是想谋权,他可以让他当官;娇妻美妾,刘崇文想要多少美人他都可以安排。
“你留在王府不好吗?”宁昭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口。
作者有话说:
胖妈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撒花撒花~
第86章
宁昭不该问的, 他不问就不必面临甄蓉儿的回答。
沉默有时胜过言语,宁昭从甄蓉儿眼中得到了答案。
宁昭鼻尖有些发酸,再多的挽留和挣扎临了到甄蓉儿面前, 就像是泥坝遇到大水,轻易被冲垮淹没。
面对心仪的女子, 宁昭不想在她心中当个恶人。
宁昭抓着甄蓉儿的手腕, 将它抵在胸口,心沉沉地忍受着重撞。他眼眶和鼻尖都有些泛红, 在酒气熏染下模糊难辨。
“本王知道了。”
情爱是什么?宁昭才刚有所领悟, 就被它伤得不轻。
某一刻, 宁昭为和离想了很多条件。
比如和离后,甄蓉儿不能跟刘崇文在一起;又比如甄蓉儿不可以随意许人, 三年内不许成亲,要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再或者, 他们可以不急着分开, 这样甄蓉儿反悔,还可以随时回来……
宁昭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甄蓉儿听见他回复,眸子里不可置信的欣喜、小心翼翼的探究,都刺痛着他。
将心比心,如果他是甄蓉儿,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只怕恨不得立刻飞到心上人身边,跟她永结同心、一刻都舍不得耽误。
提条件, 不过是想让甄蓉儿回来, 不过是以退为进……
甄蓉儿这么高兴, 宁昭舍不得让她失望。舍不得, 所以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苦果尽数往自己腹内吞。
“王妃,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宁昭凝望甄蓉儿,醉得语气含糊、声音沙哑。
甄蓉儿的困惑和诧异皆表露在脸上。
他完了。
宁昭茫然地想着,此时此刻,他竟只觉得这样的甄蓉儿很是可爱,笑意忍不住想要展露给她。
他聪明通透的王妃,傻得可爱,他上回都那么说了,她还没看出来他喜欢她。
宁昭哪里知道,纯粹是他作孽太多。
他喜欢甄芙儿这件事已经牢牢印刻在甄蓉儿脑海中,即便甄蓉儿觉得他反应不对,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宁昭骨子里是偏执的,哪怕他对甄蓉儿的喜欢压制着他做出选择,也仍旧私心想在甄蓉儿心里刻画下痕迹。
他喜欢甄蓉儿,得让甄蓉儿知道。
他可以放手,但他也没有全输。
“我喜欢你。”宁昭抓着甄蓉儿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他抱着甄蓉儿,难以设想,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妻子,不久前还肌肤相亲、抵足而眠的人,转眼就要离他远去了。
“你走了,能照顾好自己吗?”宁昭自己的情绪都没有收拾好,就要开始担心甄蓉儿的情况了。
如果甄家真如信上所说,宁昭怕他们为难甄蓉儿,不好好待她;
和离在大靖虽不算什么丑事,但甄蓉儿毕竟是从皇家出去的,宁昭也怕宗亲那边企图尽快平息事端,逼甄蓉儿草草嫁了;
再往后,甄蓉儿这和善的性子,万一和离被人磋磨了怎么办;
若是她回到椎城,书院那些迂腐的书呆子非议她,给她难堪又如何;
宁昭放不下甄蓉儿,已经在担心她离开后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负被冷眼相待了。
此刻的甄蓉儿,只有在宁昭眼皮子底下,他才算上安心。
“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甄蓉儿明白宁昭的意思,却不敢全信。
毕竟,谁会真心实意去相信一个醉鬼的话呢?
无论是宁昭说的喜欢,还是他点头答应和离,甄蓉儿都感受不到。
所以哪怕宁昭再怎么掏心掏肺、伤怀痛苦地嘱咐甄蓉儿,换来的也只会是她的敷衍平静,没有半分动容和代入。
这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宁昭还没有发现。
他不肯入睡,醉醺醺非抓着甄蓉儿叮嘱,生怕自己遗漏些什么,怕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再说。
……
宁昭到太子面前低头,太子望着自己神情恍惚、伤心失意的弟弟,有份无奈和宽容在。
太子像个完美的兄长,细心开导着宁昭,仿佛能够包容他所有的错处。
宁昭第一次从太子的关怀中领悟到自私和无情。太子明知道他喜欢甄蓉儿,却还是逼着他和离,太子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结果却像是他不听话、做错了事。
宁昭有些茫然失态。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于太子和皇后而言,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存在。
他愿意为东宫舍命,是因为他自以为他们有份亲情在。可如果全是利用呢?如果他只是东宫的一枚棋子,那他明知真相还做牺牲,是不是自欺欺人、太可怜卑微了些?
宁昭生母早逝,他本人也没从皇帝身上得到多少父爱。从前,皇后和太子是宁昭的家,后来甄蓉儿给了他一个,临了、却都失去了。
宁昭到皇帝面前请旨,皇帝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个方法,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还是作势动怒,逼着宁昭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
‘成亲是你的意思,和离也是你的主意。’
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
宁昭领旨从宫里出来,手里捧着沉甸甸的圣旨,人生二十几年的认知被击得粉碎。
宁昭来不及伤心,因为皇后已经派人到王府,将新王妃的人选名单交予了他。皇后有意让他多收几家姑娘,太子遗憾没能拉拢的势力,皇后想让宁昭帮忙补上。
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而他才刚发现。
……
宁昭送甄蓉儿离开时下了场瓢泼大雨。
他为甄蓉儿撑着伞,雨水倾落到地面,将两人的衣靴都溅脏了。
甄蓉儿嫁入王府三年,需要收拾的行李格外的少,四个箱子一辆马车,宁昭想要多挽留一夜的话都没能组织好,甄蓉儿就要离开。
“到椎城给我回封书信道平安吧?”宁昭依依不舍,姿态放得很低,在甄蓉儿面前开口的每句话都失了底气。
甄蓉儿没料到宁昭真会请旨放她走,她看出宁昭的颓然,猜到近来的事给他造成不小的打击。
但凡过往三年,甄蓉儿对宁昭有些许情意,这个关头她都离不开。
可是她没有,她不喜欢眼前的人,唯一多出的些许怜悯,没办法阻挡她追随自由的脚步。
拿到圣旨前,甄蓉儿不敢对宁昭说半句软话,她怕自己稍显犹豫,宁昭就会退缩反悔。而如今,她发现沉默疏离才是她和宁昭最好的结局,宁昭说喜欢她,她若表现得软弱些,宁昭只怕会一直念着她。
宁昭就像是一团火,明亮而炽热,对待喜欢的人,从不不吝啬付出和燃烧。甄蓉儿看到宁昭对甄芙儿的感情,不想宁昭把人生耽误在她身上。
她在宁昭的搀扶中走上马车,回身冒着风雨,与宁昭道:“臣女到达椎城,会寄书信于爹娘。”
宁昭的伞全在甄蓉儿头顶上,他茫然失神地看着甄蓉儿,抓着伞柄的手被雨淋得很是冰凉。雨水扑打在宁昭脸上,顺着他好看的鼻骨下颌汇聚滴落。
此刻,尊贵且高高在上的肃王,不过是个失去妻子,伤心失措的寻常男子。他没有想到甄蓉儿会待他如此绝情,一颗心随着天上的一声雷响,击得粉碎彻底。
皇后不是宁昭的生母,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他们待宁昭如何,宁昭都能说服自己不要过分伤怀。但甄蓉儿不一样,她自出现,身份就是他的妻子,是冠上他姓,独属于他的存在。
没有了甄蓉儿,他忽然一无所有了。
“好。”宁昭在风雨中回应着甄蓉儿,任由雨水将他从头到尾浸湿。宁昭颤声红眼,脆弱被摆在脸上,是完全不堪一击的模样。他道:“进去吧,淋到你了。”
甄蓉儿心中微叹,转身掀开马车门帘。
快马铁蹄从远到近,倾盆大雨没能淹没的马蹄声,可见来者疾行。
朦胧雨幕下,余烬穿着蓑衣帽、顶着刘崇文的脸来接甄蓉儿。宁昭看清来人,紧紧抓住伞柄,因为太用力,指节泛红发白,伞柄仿佛要被折断一般。
宁昭看向余烬的目光里盛满怒火和恨意。他特别想冲进雨里,跟余烬生死不论地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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