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宁昭原本是想从这些事中脱离出来,到椎城见甄蓉儿,确认她的安全。宁昭不信任余烬,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受他摆布。
可是宁昭没想到余烬会沉默,余烬的态度,几乎已经默认甄蓉儿在他手中。
“你把她怎样了!”宁昭慌乱起来。
是了,余烬能在京城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在京郊集结人马,或者说,他连皇帝都曾杀过,余烬机关算尽,核心都是为了甄蓉儿,他怎么可能放甄蓉儿回椎城。
椎城那个甄蓉儿,只怕是余烬用易容术伪装的。
余烬道:“呵,你见她又能如何,你根本保护不了她。太子在你府里给她下毒,皇后派人到椎城杀她,就你、她在你身边只会受伤死去。”
“不可能!”宁昭反驳余烬,话说出口才想起太子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想起皇后对他的利用。
宁昭意识到,甄蓉儿可能真的经历了这些。
“我要见她!”宁昭大喊道。
“你休想。”余烬也斩钉截铁地给了宁昭答案。
宁昭和余烬两两对立,犹如悬崖边两只争夺地位的孤狼,尽管已经伤痕累累、仍旧仇恨地戒备着对方,只待对方露出一丝松懈,立刻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把我的王妃还给我,你的甄蓉儿死了,就来抢我的吗!”
“宁昭!”余烬跟宁昭对峙至今,第一次如此失态。他眼眶通红,露出偏执的疯状。
宁昭说的本应是心里话,余烬的甄蓉儿死在那座城下,余烬的王妃死了,就算计着要抢走他的王妃,没有这个道理。
可是他也没想到,当他将两个甄蓉儿单独分开对待时,心里划过的那丝痛苦异样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梦做得太过真实,那个甄蓉儿浑身是血的模样,在他心里留下了痛苦的痕迹。宁昭明明是质问着余烬,自己却觉得辜负了甄蓉儿,心也被划伤。
而余烬,宁昭的话在剜着余烬的心。
不是这样的。
他还有机会。
甄蓉儿还没有死。
他可以救回甄蓉儿。
明明从来只有一个甄蓉儿。
余烬的精神本就处于失控的边缘,宁昭的话正如一把利器,器物从他的指甲盖扎入,十指连心,疼得余烬失去了判断。
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哪里还记得不耽误计划。
他像只绝望受伤的野兽,拼尽全力、也要给伤害自己的人奋力一击。
余烬和宁昭再次缠打在一起。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拔出剑,两人手脚并用地肉搏、拳拳见血。
……
甄蓉儿在给余烬包扎伤口,明明余烬是去找宁昭商量事,结果回来不仅伤口崩裂,所受的伤比太子所为还要严重。
他们打架了,毫无疑问。
甄蓉儿有些难以理解,明明都是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如此仇视对方。
甄蓉儿取下余烬的旧包扎,看着渗血的伤口,有些不忍心地微敛眸光。
从宁昭那回来的余烬还有些失神。他脸颊略微有些红肿,鼻梁有些青乌,嘴唇见了血,他红着眼眶、发髻披散,整个人在失神状态下显得格外的可怜。
余烬注视着甄蓉儿,没有错过她的反应。
他原本不想让甄蓉儿知道的,他怎么舍得让甄蓉儿担心,让她看见可怕的伤口。可是不示弱怎么争夺注意呢?余烬身为皇子,从未在皇帝面前争过宠,却跌跌撞撞、摸索着把招数都用在甄蓉儿身上了。
而且他需要甄蓉儿,他现在有些失控,必须见到她才能安下心来。
“蓉儿,他说你死了,我知道你没有。”余烬鼻头发酸,说出的话也甚是委屈。他在向甄蓉儿告状,他怕宁昭会有一天把这样的话告诉甄蓉儿,让甄蓉儿失望难过。
他认得出甄蓉儿,他知道一直都是她。
余烬潜意识向甄蓉儿寻求着认可。
他的甄蓉儿没死,他一直在努力救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她怎么会死呢?她没有死。
甄蓉儿一时没有理解余烬的话,她稍诧异地看着余烬,回过神来无奈地笑笑。
甄蓉儿的注意力还是在余烬的伤口上,她不知道、比起身体上的伤,余烬心中的裂痕才是击垮他的存在。
甄蓉儿不会替人包扎,手法有些生疏,但还是竭力帮忙着。
“我没死。”甄蓉儿到底还是抽空给了余烬答案。
余烬高悬的心猛地落下,他激动之余垂下头来,不想让甄蓉儿看见他的泪。
对的,她怎么会死呢,她会长命百岁、平安快乐地活着。
余烬的心是为甄蓉儿跳动的,她随便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拯救他。
余烬恨宁昭,他开始恐惧宁昭总有一天会取代自己。他看见了他们之间共用的那条线,他的一头开始闪烁出现变化,宁昭那边却越来越亮。
余烬现在脑子还很乱,很多事堆积在他的脑子里,他却没办法立即反应处置。
他惦记着宁昭是个威胁,在甄蓉儿面前上着眼药。
余烬道:“我跟他认真谈过,他不配合,很可能会坏事。”
余烬自认为,自己的话也没有说错。以宁昭这样不受控的状态,确实会影响他的计划。
“我得限制一下他。”余烬想得很简单,提前告知甄蓉儿,宁昭就没办法像他这样,在甄蓉儿面前告状了。
甄蓉儿正尝试着将余烬身上的伤处包扎严密,她用伤布绕着余烬的腹部,听了余烬的话,甄蓉儿手上微顿。
她沉默些许,平静道:“像对待我这样吗?”
甄蓉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人,她在余烬这里享用极致的爱护,却也失去、牺牲了极大的自由。甄蓉儿知道余烬是在救自己,听过余烬的‘故事’,她没办法抛弃拒绝他。
但这并不代表,甄蓉儿认可余烬的所为,余烬彻底斩断了甄蓉儿对外界的联系,甄蓉儿甚至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昭为什么要离城,太子为什么要对宁昭下手,就连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甄芙儿的事,甄蓉儿都不知道。
因为余烬的‘故事’,甄蓉儿给了余烬信任,失去自由和联系,在甄蓉儿看来,是她信任余烬所付出的代价。她信他,所以忍受着这一切。
但这并不是无底线、无边际的。
甄蓉儿终于包扎好余烬的伤处,虽然手法不如大夫们,但也不至于太差。
甄蓉儿抬头望着余烬,认真道:“王爷,我不能一直待在您身边。”
为什么不能?
余烬有些不知所措。
甄蓉儿解释道:“我无法永远过这样的日子。”
与世隔绝,捂着眼睛、堵住嘴巴,不与任何人接触,当天下的边缘人。
“我信任您,愿意给您时间。”甄蓉儿在心中细思,慎重道:“两年。两年后,无论您做了什么都不能再瞒我,何去何从您应该由我自己判断,我是个独立的人,不能您觉得是对的,我就得听您摆布……”
在甄蓉儿眼中,她相信余烬,所以自愿放弃一部分权利受他控制保护。
但这得有个限度,哪怕余烬的‘故事’再动人,她也不能把一辈子锁上。
没有情,甄蓉儿对余烬没有情,她界限分明、分得太清。
余烬无数次重生、漫长的挣扎,只换来甄蓉儿毫无保留信任的两年。
余烬没有怪甄蓉儿,他只觉得自己在甄蓉儿心中一定非常没用,否则甄蓉儿怎么会不信任他,觉得他可能永远都处理不好这些事。
余烬想到甄蓉儿从小舟跃下的场景,那时候过了四年。
当时,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他是个疯子,她觉得他无能,她觉得会被他囚禁一辈子。
余烬不敢逼甄蓉儿,甄蓉儿不知道自己能从余烬这里获得多少决断权。
她说一,余烬不敢想二;她要往东,余烬死也不敢朝西。
余烬怕甄蓉儿会伤害到自己。
两年,足够了。
即便不够,那也一定够了。
余烬点头向甄蓉儿许诺,他道:“好,我都听你的。”
因为是你说的,我都听你的。
甄蓉儿见余烬受伤失神,以为他还在纠结宁昭的话。
甄蓉儿不大会安慰人,但犹豫片刻,还是笨拙道:“王爷,虽然我可能跟之前有些不同,但正如您所说,我还是我。也许,肃王说那句话也是无心的。”
甄蓉儿现在用‘王爷’和‘肃王’区分着余烬和宁昭。
提起这个余烬心情还是有些复杂难过,他额头抵在甄蓉儿肩上,好不委屈的模样。
甄蓉儿略微有些紧张,最终还是抬手拍了拍余烬的后背。
在本人面前为本人开脱,甄蓉儿忽然觉得有些怪诞好笑。甄蓉儿无奈道:“其实就跟您一样,在我心里,您和肃王始终也是同一个人。”
余烬靠在甄蓉儿身上,身体有些僵硬,呼吸有一瞬间变得凝滞。他抬起身,茫然地看着甄蓉儿,似乎想从她眸子里看出半分玩笑的想法。
没有。
即便甄蓉儿语气像是调侃,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她是认真的。
在甄蓉儿心里,余烬跟宁昭,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
怎么会一样呢?
余烬感觉流淌着的血液变得冰冷彻骨,整个人脸色煞白,比伤时更甚。
宁昭怎么会和他一样?宁昭怎么比得上他?
宁昭远没有他爱甄蓉儿,宁昭什么痛苦都没有经历。至今为止宁昭只是在走捷径,连他的记忆都要夺走。
余烬想要为自己争辩,可他想起自己对甄蓉儿说过的话。
他可以认定只有一个甄蓉儿,甄蓉儿为什么不能认定只有一个宁昭?
余烬心里的痛楚令他屏住了呼吸,此刻连一个喘息,对余烬而言都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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