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舟遥遥
他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可身旁的女人却是一个接一个,桂若茜、秦明月、钟灵儿……这才一年?而已!
“公子,您慢些。”钟灵儿紧跟在赵文绍身后,看见萧宁宁后,那双纯澈如小鹿的乌眸眨了?眨,乖怯怯地唤了?声:“萧姐姐。”
若放在平日,萧宁宁应当会笑着回一句“灵儿妹妹”,可现下她满脑子都是父母即将被斩首的噩耗,实在没?心情去应付这些,只淡淡地嗯了?声。
钟灵儿瞧出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敢招惹,只小心翼翼地望向赵文绍。
赵文绍安抚地看她一眼:“灵儿,你先回去吧。”
钟灵儿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那公子、萧姐姐,灵儿先退下了?。”
她生得小鹿般娇怯可爱,离开的步伐也?如小鹿轻盈优雅。
萧宁宁盯着她的背影不禁去想,难怪赵文绍喜欢她了?,自?己若是男子,对这样百依百顺娇怯怯的小东西,恐怕很难不去怜爱。
“宁宁,你怎么了??”
赵文绍上?前?一步,抬手?就要牵她。
萧宁宁避开了?。
她看着那只僵在空中的手?,无法?克制地去想,这只牵过她、抱过她的手?,也?曾经牵过、抱过其他女子。
他既然招惹了?那些女子,为何又来说爱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想起去岁,昭妃苦口婆心与?她说的那些话——
“你是郡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像赵文绍那种?人,既能与?你隐瞒一个桂若茜,日后就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伤你一次,就绝对能伤你第二次、第三次……你真的确定?要将你宝贵的感?情放在这样的男人身上??”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宁宁,我?知道你为王爷和?王妃的事……”
“住嘴!你住嘴!”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萧宁宁的情绪突然崩溃,双眼通红地望向面前?的男人:“都怪你,都是你蛊惑我?父王造反,不然我?父王好好待在豫章做他的王爷,如何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赵文绍面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温柔如水此?刻却暴躁如疯妇的心上?人:“宁宁,你竟是这样想我??”
“我?不这样想你,我?该如何想你?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眼睫轻眨,两滴晶莹的泪从眼眶滚落,萧宁宁满是后悔地捂住脸:“我?就该听昭妃娘娘的话,彻底将你忘记才是。现下酿成大祸,悔之晚矣……都是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将你带回王府……”
“宁宁,你……”
赵文绍眼中盛着受伤的破碎,嗓音喑哑:“既然你怨怪我?,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认了?,你要打要骂,我?都甘愿受着。”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朝她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只求你别哭了?,看你掉眼泪,我?的心都要碎了?。”
萧宁宁再次想要躲,这次赵文绍霸道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宁宁,旁人误会我?都没?关?系,唯有你不行?。”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左耳,说着款款深情的话:“宁宁,我?爱你,真的爱你。”
若换做从前?,萧宁宁听到这话,心都要软得一塌糊涂。
可此?刻,她的心好似和?她的眼泪一样干涸,她只觉得这个拥抱她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
脑中只回响着昭妃的反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是啊,她一直以来对他的那份痴迷,到底是因何而起?
萧宁宁迷惘了?,她皱起眉,推开了?身前?的赵文绍。
赵文绍一怔,低头看她:“宁宁?”
萧宁宁仰脸道:“我?要去京城。”
赵文绍面色大变:“你疯了?。”
话一出口,许是也?觉得言语太重,他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外头到处都在搜捕我?们的下落,你这个时候跑去京城,岂非自?投罗网?”
萧宁宁:“再过几日,我?父王母妃就要问斩了?。”
赵文绍沉默两息,放缓语气:“我?知道你伤心,可这种?情况,你就算去了?京城也?于事无补。没?准朝廷故意将消息放出,就是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你叫我?怎么办?”萧宁宁歇斯底里地望着他:“那可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就要上?断头台了?,我?就躲在这个小村落里,置之不理吗?”
赵文绍凝着面庞:“宁宁,你冷静些。”
他越是冷静,越是叫萧宁宁情绪崩溃,她知道她现在很像个蛮不讲理的疯女人,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已没?了?亲人朋友,唯一一个可依赖的赵文绍,却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萧宁宁捏紧了?手?指,目光也?在麻木中迸出一丝清明:“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明,连累家中。现在家破人亡,父王母后即将人头落地,我?怎可安然在外……”
她宁愿和?家人共赴黄泉,也?好过余生背负着无法?释怀的愧疚和?痛苦,躲躲藏藏地过一生。
“赵文绍,你别管我?了?。”
萧宁宁平静说罢这话,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赵文绍大惊:“宁宁——”
他上?前?去追,可萧宁宁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跑得格外地快。
跑到大路上?,赵文绍见着不远处有两位巡防的带刀衙役,眸光闪烁,也?不敢贸然再追,免得引起注意。
再看那道阳光下似奔逃又似解脱的娇小身影,他眉头紧蹙。
她怎么突然这么不听话?
是了?,她提到昭妃。
肯定?是那个荒唐无耻的奸妃教坏了?他的宁宁!
***
转眼到了?豫章王夫妇斩首前?夕。
夜半人静时,陆知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眠。
萧景廷本来都睡着了?,被她的动静闹醒,抬手?揉着惺忪睡眼,嗓音透着几分困倦的沙哑:“你怎的还不睡?”
“我?在想,明天萧宁宁会不会出现?”
“就为这个?”
“嗯……”这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有什么好忧虑的。”
萧景廷勾住她的腰,将她抱得更紧:“她来不来,你想再多?也?没?用,睡一觉明日便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
“没?什么好但是的。”萧景廷往下睡了?点,脑袋埋进她的胸口,像是寻到温暖的窝般,阖眼放松道:“就算她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继续搜捕,迟早有一天能逮住他们。”
陆知晚:“………”
她那点认真的思索都被他喷洒在胸口的热意所搅乱,变成一种?无奈的羞赧。
从前?的萧景廷更爱埋在她的脖颈间休息,可现在这个家伙,格外喜欢埋胸——
先前?还是趁着她睡着了?偷偷埋,混熟之后,也?不管她睡着没?睡着,只要缠上?来就埋在她怀中。
好在他还是个孩子心性,只是单纯觉得她那儿软绵绵埋着很舒服,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饶是如此?,也?叫陆知晚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外表的确还是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不过被萧景廷这样一打岔,她也?没?再去想萧宁宁的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她照常换上?小太监服,顶着两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和?萧景廷一块儿上?朝。
今日朝会内容不多?,朝臣们的心思也?和?上?位者一样,都飘到了?宫外的法?场上?。
等到朝会结束,帝妃俩人便回养心殿,各自?换了?身常服,一同乘坐銮驾前?往法?场监斩。
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及至中午,秋风骤起,乌云蔽日,一派秋意肃杀之气。
不知为何,离法?场越近,陆知晚的眼皮也?跳得越厉害,一颗心也?好似用丝线高高悬起,左右晃荡,惴惴不安。
这种?感?觉叫她极其不安,就如小半年?前?那场刺杀来临前?一样。
冥冥之中,好似有大事要发生。
忽然间,纤细手?背搭上?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暖意袭来。
陆知晚眼睫颤了?颤,抬眼便对上?身侧男人投来的关?切目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有…有吗?”
“有。”他握紧了?些,又问:“是害怕砍头的场面?那待会儿行?刑时,你去后头坐着,不要看。”
陆知晚想想那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的确也?一阵恶寒。于是顺着萧景廷的话点了?点头:“嗯,我?不看。”
稍顿,她对他道:“你也?不要看。”
萧景廷:“我?又不怕。”
陆知晚:“不怕也?别看。”
萧景廷:“为什么?”
陆知晚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画面血腥,少儿不宜。”
萧景廷:“………”
薄唇轻撇了?撇,他道:“我?才不是小孩。”
陆知晚也?不跟他争辩这个。
没?多?久,轿辇停在监斩台后,整个法?场都被重兵团团包围着。
看热闹的百姓们被隔绝在外围,伸长脖子踮起脚,满是期待地看着这意义非凡、格外隆重的斩首行?刑现场。
今天的犯人可大有来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皇室血脉!
而今天的监斩官更是非凡,圣上?莅临,亲自?监斩!
这等场面,能遇上?一次,下半辈子都够吹了?。
“哎哟别挤别挤啊!”
“哪个龟儿子踩我?的脚了?,没?长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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