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这要是原先忙活的时候也就?罢了, 眼下不是闲得慌吗?加上老感?觉一切的起?源跟绸缎庄脱不了关系,于是安父就?鼓励钱大富展开来好生说一说。
说就?说!
身为一个生意人,钱大富的口才好得不得了,他还有及其旺盛的表现?欲,而?且并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可对外?说的。
只这般, 钱大富一口气不停歇的说了他这趟出门?的事儿。
其实这次出门?, 他并没有走得太远,也就?是走陆路往南行进了百里, 去的是隔壁一个交通更为发达的州府。那?地儿倒是没什么声名在外?的特产,不过因为是连接南北陆路的中枢, 南来北往的买卖人都会经过那?边,占据了交通便利的优势,自是无比繁华。
等于说,他跟绸缎庄东家的目的地根本就?不在一块儿,只是两?人在中途相遇罢了。
因着本身就?是老相识, 哪怕严格意义上两?人并非真正的同行, 可都在外?头?碰上了,还是会一起?吃个饭聊个天的。再然后,两?人就?分开行事了。
钱大富此?次前往隔壁州府, 目的是想寻找一个适合的街面房开一家新的钱氏商行。这也是因为他原先做买卖多半都是走水路的,钱家名下有着众多的商船, 很是方便水路同行。
但再方便的水路,也有到不了的地方。况且钱大富也没打?算放弃原本的水路,而?是决定增加路线。做生意嘛,当然不能框住自己,多条线路齐头?并进才更有利于扩充生意。
想法非常好,但他想要的商铺却没那?么容易找到。
试想一下,当初安父准备来府城发展,他的要求还不高呢,也不拘门?面大小?,甚至也没要求一定非要是位置极好的闹市街面,只是打?算找个小?铺面先把生意做起?来。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前后也折腾了很久,最后还是走了钱大富的门?路才定了下来。
可安父置办铺面是有钱大富帮忙了,钱大富呢?
尽管不是头?一次来隔壁州府,可对于外?来户而?言,这里还是相当陌生的。
更别提钱大富这人要求贼多!
首先是位置一定要非常好,他是开门?做买卖的,总不能跑去犄角旮旯里开个铺子?吧?哪怕隔壁州府的地方比他们府城还要大,但符合他要求的区域,实际上也就?差不多相当于半个洛江县城那?么大。
乍一听是不是感?觉范围也挺大的?但范围大没啥用呢!别说这年头?了,放在安家父女俩上辈子?好了,那?魔都的闹市区多大呢,可一年到头?有几家铺子?会出售?
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这年头?的人是不愿意将?手头?的房舍出售的。如果是那?种?位置极佳的铺面,就?更没可能了。正所谓“一铺养三?代”,那?些旺铺放在这年头?,绝对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反正钱大富晃悠了许久,就?没寻到合心意的门?面房。
考虑到最近也没啥要紧事儿,他儿子?尽管面临着颜值坍塌的风险,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做生意手段越来越强的,总有种?用颜值换能耐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钱大富还是很放心他儿子?的,大后方交给他儿子?,他本人则慢悠悠的在隔壁州府里继续寻找合心意的房舍。
时间久了,加上他确实是诚心诚意的要,最终还是让他寻到了一处还算凑合的房舍。
然而?中意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年头?的田产房舍交易的繁琐程度,绝对远超寻常人的想象。当然,对于钱大富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本来就?是做买卖的,有的是耐心。
结果,等他都快把事儿办完了,就?听说老朋友被抬着回来了。
“……哎哟,你们是没看到那?惨状,都被打?得不成人样?了!”钱大富方才吹嘘他看房买房的经历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以至于讲到正事儿时,一下子?没能切回来,反正脸上的表情那?是跟悲伤没有任何关系的。
安父诚恳的问道:“你方才在绸缎庄也是这么跟他们少东家说的?这个表情?这个语气?”
“哪能呢!”钱大富大呼冤枉,他是个买卖人,怎么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呢?
“行吧行吧,你接着说。”安父很勉强的表示信任他。
于是,钱大富继续描述绸缎庄东家被毒打?后的惨烈模样?,什么不成人形啊,什么都看不出眼睛鼻子?嘴了,什么随从都哭傻了,什么医馆大夫都纷纷摇头?……
最后的最后,钱大富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眼泪,状似哽咽的说:“他可遭老鼻子?罪了,幸好最后熬了下来。”
安家父女俩满脸冷漠的看着他表演,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配合表情的意图,直到钱大富自己绷不住了,安父才道:“既然都碰上了,你咋不干脆把他带回来呢?”
“他受伤太重了,大夫让好生静养着,舟车劳顿说不定会让伤势加重的。”
“那?就?没派个人回家报信?”
“本来是会的,可这不是碰上我了吗?我那?边的事儿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正好顺路回府城来,帮他告诉家里就?可以了。”钱大富觉得没问题,反正他每次回到府城,必会来找安父报道的。那?都来到富贵大街了,顺道儿去一趟绸缎庄又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吧,他原先的打?算是来找安父,等“正事儿”办完后,临走前再去绸缎庄打?个招呼的。假如时间来不及了,可能就?不会亲自过去了,派个机灵的小?厮过去说几句话,又费不了什么事儿。
钱大富把心里的想法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由此?可知,他跟绸缎庄的东家其实也不是什么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不然这友谊也太塑料了吧?
面对安父的质疑,钱大富忙摆手:“熟人啊,我跟他是老熟人啊!”
是熟人,但不是朋友。
“再说了,我只是负责递个口信,这或早或晚的,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往家里报个平安吗?咋了晚一些就?不平安了?”钱大富满不在乎的摇头?,“倒是那?家小?子?有意思,我才透了个口风,就?开始号丧了。怎么着他老早就?知道他爹要糟?”
说到这里,钱大富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依着他的想法,他原本应该是先来安氏殡葬铺里报道,该送的礼物双手奉上,该说的客套话也不能漏了,哪怕每次都差不多,那?也是礼多人不怪的。等正经事儿办完了,再去绸缎庄打?个招呼就?能离开的,怎么莫名其妙的……
“对了,干爹哟!”
“别叫爹,我害怕,放过我。”安父赶紧来了个拒绝三?连。
钱大富倒也不为难他,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安大师,方才那?小?子?跑到您家铺子?门?口做什么?我还以为是有人闹事呢!要不是看到他奇奇怪怪的样?子?,我也不会一下子?脱口而?出他爹遭遇了那?么大的不幸。”
“他没告诉你?”见?钱大富摇头?,安父索性将?前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重点在于,富贵大街上的几乎多半人,面相里都带着破财的迹象。
“破财?!”
提到这个关键词,钱大富简直就?跟被人打?了个大逼兜一样?,整个人都炸裂了。要知道,他这几年的人生经历也是非常跌宕起?伏的,饶是如此?他都选择笑着面对人生,没曾想一句破财,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一瞬间,什么绸缎庄什么老熟人,只怕他连人在洛江县家中的老母亲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破财”二字。
安父扭头?对闺女说:“小?卉啊,你哥真是初心不忘呢。”
“初心不忘!砥砺前行!”安卉直接把口号都给安排上了,听得安父忍不住又把头?转了回去,拒绝接受这丢人孩子?是他闺女的事实。
万幸的是,亲爹不买账,干哥还是愿意捧场的。
钱大富热情鼓掌:“老妹儿你可真有文采!你要是生得男儿身,绝对是个状元!”
“没有没有,过奖过奖。”
安父:……
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呢?
看到安父明显耐心告罄的表情,钱大富赶紧正了正神色:“还是先说这个事儿吧!安大师您方才说的破财是怎么回事儿?富贵大街这一块的商户都会破财?难道是地龙翻身?”
这话却是把安卉给震住了:“啥玩意儿?地龙翻身还能是破财?那?叫一死一大片!”
得亏这会儿铺子?里也就?他们仨,不然听到安卉这话,怕不是得一晕一大片了。
安父赶紧叫停,让他们停止进行不靠谱的猜测。
“破财就?是破财!如果有其他的灾祸,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为,因为某个或者某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导致损失了一大笔的钱财。不过钱财的数目不一定,但既然破财了,对于本人来说,那?必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钱大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略一思索,又问:“只是他们对吧?跟我没关系吧?”
不等安父开口,安卉抢先道:“跟你没关系,你会发财。”
那?就?没事了。
瞅着天色不早了,钱大富就?想跑路了,横竖他又不会破财,哪怕整条富贵大街上所有的商户全都齐刷刷的破产了,那?也跟他没关系。
在“关我屁事”这个态度上,钱大富做得几近完美。
“如果安大师你也破财了,不用担心,等我发了大财,一定会给予重谢的!”
安父继续冷漠脸:“你先慢点走,帮我琢磨琢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导致整条街的商户破财。”
说实话,钱大富不知道。他所有的脑子?都用于发财了,让他思考别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但安父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他只好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恰好这时,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想着一时半会儿走不脱了,钱大富索性也不着急了。
半晌后,他一拍大腿:“下雨呗!”
见?安家父女俩皆是一脸的迷茫,他很有自信的解释道:“你们想啊,开门?做生意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门?可罗雀!那?要是天天下雨,连续没有一天好天气,这生意还能好?至于为啥安大师您只看到了富贵大街的商户会破财,没看到其他地儿……那?还能不是因为您没跑出去细看嘛!”
这话听着还是挺有道理的,反正安卉是连连点头?。
但安父却是嗤之以鼻:“别犯傻了,没生意那?是破财吗?那?叫财运欠佳!所谓的破财,只能是把已经揣在你兜里的钱财直接拿走,而?不是说钱财没进到你的兜里!”
“那?……那?我就?想不出来了。”
钱大富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其实他就?是不愿意去想,作为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他为啥要去想怎么样?才能破财呢?
好在,安父最终也没有为难他,并且还应了他的要求,帮他也看了面相。
在看相期间,安卉一直在旁边捣乱,嘀嘀咕咕的说她也会看,这么明显的财运之势,谁还不会看了?
“那?你行你上啊!”反正安父是没看出来钱大富最近会不会倒霉,索性让安卉上来试试。
“好好,我来!”安卉顿时深受鼓舞,摩拳擦掌的就?上了,唬得钱大富差点儿没夺路而?逃。
幸好,安卉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给钱大富看面相挺容易的,倒不是说他长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安卉本来就?很了解钱大富,因此?哪怕原因有些不太确定的事儿,放在他身上就?没啥好不确定了。
“爹你看,左边日角塌陷且气色暗淡!”安卉邀功似的让安父过来细看。
钱大富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犯怵。偏生,安卉这倒霉孩子?只是这么一说,也没接着做出过多解释,就?又去看别的了。钱大富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小?声问安父:“她啥意思呢?”
“左边日角是父母宫里的父宫,她的意思是你爹死了。”
啊这……
没等钱大富找到能接的话,就?听安卉又大呼小?叫:“爹你看他的眉毛!天呢,我才发现?他是断纹诶,他居然是个克命!”
“啥意思?”
安父不耐烦的解释:“双眉是兄弟宫,你是天生双眉有断纹,就?是生来克兄弟姐妹。我记得你儿子?的眉毛长得几乎跟你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克手足的面相。这种?情况不一定没有兄弟姐妹,只是就?算有,多半也过得不好,不是身体差就?是命格差。”
钱大富大为震惊:“天呐!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对了对了,我其实以前有个弟弟的,只是养到一岁多就?没了。我媳妇在生下我儿子?之后,也曾经又怀过一次,好像不到怀到四五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见?了红。”
“那?就?说明你们父子?俩是克得比较厉害的,通常情况下,断纹没那?么可怕。”安父看似是跟钱大富解释,其实是在趁机跟安卉教学,免得这倒霉孩子?回头?见?到一个断纹就?嚷嚷着克命。这要是像钱家父子?俩倒也罢了,假如那?个拥有断纹的是个女子?呢?搞不好能出大问题。
安卉听懂了:“爹你以前说过的,通常双眉有断纹也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缘分浅,也不一定真的是克命。”她忽的想起?一个事儿,“三?娘的表哥是不是就?这样??”
“他不是。”安父回答得格外?迅速,“他哪里是兄弟缘分浅,他那?是亲缘淡薄。别说兄弟了,他跟父母长辈、兄弟姐妹、妻子?孩子?等等,所有一切的血缘亲人,缘分都非常非常的淡薄。不过有一说一,他只是亲缘淡薄,但并不克亲。”
接下来,安父又说了一些关于相面方面的知识。
钱大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无意间成了教学工具。
好在他也不是很在意,还琢磨着,安卉可比安父好忽悠多了,假如安卉能学成出师,那?将?来他有事儿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来劲儿了:“安大师您是不是想让我妹多学点儿东西?相面对吧?这事儿简单,我带了不少人过来,怕惊扰了您,才让他们待在酒楼里的。我这就?让他们都过来,让我妹好好看一看!”
安卉都惊呆了,显然她并不想加班。
但安父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快活的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他俩似乎都忘了,还有一整条街的人,正在抓耳挠腮的烦恼集体破财一事。破财啊,别说做生意的人了,正常人都怕这种?事儿。而?集体破财,听起?来就?更恐怖了,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感?觉一天弄不清楚这事儿,晚上都没办法安然入睡了!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事实上也没愁上几天,噩耗就?传到了富贵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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