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肆清酒
宋婉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猜想让心中生出忧虑,这日萧珏朝中有事,早朝后留下徐贤文议事,派人传话让宋婉不用等他用早膳。
独自用膳之后,宋婉看着将药送来的南雁,第一次未曾主动去端药,而是审视南雁,最后在南雁躲闪的目光中,逼问道:“这是什么药?”
南雁顾左右而言他:“帝姬,药苦,您吃颗蜜饯吧。”
宋婉不依不饶:“南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药?”
南雁沉默,宋婉便一次次问,终于南雁开口道:“这是给帝姬调理身体的药。”
这一个回答印证了宋婉的猜想,却也让她的心彻底沉下去。
自察觉到萧珏异常之后,宋婉便开始怀疑南雁送来的药是否是避子汤,若是真如她的猜想一般,萧珏让让她有孕,怎会允许南雁给她端来避子汤不阻止。
虽明明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南雁的猜测还是打破了宋婉最后一丝侥幸,她眸色中有难以抑制的痛苦,质问:“南雁,你是当真帮着萧珏将我逼死吗?”
宋婉的质问像是在问南雁,又像是再问自己,委身萧珏已经是不得已,可她怎能接受生下萧珏的孩子,若是当真怀了萧珏的孩子,她该如何自处?
在一声声质问中,南雁愧疚的几乎不敢去看宋婉的眼睛。
如今宋婉落到这个地步,南雁难辞其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愧疚,南雁坚定的开口道:“帝姬,对不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帮你的。”
南雁神色坚毅,这次绝不再骗你了。
宋婉最后选择相信南雁,除却南雁她也在别无他法,南雁果然如她承诺一般换了药,不知道啊南雁是如何办到的,并未被人察觉。
萧珏对宋婉的态度愈发平和,除却晚上床榻之间不依不饶,白日里未再对宋婉有过折辱之言,且将往日看管宋婉的狱卒调来做宋婉的侍卫,允她在侍卫的看管下可以离开听风院在王府中走动。
虽是可以走动,却有许多地方不准宋婉前往,只出去了几回便没了兴致。
许是看宋婉兴致不高,萧珏竟差人将萧敏与明毓带到了王府见宋婉。
萧敏与明毓在宫中聚首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宣王府,两人皆是接了萧珏的命令去陪宋婉说话,在临行前,萧珏对二人道:“可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人皆道:“知道。”
两人坐上马车之后相顾无言,在宋婉和亲之前,萧敏高高在上,明毓需要旁人的庇护,两人虽是姐妹,却并没有什么话说,后来因着宋婉倒是有了些话,却也是立场不同并没有什么好话,更遑论姐妹之情。
在宋婉和亲之后,生分的两姐妹再度没了瓜葛,明毓只知道萧敏过的并不好,却也未曾出言去为她求过情,两人之间本无情分,全系宋婉才会有了交际,此时时移世易,两人的处境大不相同,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两人一路上沉默着到了宣王府,只默契的在踏入听风院之前换了副颜色,在临踏入院中之际,明毓察觉到萧珏的脊背挺直,似乎有些紧张。
终究是当做未曾看见。
宋婉与萧敏许久未见,分别之时二人几乎反目成仇,萧敏那时因为母妃与皇兄的事情恨屋及乌记恨上宋婉,宋婉答应萧敏的事情也未曾办到,再相见皆不知如何开口。
明毓体贴的坐到远处煮茶,给二人留下单独的空间说话。
沉默许久,宋婉率先开口,道:“抱歉,离开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未曾办到。”
萧敏一直紧绷的身体,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宋婉这一句话的时候放松下来,她很久未曾笑过的脸上想要扯出一抹笑,却显得有些僵硬。
索性不再笑,道:“宋婉,你不用给我说抱歉,是我那时候认不清局势,强人所难了。”
那时候萧敏被仇恨蒙蔽心智,看不到宋婉举步维艰,却还强求她帮忙,如今想来皆是自私。
两人互相道歉后,仿佛又回到那是萧珏还未曾占据宋婉心神,萧敏整日赖在宋婉灵犀宫里的时候,有些释然,又有些怅然:“宋婉,你说你我二人,为何就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了呢?”
此问让宋婉也有些恍惚,那时候都未曾设想过,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萧敏问完,又觉得可笑,这时代对女子如此,岂是她这一问便可说清楚的。
这时,远处明毓的声音传来:“茶好了,你们过来饮茶吧。”
明毓清脆的声音打断这一处笼罩着的哀愁,两人移步过去,昔日纠缠不清的三人坐在一处,倒是莫名的和谐。
第67章
◎吵架◎
三人坐在一块,萧敏虽然沉默了许多,但说起话来仍旧是往日无所顾忌的性子,她径直对着宋婉:“你日后是如何打算的?”
萧敏这一问,使得宋婉目光有些闪烁,她何曾还敢想日后,能过好当下的每一日已经是不易。
宋婉的沉默落在两人的眼里,皆是一默,三人的身份虽说都算得上尊贵,可生在皇宫都是,身不由己,对于宋婉多是女子对女子的同情与怜惜。
而这三人中,如今最是艰难的莫过于宋婉。
明毓虽然幼时失去母亲的庇佑,先是有宋婉庇护,后又有太后照拂,人生到双十年华,除却婚事不顺遂,倒也没有被如何为难。
萧敏少时尊贵无比,后来一朝失势,被嫁给纨绔的世家子弟,但到底是公主的身份,只要萧珏一日未曾罢免她朝晖公主的称号,便一日享受着公主的尊荣。
虽活着不得乐趣,总也没有人敢刻意为难。
唯有宋婉,前二十年是前朝帝姬,虽然名头听起来也是尊贵无比,可当真尊敬的却没有几人,后来和亲远嫁未曾过上几年的舒心日子,又被萧珏囚着,终日囿于这一方宅院之中,恐怕终生都不可能逃离。
许是有人比较,显得不那么凄惨的萧敏,话多了许多,道:“宋婉,你可知道前朝有人为你请命?”
这一言,使得宋婉的目光落在萧敏的脸上,那目光中是一潭死水皱起波澜,知道其内情与结果的明毓不敢看宋婉的眼睛,唯恐看到她眼中的失望。
萧敏的心冷硬许多,她残忍打破宋婉的幻想,道:“萧珏未曾应允。”
或许是这样的次数多了,宋婉早已经习惯,她只愣了愣,便面色如常,甚至还挂着有些虚无的笑意:“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明明像是豁达的模样,明明就是萧敏期望看到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萧敏心中的郁气顿生。
略带枯黄的面容,抿着嘴显得有些刻薄,平复了许久,萧敏再度开口:“宋婉,我从来都知道,你只是心软,并不是愚钝,你当知道,若是你想要过的舒心些,该如何?”
宋婉目光没有去看萧敏的眼神,浅浅带了些笑意,她望着悠远的地方,如何不知道萧敏所言的深意,若是想要过的舒心些,该依附萧珏。
道理宋婉是懂的,可她不愿。
不愿意卑躬屈膝讨好萧珏一辈子,至于为何不愿,宋婉未曾深想过。
眼看宋婉沉默愈盛,沸腾的水溢出浇在碳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明毓眼疾手快将盖子掀开,沸腾的水渐渐安静。
明毓将水添入杯中,神色并不赞同萧敏所言,待到将三人茶杯续慢,才声音坚毅道:“帝姬阿姐若是当真想要自由,便应当等待时机与皇兄割席。”
“割席?”萧敏似是被明毓的话逗笑,反驳“明毓,你不会当真以为,有人帮宋婉请命便是真心为她着想吧,如果你是这般作想,未免也太天真了。”
明毓被萧敏嘲讽,虽未被激怒,却也微微皱起眉头:“我如何不知道那些人存的是什么心思,可若是依你所言,帝姬阿姐便要永远被困在此处!”
两人所想不一样,但是都是为了宋婉着想。
她打断争执的两人,沉默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宋婉的声音有些寡淡,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安静下来,他们想要再多留一会儿,被宋婉请了出去。
马车上,两人皆是有些懊恼,难得见宋婉一面,不该起这些无谓的争执的,事已至此,只得在心中默默叮嘱,下次再见宋婉断不可以如此。
萧敏看着不再搭理她的明毓,不知何意道:“你倒不似从前模样。”
明毓目光落在马车外的街道景上,淡淡道:“皇姐也不似从前模样了。”
两人皆是变了,从前的萧敏眼中揉不得沙子,不知何为低头,如今却似与明毓对调了性子,软弱的明毓却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不知低头了。
两人这般对坐,心思却都不在对方身上。
萧敏不再搭理明毓,明毓亦是忽略了对面的萧敏,她今日与萧敏针锋相对,倒也不是一时失了分寸,而是看着宋婉如今的模样,越发不赞同萧敏所说的依附言论罢了。
其实那日寿康宫中,太后劝明毓的话她听懂了,若是要让宋婉好过,她该去劝她的皇兄萧珏。
可明毓却犹豫了未曾去,只若那不是宋婉想要的,于宋婉来说不过是一副枷锁,如今局势虽然艰难了些,却还是有人为宋婉请命。
只要有人为宋婉请命,不管那人到底存的是何种心思,结果只要是让宋婉得了真正的自由,那便是好的。
兴许有人加一把火,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便有了一线生机呢,回了寿康宫的明毓,细细琢磨着这一可能性。
萧敏与明毓离开听风院不久后,萧珏便归来,他的目光落在还未撤走的茶具上,缓声问:“今日可开心?”
“故人相见,自然是开心的。”宋婉的声线温柔,她的话将将说完,唇齿被略微的凉意抢夺。
茶具不小心碰倒,却无人来收拾,宋婉被抱着一路走到内室,窗外天色尚明,市内却满是旖旎。
许是白日里与萧敏与明毓相见耗费了太多的心神,萧珏餍足后宋婉便沉沉睡去失去意识。
本该陪着她一起睡下的萧珏却起了身,他寝衣半系,招来每日请脉的太医,问:“为何这般久还没有动静?”
这种情况太医亦不多见,只得道:“帝姬的身体并无大碍,陛下亦是壮年,只是子嗣的事情需些时机。”
“需些时机?”萧珏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的反问“你是说孤与孩儿并无缘分?”
萧珏的声音算不得严厉,可却吓的太跪了下去不敢吱声,天子若是与子嗣无缘,这等言论可等同于谋逆,半响后,萧珏挥手让太医离去。
忽而盛夏已过,夜风凉意袭袭,禄喜看着枯坐许久的帝王,小声规劝道:“陛下,夜风凉,奴才去给您拿一件披风来?”
枯坐的男人眉目轻动,他起身回到内殿,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脸上。
宋婉睡觉格外乖巧,多是一个动作便一动不动到天明,这会儿与萧珏离去的时候没有半分差别,只有盖了锦被,面色微微有些红。
萧珏的目光落在宋婉的脸上许久,脸上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最后俯身一个吻落在熟睡之人的额头上,眼中风云聚拢:“宋婉,孤定要你剩下我们的孩儿。”
萧珏像是在告诉自己一般,自顾自说完,在宋婉身侧躺下,不知道宋婉梦中是否听见了萧珏的话,眉头皱了皱。
宋婉饮避子汤的事情终究是被戳破,这些日不知道为何萧珏陪着宋婉的时日越发的多,这一日竟然是在宋婉还未曾醒来便回到了听风院。
这时已经入了初秋,清晨的露重,他将带了寒意的衣裳换了才坐在塌上等宋婉醒来,看到宋婉醒了,便放下手中的书从塌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宋婉:“睡醒可是饿了?”
昨夜拉着宋婉与他胡闹许久,待到最后才拥着宋婉睡下,这么一问,容易让人想歪,宋婉未曾答他这个问题,问他:“在看什么书?”
宋婉问了,萧珏便随意的将书递给宋婉,宋婉只草草看了封面,竟然是一本医书。
萧珏想来是对医术不感兴趣的,当了帝王怎还会有这般心思与闲暇看医书,虽然是略微吃惊,却未曾追问便将其还了回去。
萧珏似乎是有一点失望宋婉未曾追问,只是也没有刻意为难宋婉,萧珏已经许久未曾刻意为难宋婉了,只两人日日相处,未曾明显的察觉到这其中的变化。
萧珏将医书重新扔回塌上,心中却又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不甘心,问:“你不问孤为何要看医书?”
宋婉已经学会了如何不忤逆萧珏,顺着他的话:“你为何要看医书?”
“宋婉,孤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儿。”
若是有了孩儿,兴许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萧珏的话令宋婉愣住,她当然知道萧珏想要一个孩子,而宋婉也知道,她不会如萧珏的愿,只终究未曾说什么。
宋婉的回避不答,使得萧珏的面色有些难看,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到了终了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用完早膳,南雁端来药,兴许是被萧珏刚刚的话影响,宋婉看着药有些出神,直到萧珏到了身前才发现。
宋婉心中一凛,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许是她喝的毫不犹豫,使萧珏的面色缓和了些,却在南雁接过药碗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这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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