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瘦瘦子
知道他女儿叫小九的人也不少,整个菜市场里的老人都晓得。小九当年进宫,就不见有音信,有人说小九当娘娘,享福去了。还有人说小九死在宫里,甚至有人传言小九远嫁出去。
谢大叔只信好话,他相信他女儿活得好好的。
“我娘想念家里的一碗羊杂汤,知道您最爱吃烤饼配汤。您给她取名做小九,是因为做梦梦见九颗星星在天上。”
女儿小名的来历,只有谢大叔和他早死的婆娘,还有小谢知道。
杀羊的屠夫一听,就有几分相信这是他外孙了。再仔细看看孩子的眉眼,的确跟小谢有几分相似,长得秀气极了。
“好孩子,来家里说吧。”
激动之下,谢大叔干脆把肉摊子一收,拉着司马遹就要回家。他住在东市的一条巷子里,前前后后都有几户人家,今日看他收摊得早,还问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没事!”
谢大叔摆着手,关上家里的门,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司马遹牵着马,把马拴进去院子里面。
男孩当场就跪下了,喊道:“外祖父,我是沙门啊——”
娘亲不能尽孝多年,他跪一跪外祖父,应当的。
喜得谢大叔抹着眼泪,要把他扶起来。哟,他女儿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给他生了外孙。
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谢大叔只有小谢这一个孩子,一直担忧得要死,女儿的生死不明,他就继续杀羊挣钱。万一女儿熬到出宫,成了老姑娘,回来投靠他怎么办?
老宫女都没人娶,谢大叔打算养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就算了。
没想到如今连孙子都有了!
说起女婿,谢大叔就生气,问道:“好孩子,你爹是谁,怎么那么多年了,都不见上门来的?”
连孩子都生了,总得通知他一声吧?
哪有这样不会做人的!
“我娘在宫里当了才人,是陛下的女人,只是位份太低,所以连信儿都没有传出来。”司马遹说到自己的渣爹,怪不好意思的,“陛下的儿子多,不缺我这一个。”
谢才人产子,晋武帝没有太重视。
也忘了要通知小谢的家人。
“哎呀,哎呀,哎呀——”
这么天大的消息,吓得谢大叔都站不稳,直接瘫坐在地上。
什么,他女儿当上娘娘了?
皇帝老儿是他的便宜女婿?
那他的外孙岂不是皇子!
谢大叔看着孙子的模样,分外稀罕:“真是个金疙瘩,快坐快坐。沙门,你娘如今怎么样了?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司马遹点点头,他很认真地跟谢大叔讲,他娘过得很好,能穿上绸缎衣裳,戴得金银簪子,顿顿吃饭有肉有汤。屋前屋后有八个丫鬟和五个太监伺候着,不用洗衣服做饭。
“这便好,挺好的。”谢大叔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小九是有大福气的!
司马遹给外祖父留了一袋子钱,让老人家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说句不恰当的,等晋武帝两腿一伸,他娘能出来王府跟儿子住,到时候谢大叔和谢才人就可以团聚了。
谢大叔瞬间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很高兴地说:“那我可得好好保养,争取活久一些。”
他还想要等到再见女儿的那一天。
送走了外孙,谢大叔把司马遹给的钱收到床底下的尿壶,又从里头倒出十枚铜钱,打算去打二两酒喝,好庆祝一下女儿和外孙都平平安安。
一路上有街坊跟他打招呼,有几个八卦的,问今日进他家的年轻后生是谁。
谢大叔承认道:“是我的外孙,小九的儿子!”
有嘴碎的妇人问道:“那小九回来吗?儿子都那么大了?”
当年的谢小九生得美,在附近几条街都是有名的。十年都不见音讯,莫不是跟人私奔吧?
“骇,小九跟了一个老男人,屋里的美人多得很,她算得上哪根葱啊。”谢大叔叹了一口气,“大户人家管得严,我外孙今日才找上门来,还没说几句话,片刻就又要走了。”
街坊们一听,嘴上说的都是同情的话,安慰谢大叔不要伤心。谢小九肯定是当人家小妾,被主母管得死死的,跟丫鬟奴仆差不多。
谢大叔哼着歌儿,提着酒回家,把门一关,乐得都要疯了。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捧着床底下当储钱罐的尿壶,才嘿嘿地偷笑起来。
“呸,我家小九发达了,我得替女儿好好瞒着。”
“不然认识的人都问我借钱咋办?”
“穷人乍富,不是好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小谢和她爹的性子有点像,都不是张扬的,猥琐发育最重要。
第275章 司马衷不傻(87)
◎晋太子的弟弟请人吃烤腰子◎
谢大叔认了外孙, 最近卖羊肉干活都更得劲了。
“老谢,又来出摊啊, 不是说小九嫁人了吗?”
“是啊, 该享享儿孙福啦,可别熬坏了身体。”
街坊们说笑的话,谢大叔听得心中欢喜, 但依旧没有停止工作。他才四十几岁,浑身都是力气,杀羊也干得动, 干嘛要外孙养他?
更何况, 司马遹这小子鸡贼,出来外头喜欢操穷逼人设。
穷逼好啊,看着不惹眼, 走路上不会被人打劫。
闷声发大财最好。
装穷而已, 没有谁比他更擅长了。男孩从小就想挣钱想到发疯,在皇宫里摆过摊,在大臣面前卖过串。
穷起来的时候,司马遹兜里的零花钱还没韩火坑多。
因为小谢不受宠,母子两人偶尔加餐要点心,都要要花钱的。
男孩牵着一匹劣马,马儿又瘦又老, 看着不值钱,干脆拴在了谢大叔肉摊旁边的黄杨树上。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缎袍子,看着是好料子,但颜色不甚光鲜, 一看就是旧衣服。
很符合豪门庶子人设了。
菜市场的老朋友都知道, 谢小九嫁进去大户人家, 生了儿子,最近才认回来的。这孩子偶尔会来帮谢大叔干活卖肉,还别说,一看那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就知道是老谢的孙子。
亲得不能再亲了。
都不用过秤,男孩伸手一掂量,就知道这块肉几斤几两。
有买菜的阿婆喊他谢小哥,司马遹也应了。
一个外号而已,不算什么。
广陵王很喜欢菜市场的氛围,对着顾客笑得一脸灿烂。大妈大婶最近都喜欢光顾老谢的肉摊,就因为他家的谢小哥嘴甜会说话。
司马遹握着刀,他把一整头全羊精准分割成不同的部位,从不拖泥带水。红白相间的羊肉被按类别摆放在案板上,鲜肉的颜色看起来十分诱人的。
“姐姐,来点羊腿肉吧,这个补筋骨,吃了对腿脚好。我送你两条蹄筋,不要钱的。”
“姐姐,哇,你家孩子都有十岁了,您真年轻,压根看不出来啊。不买个羊头给孩子补脑吗?吃脑补脑,准没有错的。”
“姐姐,哎,长皱纹的也是姐姐啊,姐姐您今年七十了?那可真有福气,炖点羊腩补补才好,这个软,肯定吃得动的。”
司马遹张嘴姐姐、闭嘴姐姐,喊得一众女性心花怒放。他年轻脸嫩,能出来买菜的妇女年纪都比他大,谁都是他姐。
他从来不喊阿姨和阿婆,这样的称谓显老,别人会不喜欢的。
果然,这套营销手法大受欢迎。
七十岁的阿婆牙齿都掉光了,被他哄得买上二两羊肉,就冲着这孩子会说话。人家阿婆都几十年没当过姐姐了,现在当一回姐姐,怎么啦?
谁说阿婆不能有一颗小姐姐的少女心呢?
是这个理儿。
卖羊肉的摊主多是壮年男人,瞅着老谢的孙子会做生意,还真的学不来。他们一个凶悍大汉笑起来满脸横肉,喊人家姐姐?
看起来像个变态痴汉,差点把妇女们吓跑。
所以说这事儿都看脸。
白皮小帅哥司马遹喊人家姐姐,顾客们都挺高兴的。这一招在菜市场里无往不利,谢大叔乐得在旁边歇着,指点着外孙卖羊肉。
卖羊肉咋啦?
这也是一项正当职业!
皇帝的儿子来卖羊肉,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这行为本身没毛病。孩子不偷不抢的,没有违法犯罪,即使是晋武帝知道,除了在心里嘀咕两句,也不会说什么。
那不就得了?
谢大叔很放心让外孙看着肉摊的生意,这孩子的天赋高,对这行很有热情。要不是他老子管得严,他想让外孙日后接他的班,继承他在菜市场的肉摊。
这门小生意挺好的,能养妻活儿,干个体户比跟人打工强多了。
谢大叔最自豪的就是,他靠着杀羊卖肉,养得婆娘和小谢天天有肉吃,肚子里从来没缺过荤腥。他在肉摊旁边点着一个炉子,用砂锅熬着浓浓的一锅羊杂汤,打算中午的时候和外孙一起吃。
羊杂汤,他和他小谢都爱吃!
外孙也肯定爱吃的。
切碎的羊肝羊肚羊肺洗干净,在砂锅里熬得奶白色的一锅,拿勺子撇去上层的浮沫,加一勺酒去腥,再放入葱段和姜片,炖两刻钟就差不多了。
一揭开锅盖的时候,司马遹闻到羊肉的香气,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有点膻,但在可接受范围内,他觉得很香。
宫里可从来没有吃内脏的,但他像他娘,吃得顺口极了。
一碗平平无奇的羊杂汤趁热喝到肚子里,司马遹觉得比陛下的御膳还要有劲,他身上热乎乎的,充满力气,还能杀一头羊!
正低头喝着,他余光留意到肉摊前站了一个人,张嘴就是:“姐姐,今日的羊肉最鲜嫩啊……”
“喊谁姐姐呢?明明是你比我大几个月!”是一个女孩子在骂人。
“啊?”
司马遹立刻抬起头来,原来是韩火坑站在肉摊面前。他好久没见到韩火坑了,姑娘在家里蹲了一个半月,没怎么出来玩,好像捂得变白一些,脸瘦了一些。
也变得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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