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瘦瘦子
尔朱摩女被送出去的事情, 娄太后隔天就知道了。
她没有责怪皇后善妒,只是把皇帝喊来, 想要跟儿子吃饭谈心。女人为难女人算什么本事, 要是她儿子想睡女人,岂是张皇后能拦的?
大抵是尔朱氏不合步落稽的心意。
娄太后瞧着自己的儿子,长得人高马大的, 当年调皮的小男孩长成一国之君。在当娘的眼里,她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唯一缺点是膝下没有男丁。
“步落稽, 你是怎么想的?”她让人给皇帝加了一碟炙鹿肉, 男人都爱吃这种壮.阳的玩意儿。她关心儿子,吃肉多补补,好给她生个大孙子出来。
“张氏当年生育伤了身体, 前些日子流产过, 恐怕没能养回来。运气不好的,她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不是母后逼你,但凡你有个儿子,朝堂和后宫能稳下来,尔朱氏不好,再换个便是。”
“尔朱氏何止是不好,她简直是要谋逆!”
萧靖故意冷着脸, 他把筷子狠狠地插到烤肉上,惊得伺候的宫人全部跪下来。娄太后见他发怒,一个眼神,让周围的人都退下去。
“步落稽, 她犯了何罪?”
“她的罪过可大了, 唉, 家丑,朕本来没脸说出来。”萧靖想起那个孙答应与狂徒现场版,讲得绘声绘色,“那日朕瞧得真真的,她与高孝瑜在宫中行事,寒冬腊月之下,竟然一回生二回熟,正要弄第三回 。尔朱氏的赤色鸳鸯肚兜,挂在那个逆子的腰带上!”
娄太后:……
一回生二回熟不是这样用的。
这也太劲爆了,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替两人害臊。
她忍不住问:“可有看错人了?”
“哪里有看错的?”萧靖指着自己的眼睛,言之凿凿,“朕与皇后两个人盯着,四只眼睛,绝对没看错人。尔朱氏与高孝瑜密语,试图怀孕后诬陷到朕的头上,混淆子嗣。朕捉.奸拿赃,亲自偷了高孝瑜的腰带和尔朱氏的衣裳。”
娄太后:哦。
太后沉默了一秒钟,只怪自己瞎了眼,居然挑了尔朱氏这个贱婢,险些害了儿子。高孝瑜是她的孙子,她偏心,认为应该是尔朱氏的错,不是她孙子的错。
“孝瑜年纪小,小孩子不懂事爱偷吃,你当叔叔的,且宽容一些。”
“母后,高孝瑜与朕可是同一年生的,他比朕还大半个月。”
“……”
萧靖没想要高孝瑜的性命,他把自己对高孝瑜的一百军棍处罚告诉亲妈,掌刑的娄子彦是太后的亲侄孙,勉强算是自家人,噎得太后说不出话来。事后他把尔朱氏赐婚给高孝瑜,以为自己很宽容了。
你们不是喜欢运动吗?
动啊,我让你们天天合法运动!
对于这样的处罚,太后虽然不太满意,但表示可以接受。她问儿子:“尔朱氏轻浮没教养,犯下这样的罪过。你有好几个表妹,娄氏与窦氏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姑娘,风华正茂,可要接她们入宫陪你?”
萧靖设想到一大群表妹在他身后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随口一说:“怎么不算段氏的?段家也是我们家亲戚啊。”
他跟表妹们不熟,倒是跟段表姐是从小玩到大的。
娄太后先是摇了摇头,但是为了大孙子,她说:“段家只有你表姐一个,她既嫁你兄长,按照鲜卑旧俗,再嫁与你也不是不可以。”
论以前草原上的习俗,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小妈和嫂子都可以娶。只是现在的鲜卑贵族提倡向汉人学习,这种事情很少发生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穷光棍,大家爱做文明人。
“哪能让段表姐嫁给我,朕当她是亲姐姐,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萧靖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朕答应过段韶,如果表姐遇到合心意的好人,朕会给她赐婚,让她重新嫁人。”
“这样的做法好。”
娄太后抚养过这个外甥女,除去功利的一面,倒有几分真心。高洋缺德,他对不起段家姑娘,太后的内心有愧疚,希望在别的方面能弥补一二。
自从萧靖登基称帝之后,光光被封为永昌公主,一直被困在皇宫里。她想起宫外的段氏,向皇帝请求:“父皇,我想出宫找家家,我好久没见到她,我想陪她逛街。”
“去吧,天黑之前要回家。在外头买东西吃饭要花钱的,你带钱没有?”
“带了,二伯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今天去花点。”
萧靖十分羡慕家里的小富婆,高洋临死前把私库里一部分财产给光光,嘱咐她给段表姐养老,那是文宣帝攒了好多年的私房钱,数额大得惊人。一家几口人里头,光光的私产比张嫣还多。
小孩提前花段表姐的养老金。
段表姐毫不在意。
钱到手里,花了才是最快乐的。段表姐没男人没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不抓紧花点,留着以后发霉啊?
萧靖派二十个侍卫,暗中保护她们。明面上有四个仆妇,给她们拎包提东西。光光想要逛街,她带着段表姐和钱,一路横扫邺城各大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所向披靡,难遇对手。
“家家,这座木雕好精致呀,雕的小猴子好可爱。”
“买!”
“家家,这个屏风好,上面画的骏马眼睛留白有灵动,摆在屋子里好看。”
“买!”
“家家,这家的绸子不错,应当是南方的手工,可以给你做衣裳,我们多买几匹。”
“买!”
女人在逛街购物上大概有特殊的天赋,尤其是她们不差钱,买单的时候毫不犹豫。光光和段表姐同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小小的马车里头塞满了大大战利品,然而她们买得太多东西,车还没出城门,只听得“嘎吱”一声——
车轮爆了。
这就很尴尬了。
段表姐的庄子在邺城的城郊,有林地和草场,出城还要行驶好大一段路。她的车直直挡在路中央,把后面出城的路全给堵了。她牵着光光从车厢走下来,看到情况后,一时间手足无措。
车坏了,这怎么办?
曾经的宠妃娘娘学过弹琴跳舞,但没学过修车轮啊。
在这个只有单行道的年代,后面跟着的车等得不耐烦。车夫小四朝马的屁股鞭打了好几下,惹得主人问了一句:“怎么不走了?”
“老爷,是前头的车不走,他们不走,我们没办法走。”
“我下来看一看吧。”
唐邕从车上走下来,他看到前面有女人和孩子,还有被压垮陷进去的车轮和一群仆妇,顿时明白是什么情况。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女眷,身边没有男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情况。
他瞧着那位娘子生得漂亮,心中赞叹,想要帮一把。
美女一个人带着娃出来,不容易啊。
“这位夫人,能否让唐某看一看,应该能修好的。”他从军数年,各方面技能点都懂一些,“小四,帮我从车里搬个轮子下来。”
“好哩。”那个被喊过小四的年轻车夫,推出来好大一个车轮。
小四和他家主人本来是出城,去考察附近的农村。泥土不好走,唐邕特意多准备一个车轮,怕中途马车出问题。没想到尚未出城,车轮就换了,是给别人家换的。
“有劳这位唐大人了。”
段表姐见男子蹲下来,亲自给她的马车更换轮子,心想这是遇到好人。她猜这位应该是有官身的,喊大人错不了。她看见唐邕的身影,只觉得好生眼熟。
好像表哥。
不对,是他身上穿的衣裳好像她送给表哥的那一件青鼠皮裘。
光光见家家的目光落在唐邕的身上,以为家家对他感兴趣。她这个小机灵跑到路边的茶摊买茶水,端过来,道:“唐叔叔喝茶,你辛苦了。”
“谢谢小友。”
唐邕忙得满头大汗,一饮而尽。他大概瞅了一眼,这对母女不知道往车里塞了多少东西,难怪会压爆车轮。他给出建议:“你们的家什多,应该分两辆车来运送,这样才不会再次压坏车轮。”
“哇,唐叔叔你懂得真多啊。”光光表情夸张地赞叹,“唐叔叔,我们只有一辆车,你可以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去吗?”
段表姐立刻把小孩拉回来,教训道:“光光,这样麻烦人家,不好。”她转头跟唐邕道歉:“这位大人,小儿没有教好,还望大人莫要责怪。”
“不怪,不怪,若是顺路,唐某可以送你们一程。”唐邕连连摆手,他没有儿女,婆娘早死了好几年。他的家里冷冷清清的,看见别人家的母女可(漂)怜(亮),不自觉想多待一会儿。
“夫人这是往哪里去?”
“出城后,往皇庄那一边走,后面的庄子便是。”
“唐某正要去皇庄查看,愿为夫人略尽绵力。”
既然人家乐意帮忙,段表姐大大方方,带着光光重新上车。她们车里的屏风和绸缎布匹,全部塞到唐邕的马车上,让车夫小四睁大了眼睛。
小四嘀咕几句:“这家妇人好败家,一出手就是那么多东西。若是她丈夫知道,肯定要训斥她的。”
“小四,莫要言别人家是非。”
唐邕板着脸,似乎有些不乐。他不是因为小四的话生气,而是觉得别的男人有如此美丽的妻子和女儿,怎么会舍得训斥她们乱花钱呢?
换作是他,绝对会说:“大把花,只要你开心就行!”
他这些年跟着文宣帝征战,发了战争财,攒下好多钱,可惜没有机会花出去。
文宣帝在的时候,每逢有战事爆发,唐邕必定跟随出征,为高洋出谋划策,推测战机。文宣帝宠信他,最高纪录一日得了六次赏赐,连皇帝身上的青鼠皮裘衣都脱下来送给他。孝昭帝在的时候,国家没怎么打仗,唐邕转干文职,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等到如今这位陛下,却任命他做大司农卿。
唐邕:我打了那么多年仗,突然间专业跨度那么大,我是真的不太适应。
所以大司农卿这次出城去皇庄,是想考察一下怎样把工作干好,起码了解谷物粮食与正确采收的天时。没想到中途遇到美人,做好人好事,做到人家门口去了。
光光站着庄子门口,冲他招手:“唐叔叔,你是好人,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
段表姐没有反对,这位大人帮了她们的忙,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唐邕心中暗喜,拱手道:“唐某唠叨夫人了。”
他心细如发,打量着人家的庄子,并没有男主人生活的痕迹。而那个叫光光的小女孩,只喊女子做家家,从来没说过父亲的事情。要不这个女人是寡妇,要不就是外室。
光光一向爱吃鱼丸汤,她留意到家家看着唐叔叔的衣裳出神,眼珠子一转,亲自舀了一碗汤,哒哒哒地跑过去。
“唐叔叔,我请你喝汤……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笨了。”
她的手一滑,汤全撒在唐邕青鼠裘上面,顿时湿掉一大片。她说哭就哭,让唐邕心软,不忍心责怪她。
段表姐一看,也气,这孩子好端端泼得人家一身汤,唐大人必定生气了。她连忙叫仆人帮唐邕更衣,只是她寡居以来,庄子上没有男人穿的好衣裳。现在是正月,凉飕飕的,穿得太少要冻坏的。
她庄子上的男仆倒是有几个,但是不能叫大老爷穿奴仆的衣服御寒。
她知道自己丢脸,脸红红地说:“唐大人能否先拿锦被盖着保暖,我这里有一件银狐裘,打算做给我家兄长的,还差几针,立刻能做好。”
“好,好。”
唐邕听到她这里没有男人的衣裳,猜到这位夫人是寡妇。他心里大喜,巴不得能结识一番。
他,老单身狗啊!
段表姐不擅针织,要不是送给段韶的皮大衣,她才懒得动手。她快速把袖子接上,剪掉线头,捧到唐邕的身前。男人立刻穿上去,嗯,很合身。
小孩弄脏了他的青鼠皮裘,段表姐正要让仆人拿下去清洗。结果她捧着衣裳,多看了一眼,她认出来了,难怪她觉得眼熟。
是她亲手做给高洋的青鼠皮裘,怎么落在这位唐大人身上?
“唐大人,这,这件衣裳是何人赠你的?”
“是一位很好的故人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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