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瘦瘦子
姑娘们一听,知道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好歹捞了一点儿零花钱,人人笑着谢恩。
紧接着诗书绘画组的表演,萧靖看得直皱眉头,几乎没有一个能打的。普通老百姓家里养出来的姑娘,不像才女谢道韫是用家族的万卷书培养出来,肚子里能有多少才学呢?
这不怪她们。
这个大夏天作诗说冰雪,那个指着梅花说是时令鲜花。万岁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把张嫣塞进去这个组了,稳赢啊!
他瞅着一个姓王的秀女,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个姑娘的诗写得不错,得了十两银子的赏,被赐为司籍女官。
万岁面无表情地说:“下一组。”
比起女红组和诗书绘画组,后两组姑娘的压力其实更大。弹琴的弹错,一耳朵能被人听见,唱歌的走音,唱出去之后没有办法再改。对上皇帝冷漠的表情,台上的音乐歌唱组乱成一团,有秀女弹琴错调,有秀女唱歌走音,好几个姑娘是哭丧着脸从台子上下来的。
连张太后都看不下去,点评道:“比哀家当年差远了。”
萧靖默默吃了一口大瓜,莫非太后当年也是表演这方面的?是弹琴还是唱歌?
牛逼啊,在没有内定的情况下,太后的才艺能一下子勾住先帝的心弦。
第三组的表演草草收场,一个得赏赐的姑娘都没有。轮到第四组,也就是小张在的舞蹈组的时候,萧靖稍稍坐直了身体,注意力收了回来。
嗯,老婆快要出场了!必须要鼓掌!
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有道具组的宫人们摆上荷花和小舟。窈窕的少女站着小舟上出场,先是摆了几个漂亮的动作,然后她轻盈地跃入花丛当中,随着音乐而舞,和荷花融为一体。
仿佛是荷塘里的花朵成精了。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舞到酣处,少女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只金酒盏。她嫣红的双唇咬着酒盏,在花间不停旋转。仿佛是荷花喝醉了酒,双颊的红晕越发动人。
既暗合了词的涵义,又颇具新意。
“啪啪啪啪啪——”
萧靖的眼里闪过惊艳,特别捧场地鼓掌。一舞完毕,他直接跟张太后说:“这位秀女跳的是欧阳修的《采桑子》,既然她想要做采桑人,不如让她留在宫里,好养来年的春蚕。”
整个皇宫谁有资格养蚕,组织桑蚕礼?
皇后!
张太后没认出来盛装打扮的张嫣,道:“皇帝看她好,那就她吧。”
其他秀女看到这个情形,心中暗恨,知道皇后是定下了。姑娘红着脸站着台上,微微垂着脑袋,故作害羞的模样。
万岁的脸上难得有笑容,道:“赐刘氏玉如意,永以为好也。经礼部选定吉日,秋前入主坤宁宫。”
张嫣当即谢恩,大呼:“臣妾多谢陛下,吾皇万岁。”
作者有话说:
关于《凤求凰》参考的是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的歌词: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有引用欧阳修的《采桑子》。
男主瞧着眼熟的那个王秀女,原型是朱厚照的一个王氏妃嫔,北京人,擅长诗书。
第752章 朱厚照做好人(43)
◎明武宗的早生贵子被猪吃了◎
刘良打死都想不到的一件事情。
他家闺女出门选秀一趟, 结果真的选上了!
只见十二人的豪华大轿子停在宅子的门口,沿途有京军封路, 直接把姑娘抬回去刘家。周围的街坊伸长脖子地瞧着热闹, 一群太监和宫女簇拥着姑娘下轿,姑娘手里捧着玉如意,头上戴着金步摇, 看起来好阔气的模样!
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登门宣旨。
刘良赶紧跑出来家门口,跪在地上接旨。张嫣跟在父亲身后,跪了下去。
司礼太监高声道:“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咨尔山西太原刘氏之女厚德嘉贞, 姆仪懿范,同朕恭勤,为朕正宫。无内顾之忧, 共开太平……”
宣读完陛下的旨意, 太监扶起刘良,满脸笑容地说:“刘大人,接旨吧,赶紧把娘娘迎回去。”
好一个刘大人!
刘良挂着一个从九品的官职,小官在北京城不起眼,平日里哪里担得起一句“大人”。眼下他的女儿成为皇帝钦定的皇后,他是日后的国丈, 可不就成了大人?
刘良的脑子里有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当国丈,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四肢僵硬, 反应不过来, 还是张嫣伸手扯了扯他。
她轻声喊:“爹——”
“哦, 哦,臣接旨,接旨。”刘良高举双手,接过司礼太监手里的圣旨。他催促着女儿回屋,娘娘可不能让闲杂人等瞧了去!
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叹息。
嘿,咱们这附近出了一个皇后娘娘!
“劳烦大人,进屋吃口茶吧。”他迎着司礼太监进去宅子,给太监塞了一个十两银子的大红封,亲自斟茶,不动声色地打听,“大人等下可要到别家去宣旨?”
刘良是想问有没有其他嫔妃,他家闺女势单力薄,怎么跟别人家斗啊。
司礼太监收下红封,笑道:“今日的活儿轻得很,只有刘大人这一家。杂家吃过刘大人这里的茶水,等会儿回宫去了。”
他透露出来一个消息:“此番选秀除了娘娘,陛下还选了几个女官。不过是伺弄笔墨、看守藏书的人物罢了。”
女官和妃嫔不是一个体系的。
刘良放心下来,恭敬地送走司礼太监。他瞧着闺女随手玩着好大一只雪白的玉如意,吓得要死。他赶紧将东西收好,放得高高的,教育道:“那么贵重的东西,你拿在手里敲着玩?”
“这是不是万岁给你的?万一你砸了怎么办?”
“砸坏了就叫他再给一个呗。”张嫣瞧着父亲紧张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爹,我当上皇后了,你高不高兴?”
刘良坐下来,觉得这幸运来得它妈的不真实。他仿佛飘在云端,没好气地说:“我高兴,我高兴坏了。”
转念一想,他又开始担忧:“艳儿你还没有及笄,却要嫁人。你年岁太小了,我怕万岁荒唐……”
唉。
张嫣握着父亲的手,道:“万岁不是糊涂的人,他省得的。等我正式大婚之后,爹应该能当上伯爵。只怕我当选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爹的桃花运就要来了。”
刘艳儿她娘丢下孩子跑了好多年,父女二人不提,只当她是没了。刘良对外的说辞是丧偶,丧偶的伯爵老爷/国丈多稀罕啊!
他今年也不过是三十几岁而已,算不得十分老。若是他要重新娶妻生子,指不定还能给张嫣生几个弟弟妹妹。
出乎张嫣的预料,刘良直摇头,却说:“当年我娶了你娘,她要时兴的簪子和衣裳,连你的尿布都不乐意洗,搁在家里当姑奶奶呢。后来她跑了,我只养着你一个,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反倒觉得轻松多了。”
“我有空去教坊司听曲不好?看看歌舞不好?我瞧着哪个娘子漂亮,给她打赏,请她喝茶,大家有空说说话儿,别提有多舒坦。”他说,“人少轻狂,总想着成婚就是好,有个共度风雨的人。后来才发现,它妈风雨都是她带来的。”
刘艳儿她娘跟人跑了的那一阵子,刘良被整条街的人耻笑,弄得好生没脸。
张嫣没想到,她爹竟然成了一个不婚主义者!
其实不婚主义有时候也挺好的。
小张表示理解:“只要爹你开心就行了,若是哪天你想要娶妻,我替你掌掌眼。”
“一定告诉艳儿。”刘良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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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刘氏当选皇后的消息传遍天下,最懵的可能是太原府的晋王。
旁人觉得太原出了一个皇后娘娘,肯定是晋王在向陛下进献美人,表达忠心。然而晋王朱知烊自己知晓: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去查一查,皇后是谁家的。”晋王跟晋王妃商议,“若是皇后有宗族家人,且嘉奖一番。有劳王妃挑选十几抬古董和宝物,给娘娘送一份嫁妆进京。”
刘氏家贫、一直与王府没有交集,但是晋王不能不支持她。只要提一句刘皇后是山西太原人,晋王不移封地,便是她天然的同盟。
不出五六日,刘良的三代被人扒出来了。除了晋王这边在查探,皇帝也派人在查,因为要准备加封皇后的先人。
刘家数代贫农,混到刘良的这一代的时候,连地都没有了。刘良自幼跟着师傅学二胡,背着一把琴到处混饭吃。刘良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媳妇跑了,给他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闺女。
没想到,十几年之后,这个闺女当选成为皇后。
晋王妃疑惑:“今年选秀不是只选北京女子吗?太原刘氏是如何参选的?”
有人回禀:“说是刘氏的父亲在北京当差,刘氏常住北京,得以参加选秀。”
其实这次选秀的结果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刘良的官职是镇国将军府从九品教授。然而镇国大将军的名讳是朱寿,朱寿是谁?
朱寿是皇帝的马甲号!
敢情他刘良早早成为了皇帝的自己人,皇帝特意选了自己人的女儿当皇后。要说皇帝不认识刘艳儿,别人信吗?
好多大臣后知后觉,原来是万岁摆了一道,一个看似很公平的选秀,实际上几万个姑娘给刘皇后陪跑。有良心的臣子们愿意给万岁遮掩,即使有人察觉到刘皇后和万岁早已相识,也没有人揭发出来。
晋王这边查到刘良从前的履历,一个拉二胡的乐工能一跃成为镇国将军府的教授?他会读书写字吗?
他不认为这是刘良逆天的运气,而是陷入思索当中。聪明人都爱多想,晋王想到一个可能性——
“刘良该不会是潜伏在太原的探子,佯装是乐工的身份,其实早早是皇帝的人?”
“等刘良做成了什么事情,皇帝召他回京,给他官职。”
“嘶,这样的人……”
晋王越想越觉得可怕,后背不由得发了一层冷汗。他回想自己这几年治理太原,兢兢业业,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岔子。他查到乐工刘良曾经进府给他拉琴,更慌了。
刘良该不会在他的王府查到什么吧?
他问晋王妃:“四年前你过生辰的时候,府里给你排了一出《八仙过海》戏。那出戏里有一个小姑娘演得最好,你还记不记得?”
“妾不记得了。”晋王妃有些印象,嘴上却不说,“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
晋王见王妃说不记得,闭口不言,干脆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他不敢让别人知道,刘皇后年幼的时候曾经在他的王府唱过戏。
不然大家都没脸。
与太原晋王府这边紧张且奇怪的气氛不一样,山西大同的巡抚大人得知刘姑娘当上皇后,高兴得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盅酒。
巡抚大人跟幕僚说:“本官虽然没有亲自见过娘娘的面儿,可是娘娘行事聪慧,难怪能够成为中宫之主。”
他说:“我可要给娘娘送十几车嫁妆,娘娘得了我的好处,日后必定记得我的。”
帝后的婚期定在八月一日,虽然时间上有些仓促,但这是万岁钦定的日子。成婚的那一日,张嫣头戴数斤重量的九龙四凤冠,身着深青翟衣。她坐着彩舆,被宫人们从承天门中门抬进来。帝后在奉先殿拜过祖先,然后回到坤宁宫行合卺礼。
自此,象征皇后的坤宁宫又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夜里,红烛燃起,小张伸了伸僵硬的脖子,好不容易才等女官和司仪们退下去,好把厚重的衣裳和发饰全部拆下来。萧靖穿着一身正红的通天冠服,把头上高高的帽子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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