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宵时雨
这样极端的示爱方式, 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沈千祈低头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视线缓缓下移, 停在了他腰腹向鱼尾过渡之处的纹身上。
她绷起脚背,在水下蹭了蹭他的鱼尾。
“这个是什么时候有的?”
“昨天晚上。”晏从今仰起头看她, 天边的火烧云映射着他昳丽的面庞。
“上次在海底城时我问过白榆, 鲛人有一种很特殊的结契方式,就是像这样在身上打上印记。”
夕阳将他的眼神染得柔和无比, 他耐心地向她解释着。
“契约成立后无法更改或者消除, 我的心会一直爱着你, 直到永远也不会改变。”
这还真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
沈千祈抬起指尖轻抚过他眼尾的泪痣, 又绕起他湿润的额发打卷。
她想起昨晚两人互相喝下了彼此的血,以及他对着自己说的那番誓言一般的话语,这大概就是他们结契的过程了。
不过他上次去海底城时她也在,他们根本没在那儿待多久不说,他又基本上全程都和她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找白榆问的话?
......
不对,等一等。
沈千祈想起在他们离开之前就等在水镜前的白榆,指上的动作顿了一瞬。
“所以那次你和白榆到一旁说话,就是为了问她关于这个契约的事?”
晏从今点点头:“是。”
沈千祈:“......”
她总算知道为何白榆临走前会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了。
大概是觉得惊讶,又或者是不理解,晏从今居然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沈千祈松开了他的额发,垂下眼眸,心里忽然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
晏从今连自我都能舍弃,他在毫无保留地爱着她,而她却在骗他。
虽然她现在也是真心实意的爱他,但她一开始接近他却是带着目的来的。
任务完成后她是一定会回家的,她的父母、她的朋友、还有她所热爱的绘画,全都只存在于那个世界。
她很爱晏从今,但她做不到像他一样生活里只有爱情。
可若是她真的离开了......
以晏从今的性格来看,他一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比起害怕他会像上一周目一样企图用复生术复活她,然后不停地去残害别人,沈千祈更担心他会自伤。
她是会离开不错,但她也会想办法回来。
从任务开始到现在,系统从来没有明令禁止她向晏从今透露任务有关的信息。
就连两人第一次在无归林遇见时,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差点就要将系统的事说出来了,系统也没有出声警告。
或许她可以试着向他坦白一些事情,先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让他尝试着接受她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的事实。
不过现在还没到适合坦白的最佳时机。
傍晚的微风徐徐吹拂着,沈千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默了许久,脑后的紫色细丝带与发丝缠绕在意,于风中飘飞。
晏从今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她,直到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起时,他才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抚平。
“在想什么,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沈千祈摇摇头,前后摆动着小腿荡起了一阵水花。
“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了我的父母。”
她面对着晏从今,忽然就升起了一种很强的倾诉欲。
“我小时候家里也有这样一个荷花池,里面还养了好多金鱼。
父母为了让我在乖乖睡觉,骗我说池子里的金鱼会在晚上跑出来变成妖怪,专门抓不睡觉的小孩来吃。”
“我那时候只有六岁,对他们说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趁着白天金鱼还是金鱼,我拿着网兜想把它们全都捞走。
结果我力气太小了,鱼又游得很快,不仅没有抓到鱼,我还绊了一跤,摔得可惨了。”
沈千祈还是第一次对其他人说出她的童年黑历史。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反而现在回想起来,被记忆中的自己逗笑,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眉眼间都是明快的笑意。
“我当时觉得这是金鱼妖怪对我的惩罚,我害怕它们记仇晚上来找我,于是一边往池子里洒鱼食,一边哭着对金鱼说‘我不好吃,求求你们不要来抓我’。
我父母在旁边乐坏了,我在这边哭,他们就在另一边笑得好大声,都没人来安慰我。”
晏从今对她的过去知之甚少,她主动提起,他也很认真地在听。
一直听到她哭着对金鱼道歉,似是没忍住,垂首低低笑了一声。
尽管他已经克制得很好了,但沈千祈还是听见了他的笑声。
她故意板着脸,沉下声音,语气严肃地说。
“怎么连你也要笑话我?”
晏从今从前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有趣,可有了沈千祈之后,就如同一幅绘卷有了除黑白两色之外的颜色,变得色彩斑斓。
他止住笑声,双手撑在她两侧,直起身子,吻上了她的眼角。
“不哭,我安慰你。”
沈千祈觉得自己对晏从今的滤镜越来越厚了。
就比如此刻,她看着忍住笑意,认真安慰自己的晏从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爱的小鱼吗?
如果他也是妖怪变的,她想,她肯定愿意被他抓走。
有那么一瞬间,沈千祈差点就要将一切都坦白讲出来了。
但她清楚现在还不能明说,如果说的时机不对,说不准会起到反作用。
于是沈千祈只好忍下这股冲动,抬起双手抱住了他。
“我的父母是很开明风趣的人,他们一直都很尊重我的想法和决定,所以一定会和我一样很喜欢你的。”
晏从今望着她,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水神节那日,他问过沈千祈有什么愿望,那时她的回答是:
希望父母健康,然后早点回去见他们一面。
如今再次听她提起自己父母,晏从今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她。
“你想回家了吗?”
主动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他,可他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于是话音刚落没多久,他便单手揽住沈千祈的腰,将她带入水中,赶在她出声之前,与她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他的鱼尾在水下缠着她的双腿,他沿着她的颈侧一路轻吻到锁骨,手停在她胸前的系带上,最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可以吗?”
池塘里的水虽然很清澈,但这里毕竟种了荷花,就算是活水,也不可避免地会滋养藻类。
沈千祈当然不会拒绝他,可她也是有点洁癖的人。
正想开口让他换个地方,忽觉腿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触感。
沈千祈骤然噤了声,脸颊绯红,再开口时,因为太过讶异,不自觉说起了叠字。
“鱼鱼鱼也是可可可以的吗?”
晏从今也有些茫然,不过他倒是很诚实。
“不知道。”他停顿一下,又问,“试试?”
......
晏从今喜欢和她在一起做这种事。
无关生理上的感受,他只是单纯喜欢这种能和她契合建立起连接的方式。
每每在这一刻,他都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如此,是不可分离的一个整体。
他无法理解她对亲人的感情,他只会感到妒忌。
血缘关系将她与她的父母紧紧联系在一起,有了这层关系在,她永远不会丢下他们。
如果他与沈千祈也有血缘关系就好了,晏从今想。
这样对沈千祈来说,他也会成为无法舍弃的那一个。
浴桶里的热气氤氲而起,掩盖住了晏从今痴迷却又带着几分悲戚的眸光。
临近决堤的那一刻,他忽然抬起原本抓着桶边的手,用力将沈千祈拉入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亲吻着她的耳垂。
“我真的好爱你。”
-
夜里,沈千祈坐在梳妆台前,揉了揉泛着酸痛的后腰,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点纵欲过度。
不过他们昨日才成亲,总共也没有过几次,而且这种事情最先受不了应该是晏从今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腰酸的人却是她?
真是怪事。
揉了一会腰,沈千祈将凳子往前挪了挪,准备拆掉系在头发上的丝带后上床睡觉。
她正对着镜子,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忽然身体顿了一瞬。
有关折月楼里的记忆在脑中飞速闪过。
沈千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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