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宵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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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海底之城(二)
◎真正的“人偶”◎
“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么, 怎么一见到我就都不说话了?”
晏从今撑着下颌,很好地把控着说话的节奏,话语间透露着十足的压迫感, 气场完全压制。
在场所有人,除了沈千祈, 眼神都在闪躲,神色不自然极了, 许久也没人出声回话。
长久的沉寂之后, 坐于主位的鲛人终于动了,挪动凳子站起身,右手握拳置于心口,朝着晏从今弯腰行礼。
她的动作就像发出了一个行动信号,其余鲛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起身行礼。
“圣子。”
原文对于晏从今的身世描写几乎是空白的, 沈千祈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会是鲛族圣子。
一路走来堆积的疑问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难怪最开始看守水镜的侍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放任他们通行, 这一路上也没有人来拦住他们,就连这个府邸的侍卫听见他的声音后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鲛人无首领,内部所有事宜由七位祭司分别掌管, 其中身份地位最高的是大祭司。
如果沈千祈没有猜错的话, 这七个人应该分别对应了七位祭司, 坐在主位的那个,就是拥有至高权力的大祭司白榆。
连她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想必晏从今的地位一定在她之上。
而晏从今接下来的话, 也恰好印证了沈千祈的猜想。
“各位祭司大人还真是拘谨。”
晏从今是笑着的,但这个笑却不似以往那般友善无害, 而是带着轻微的嘲讽, “我只是回来拿样东西而已, 你们不必这么紧张, 都坐吧。”
几位祭司面面相觑,既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坐下,最后齐齐把目光转向了白榆身上。
“都看我做什么。”
白榆是这七人中唯一敢直视晏从今的那个,看似冷静不惧,但额角冒出的冷汗却无意中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状态。
“圣子都发话了,那就坐下吧。”
等这七人磨磨蹭蹭地坐回原位后,晏从今忽然直起身,掀起眼皮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旋即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奇怪,这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他技巧性地沉默了一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七人脸上的表情。
“我们尊敬的前任大祭司去哪了,有没有人告诉我一下?”
“啪嗒”一声脆响。
装着热茶的杯子摔落,碎了一地。
沈千祈注意到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位祭司身体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手背,她却只是慌忙地埋着头,咬唇忍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晏从今大多数时候确实是挺变态的,但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到这个地步......吧?
......
意外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桌上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晏从今耐心等了一会。
“看来是没人愿意告诉我了。”
他遗憾地叹了一声,慢悠悠地起身,粗略扫了眼院子。
“真没办法,只好我亲自来找他了。”
整间院子面积很大,但除了珊瑚和海草之外再没其他的装饰,看上去略显空旷,实际上能藏人的地方没几个。
晏从今走出凉亭,沿着石板路,故意将步子放的很慢,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回荡。
这声音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没什么,但对他要找的那只“猎物”来说,就如同是死亡宣告。
晏从今很懂如何把一个人折磨到心理崩溃。
他明明看见了木箱后面藏着的人影,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过去,而是故意绕着木箱,将周围翻找了个遍。
“到底藏在哪儿呢。”
晏从今每次都会在木箱前停留几秒,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被找到,觉得快要完蛋的时候又给他一点希望。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藏起来的人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就像在头顶悬了把镰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其实这种情况只要一直藏着不出来,晏从今最后会选择放过他。
但很显然,这个人的心理素质还有待提高。
觉得玩够了之后,晏从今才慢悠悠地走到木箱正前方。
他甚至都没有走近,还隔着一段距离,语调扬起,带着一种猫抓老鼠的愉悦感。
“你在这啊,找到你了。”
话音还未落,木箱后“咻”地一下蹿出来一个人影,一边哭喊着叫“救命”,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凉亭的方向跑。
他跑步的姿势有点过于诡异,动作很僵硬,四肢像是刚装上去还没有来得及驯服,随时都要摔跤。
跑进凉亭后,他也真的摔了一跤,五体投地,一时半会还爬不起来。
好歹也是前任大祭司,可见到他摔倒,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有上前扶他的意思,甚至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好似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沈千祈觉得奇怪,眉头微蹙,不由多看了地上的人几眼。
这人摔倒后似乎没法依靠自己站起来,只能两手交替,一点点地往前挪动。
沈千祈注意到了他露出来的手腕关节,不像正常人的一样自然,明显是经过改造后又接上去的。
这是一个人偶,一个由活人而做成的人偶。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晏从今有这种能力。
沈千祈突然想到了之前数次晏从今说过要把她做成人偶的话,心里顿时一阵后怕,手心瞬间冒了层冷汗。
“跑这么快做什么。”
晏从今慢条斯理地走回凉亭,在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祭司身侧蹲下,强迫他抬起头来,“我难道很可怕吗?”
“放开我!你这个疯狗,畜生,杂种,我——”
话没说完,晏从今掏出一把小刀,捅进他嘴里翻搅了几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得没错。疯狗、畜生、杂种,这些都是我。”
晏从今扬起唇笑了一声,笑意温和,顶着一张纯真无害的脸,手上却毫无慈悲地做着最残忍的事。
“如果是在以前,我不会和你计较的。因为你说的都是真话。”他说着,又缓缓收了笑意,变得严肃起来,“但是现在不行。”
晏从今换了个方向,背对沈千祈,抓起他的头发,淡漠地垂下眸子,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小声警告道:
“你可以骂我,但不要当着她的面,如果我因为你的这些话被她讨厌了,我一定会把你的皮拔下来做成人 .皮地毯。”
他用刀背拍了拍这位前任大祭司的脸颊,笑着问他:“记住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混着血,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下次注意,可别再犯了。”
晏从今松开他的头发,动作麻利地抽出小刀,无视掉其他人的反应,转身面向沈千祈,眼里重新带上了熟悉的笑意。
“走吧,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会。”
语气自然,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千祈瞥了一眼前任大祭司的惨态,不动声色地在裙摆上蹭了一下被冷汗濡湿的手心。
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些祭司都见到晏从今就怕成这副样子了。
这段时间晏从今表现得太过听话,伤害性大不如前,以至于她都差点忘了,晏从今本质上是一个冷血又扭曲的小变态。
害怕还是难免会有点,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
沈千祈抿了抿唇,快步走到晏从今身边,跟着他往主宅走。
即便她是不受欢迎的人类,但有晏从今在身边,根本没人敢上前来拦住她。
这就是抱对大腿好处。
穿过风雨连廊直接进入主宅,晏从今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找进卧房。
“随便坐吧,这是我的房间,平时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沈千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空间很大,屋内摆设齐整,应有尽有,贴着墙壁还摆了两个书架。
地面铺了层柔软的毯子,绣着金线的花鸟屏风挡在床前,隔断空间,给足了隐私。
“来之前我还担心我们进不来,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沈千祈看了一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都没和我说过你身份这么特殊,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想要月莲是不是就很容易了?”
晏从今摇摇头,唤人送了壶热茶来。
“月莲百年开花一次,千朵里只会有一朵盛开。”
他冲洗干净茶具,倒了杯热茶,稍微晾凉了些后再推到沈千祈面前。
“月莲花期也很短,只有三日,而且摘下后七天就会枯萎。”
???
她猜到了月莲会很珍贵难得,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意义上的难得。
如果是单纯的在价格上贵那还好办些,只要有钱,就不愁拿不到月莲。
但它摘下后七天就会枯萎,这就意味着除非他们运气好,赶上了月莲的百年一遇的花期,否则就是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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