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空之羽
这也算是创业初期资本的血腥积累了。
解了燃眉之急,接下来,自然是要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吗。
婴儿的时光变得很快,睁眼闭眼,狄璟就发现住的地方一天变一个模样,宅子越来越大,吃穿用度越来越好,多了丫鬟仆人,他娘给他找了奶娘,还有一个丫鬟专门照顾他。
当初在商队遇到的那头母羊也被他娘买了回来,给他换着喝。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狄璟想起他前世,那时候他可没这待遇,最初抚养他的老头儿死了以后,他又磕磕绊绊的活了几年,坑蒙拐骗把自己养活,后来卖身给一富贵人家当仆人。
因为他长相不错,就被带到公子身边当了个书童,跟着读了几年书,看着人家出入有下人伺候,吃饭顿顿有肉有菜,喝酒逗鸟逛青楼,就在心里忍不住期盼,想着他以后也能这样该多好。
后来,世道就乱了,公子家业败落,他们这些仆从下人也如鸟兽散,他被裹挟进乱兵了,一路厮杀。
在后来,他成了皇帝。
狄璟有些遗憾,他死的时候,大晋的番国进献了一对姐妹花,异域风情,风姿妩媚,他还没来得及享用。
小孩子长的快得很,一天一个样,狄璟尝试着走路,扶着墙壁,小胳膊小腿,走一下摔三下,偏他还锲而不舍。
伺候他的丫鬟有些担心“夫人,您看是不是把小公子抱起来。”
“随他。”陈真摇头,狄璟所在的地上都铺了厚厚的地毯,根本摔不着他“你们都在旁边看着,只有公子没什么危险,他要做什么就随他。”
“是”照顾他的丫鬟奶娘齐齐应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扶着东西狄璟终于跌跌撞撞能走了,变成婴儿心智也幼稚不少的狄璟开心的咯咯笑着。
经过那么长时间被人抱着喝奶换尿布以后,他也想开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一个婴儿,没什么好丢人的。
“不错不错,我儿就是聪明。”
奶娘抱着狄璟向陈真邀功,陈真把便宜儿子抱在怀里,掰开嘴看看他长出的小牙“这都九个月了,你怎么还不会说话呢?”
“叫娘”
狄璟翻了个身,就是不开口。
一旁的奶娘连忙说道“夫人明鉴,我们可一直教小公子说话的,奈何他就是不开口。”
“怎么回事?”
陈真把他抱起来,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带担忧:“我儿莫不是个哑巴?”
狄璟:……
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狄璟看她面上的忧愁,不情不愿的开口,喊了一声“娘。”
反正她本来就是自己的母亲,叫着并不吃亏。
这样想的狄璟,没有注意到陈真嘴角露出的一抹恶劣的笑意。要是他看到就会知道陈真绝对是故意的。
狄璟已经可以吃辅食了,平时里也可以喝些羊奶,陈真就给了奶娘一笔银钱,打发她回家了。
一转眼狄璟到了一周岁,这天陈真兴致勃勃的抱着他,把他抱到铺了毯子的正堂去,抓周。
只是上面摆放的并不是狄璟想的那样寻常的抓周物件,而是一个个木牌,围绕成一个圆圈摆放。
上面刻了字。
这是让他选自己的名字。
狄璟还小,陈真就给他取了个小名,因他越长越白,所以就叫阿雪。
但是狄璟并不喜欢这个小名,所以陈真叫十句有八句不答应。
“我家阿雪脾气倔,娘给你取的名字你不喜欢,这回大名你自己选,总能挑一个你合心意的吧。”
一旁侍立的丫鬟欲言又止,哪有这样抓周的,想说这样不合规矩,但是郑家就陈真一个当家的,连个长辈亲人也无,所以陈真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她。
狄璟更不在意,他能成为开国皇帝,一路上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规矩、礼法,而是力量,智慧。如果真按照规矩礼法来,他一届无父无母的贱民,生而克母的棺材子,根本就是人人躲避的晦气存在。而他最后反而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真龙天子。
虽然开国后宣扬礼法规矩,但是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维持统治的工具罢了,他作为主宰天下的帝王,要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握住的是什么,被忽悠瘸了那才搞笑呢!
皇帝,恰恰是天下最不守规矩的人!
狄璟开开心心的选自己的名字,他很满意他娘这种让他自己选名字的做法,在装作不经意的转了一圈后,他拿起了刻有璟字的木牌。这个名字本来也是他让人根据自己的生辰八字给算出来的,因此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他还挺满意这个字的。璟这个字,是他当了皇帝之后给自己选的,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个正经名字,甚至连狄这个姓氏,都是他抽签决定的。
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本也没有家族姓氏让他继承。
不过这回不一样了。
陈真看他选好了,高兴的把他搂到怀里“这些都是为娘请算命先生给你挑的合你八字的好名字,让娘看看,璟,郑璟,愿我儿能如玉生光彩,将来成为一个有出息,地天立地的大丈夫!”单是给开国皇帝改个姓,造成的影响就是深远的了。这可是一个皇朝至少几百年的延续。
会的!郑璟反手搂住陈真的脖子,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让人心安的馨香,在心里默默说道,你的儿子一定会成为这天底下,最有出息,最顶天立地的那个人!
他会推翻现在这个走向末路的王朝,结束这个乱世,统一天下的!
时间一晃而过。
郑璟已经到了六岁,开蒙的时候,陈真早先也教他读一些诗词书本,不过到了正式启蒙,还是交了束修把他送到县里的蒙学,并没有单独为他聘请先生到家里。
郑璟并不推辞去了,并且很快混得如鱼得水,到是教县学的老秀才,很快就来家里告状了。
“郑夫人,你家的那位,可要好好管管啊,如此良才美玉,可惜了啊!”
“夫子慢慢说,是不是我家那孩子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不听话,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陈真对于郑璟的惹祸能力并不意外,不过还是犹如许多孩子的家长一个给老师倒茶赔罪,一边痛骂熊孩子。
“哎,那孩子怎么说呢,聪明归聪明,就是太顽劣了些,郑夫人,你可不能因为溺爱,就害了孩子啊。”老秀才叹气,要说郑璟真有违规犯错的事情就好了,他也好罚他,偏偏那孩子滑不溜手,根本没有让他抓住的错处,而且能说会道,你叫他背书,他看一遍就能给你背下来,让他写字,字也写的一个不错。
就是不听话,别的孩子看见他都规规矩矩,唯有他一点都不怕,逮话就问东问西,带着一一群孩子都开始有样学样,上个课都快上不下去了。
老秀才走后,晚上郑璟回来,一点都不意外“老师来家里告我状了?”
“是啊,你是怎么想的?”
郑璟努力爬上椅子后拿起摆着盘子里的糕点啃着,腮帮子鼓鼓的“我不喜欢读书,这些书,之乎者也,仁义道理,没用。”
他一点也不在乎在陈真这个家长面前说的这些在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话,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郑璟也逐渐了解陈真的性格,他娘是个很讲理,言而有信的人,并不因为郑璟是孩子就忽略他的意见,这让他很喜欢。
有个开明的家长就是好。
这一点上,郑璟选择性的忽略了前世见到自己就吓得战战趔趔的儿子们。
第46章 我的儿子是皇帝2
◎开国皇帝之母◎
“我想练武。”
“你还太小, 现在练武的话会损伤身体。”
“那也可以先预备着。”
“可以,但是你该念得书必须念会,我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变成个目不识丁的人。”
郑璟点头答应,他虽然前世没正经读过书, 但也不是个睁眼瞎, 打仗的时候有空也在读书呢, 当然,他读的都是兵书史书律法这类的。
于是,陈真在考察了郑璟读书进度,确定蒙学该学的他都会了后,就没让他上学,而是花高价请了一位有名的大侠。
大侠也是要吃饭, 要养老婆孩子的,虽然让他带的是个六岁稚童, 但是在郑家奉上两盘白花花的元宝后,就瞬间什么意见就没了。
这该死的有钱的人!
管坞管大侠主动上前摸了一下郑璟的根骨:“小公子根骨极佳, 将来一定是个练武的奇才, 只是胎中恐怕有些损伤,先天不足,还是需要后天调补回来, 否则将来恐怕会损伤根基。”
“不过小公子现在还小,正式补足根基的好时期, 我祖上有一些传下来的滋补身体的方子,辅以药浴,正好可以为几年后公子的习武打好根据。”
“一般人不懂, 以为武学就是厮杀, 纯粹的杀伐, 其实正统的武学更看着身体整体精气神的调和,外练筋骨皮,内敛一口气,只有内外兼修,才不至于走向一个极端或短板。”
事实证明,管吴这个大侠的称呼还真不是来的的,肚子里有些真材实料,其中有很多都是书上没有,旨在口口相传的技巧要诀。
这些,都不是单看几本武功秘籍能学的到的。
郑璟是早产,关于调养身体的事,陈真在他还小时就已经请名医为他做了,如今管吴拿出的方子正好为他将来练武打基础。
这样做,陈真是想改变郑璟早亡的命运,原本的世界线里郑璟早亡,只不过才四十多岁,就仓促离世,有一路上南征北战身体留下暗疾,也有他先天有损的原因,郑涵生他时还小早产,差一点还没出事死去,虽然后来郑璟长的也是健硕魁梧,但是身体的亏空还是早就留下了。
郑璟在有了武师傅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就跟着管吴在一起做一些基本动作、招式,说白了就是让管吴哄小孩子玩。
中午过后,就是跟陈真一起接触生意上的事。
郑璟看着陈真把一本本厚厚的账簿摊开,连算盘都不怎么用就那么直接扫过去,瞬间在心里完成计算,找出问题的举动,感觉心里有些发慌。
他娘不会想让他也这样吧,前世的粮草物资金钱方面的琐事可都是有手下文臣谋士帮着处理的,他作为皇帝,只需管理臣子就行了“娘我才六岁,您不会想让我那么急接手家里的产业吧!”
“想什么呢!”
陈真看他一眼,轻笑出声,揭穿他的小心思:“世间人各有禀赋,有些天赋是别人学也学不会的,怎么能强求,况且我也看出来你并不喜欢这些商贾数算之事。”
“叫你来,只是想让你多接触和了解这些事,家里的这些产业以后早晚是你的,作为东家,你可以不会这些事情,具体的经营方面自有掌柜的下人去干,但是不能不懂行。”
“不然,早晚也是被下面人架空的料”
“他们敢!”郑璟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他们为什么不干?你如果不懂,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就像这记账,只需要改几个数字,就可以轻轻松松抹掉成百上千两银子。”陈真说道,其实教他经商是假,趁机多让他知道点经济知识才是真。
郑璟前世早亡,并未统治天下太久的时间,但是作为底层人士出身的郑璟不可避免的,有着农民阶级的局限性,虽然他果敢睿智,知人善用,用兵打仗都很有一手,后期成功了也在努力学习充实自己,并没有骄奢淫逸,但是限于小农出身眼界问题,对于商业的了解也就处于商人都是贪财谋利的害虫,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上面,对于经济税收这方面更是不慎明了。
谁让当今流传的所谓的经史典籍都是讲道德礼仪人心统治这些呢,根本瞧不上其它杂学。
既然当了人家的娘,同时也看着信仰之力的份上,陈真还是想要郑璟能更好的,让他明白商业在社会中承担的作用。至少让他建立的朝代能延续更久一些,以后他治理天下颁布的每一项政策,影响都是深远的。
这对于她自己也是有益处的。
接下来,每天下午,陈真就带着郑璟一起,亲自到各个店铺去看,统计流水,物价变动,原材料的采买,商家间争斗,暗地里约定成俗的行规……
郑璟终于明白,他娘为什么短短几年内,可以从一小破客栈经营到现在,整个丰亭县大约有四分之一都是她的产业,手下还养着几支商队了。
几乎三教九流的人她都有认识,甚至就连县衙的县丞都是她的坐上宾,每月都有暗地里的银钱往外送去,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但是如果紧紧是这些也就罢了,郑璟虽然对经商的细节不慎了解,但身为开国皇帝,心智也是顶尖的,管理一个国家,什么没见过,偏偏陈真透过现象看本质,指出问题一针见血。
从谷贱伤农谷贵也伤农,劣币驱逐良币到通货紧缩膨胀,货币价值尺度,生产剩余价值,税收……陈真循循善诱,直接充当了回高中政治老师,给他讲了一些基本的经济学知识。
昔日的那间小客栈已经变成丰亭县第一大酒楼,成为郑家在丰亭县的标志,陈真带着郑璟坐在三楼最高处,这层只有他们两人,此时的郑璟小脸上一片凝重,正在思考陈真说的问题。
他是当过皇帝的人,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虽然陈真讲的简单,但是对郑璟的启发却是巨大的,仿佛眼前的一处迷雾被吹去,眼中的世界更清晰了一分。
“以前,是我狭隘了。不应该看不起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