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又年
话是这么说,但穆昭朝心情还是有些沉重,这本就是不该冒的险。
“没这个必要,”穆昭朝脸色依然不是特别好看:“太鲁莽了,追敌就算了,水火无情,为了几盆……万一出事呢?这个险根本就没必要冒!”
越想穆昭朝心情越沉重,还有些后怕。
他那低到谷底的大反派气运,还敢冒这个险呢?
以前叮嘱他,不要冒冒失失去找林正清麻烦,他嘴上答应得好,也确实不去找林正清麻烦了,结果转头为了几盆不值当的辣椒苗,去拼命了。
穆昭朝气有些不顺,呼吸都开始不稳。
虽然和妹妹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穆初元却是很清楚妹妹的性子,见她这般,他抬手在妹妹发顶轻轻揉了下,轻声安抚她:“他觉得值得。”
穆昭朝呼吸顿住。
穆初元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嘴角以及眼底的笑也温柔至极:“阿岭他觉得值得,回头好好跟他说下就是,别这么急。”
在各个轻声细语下,穆昭朝情绪被安抚下来。
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怪他,也不是生气,就是……”
就是觉得没必要,若是为了救人还能理解,为了几盆番椒苗,这样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实在让人很抓狂,也确实让人心理压力很大。
“我知道,”穆初元冲她笑笑:“阿岭应该也是知道的。”
穆昭朝抬眼,穆初元看着她的眼睛,笑吟吟道:“他应该也知道,你知道真相会生气,才会恳请我和明元不要告诉你。”
穆昭朝:“……”
算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聂峋这人,实在是太偏执了,明日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
明明已经有了渠道,只不过多多费些功夫多多费些时间,就能多寻来一些辣椒苗,非要冒这个险。
但哥哥这话,她也清楚。
她当然也明白聂峋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是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
“你对他太好了,”穆初元想了想又道:“他自认无以为报,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你做他所能做的,哪怕是豁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听到这话,穆昭朝心绪彻底平静下来。
她一直都知道聂峋是这个心理。
所以才没阻止他日日那么辛苦地到庄子上来。
道德感高的人,不让他做些什么,他会很痛苦很煎熬。
与其一直背负着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备受煎熬,倒不如让他去做些他力所能及的,有个宣泄口,他精神状态反而更积极些。
但,穆昭朝自己却也有心理负担。
她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
不管是吃食也好,关心也好,或者旁的……都是顺手的事。
穆昭朝静默片刻,道:“我也没做什么。”
做不过是些吃的,还有几套衣服罢了。
也就那匹马还有弓箭贵重些,她花了些心思,但这点心思和花的那点钱,对现在的她也不过是松松手,聂峋倒好,为了几盆辣椒苗,命都豁出去了。
穆初元笑了笑:“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做的可比滴水之恩多多了。”
穆昭朝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而后也笑了。
见妹妹情绪总算好转了些,穆初元又道:“而且,你觉得不算什么的事,对阿岭来说都是雪中送炭,自然意义不同。”
话落,穆初元又道:“更别说,你还送了他一匹绝品赤马,你对亲哥哥都没这么好。”
穆昭朝怔了下,那马是绝品赤马?陈裴昂还真尽心,让他帮忙,他居然给她找来了绝品赤马。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着看着哥哥:“哥哥是在旁敲侧击,指责我对哥哥不够好么?”
“没有!”穆初元一口否决:“绝对没有!”
穆昭朝眯着眼睛看他。
穆初元这才干巴巴笑了一声道:“是有一点点羡慕。”
穆昭朝也笑了:“那是因为哥哥什么都不缺啊,我也不知道能送哥哥些什么。”
不管是马儿还是兵器,穆初元一个成名的少年将军,自然有跟随自己多年用得顺手的兵器和坐骑。
再加上马儿又比较特殊,是有灵性的,跟随主人时间久了早就培养出了默契,轻易不会换马。
更别说,穆初元的马在强取豪夺文里都有极重的着墨,是个很重要的‘配’,穆昭朝当然不会动送他马的念头。
至于旁的不管是银钱还是衣物,穆初元都不缺。
也就是吃食上,算是比较特别一些,也是她唯一能朝哥哥拿得出手的了。
但只有吃食,难免显得单薄。
“不不不,”穆初元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昭朝挑眉。
穆初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拘什么东西,只要妹妹送我的,我都很喜欢,很开心。”
穆昭朝沉吟片刻:“不太懂,送礼物不就是送对方需要,或者足够贵重的么?”
穆初元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这才道:“你可以把‘送礼物’这个枷锁抛开,我是你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妹,倒不用那么正式,那么拘礼,你想送我什么,不用考虑我是不是缺,是不是需要,就是你看到了,想到了,想要送我,就可以了,不拘是什么,都好。”
话落,他又道:“哪怕是,你走在林子里,瞧着哪棵野草顺眼,拔了送我,我都开心。”
穆昭朝:“………”谁送人野草啊!
穆初元想说的是,亲兄妹之间,不用那么拘束,非得有个什么名头才要送什么,就是日常生活中,很寻常的兄妹相处就是。
从前他与朝阳相处便是如此。
就连明元和家里两个妹妹相处,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他不是在责怪妹妹什么,而是……他想和妹妹更亲近些。
当然了,他也清楚,他和妹妹从小不在一处长大,有些情分是打小培养的,他们现在虽然相处自在了许多,情分也培养出了一些,但肯定不如相处多年下培养的情分深厚。
穆昭朝不是很懂穆初元的意思,她是独生子女,不太明白兄妹间的相处是个什么样子,但她隐约也明白了点穆初元的意思。
他们之间还是太见外。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相处的时间有限。
不过,穆昭朝还是点了点头:“我懂了。”
看她神色认真,穆初元又有点担心道:“你不用有压力,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不送我,我也开心,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我就很开心了。”
见他这急切,又带着小心的解释,穆昭朝哭笑不得道:“知道啦,快些回去歇着罢,好晚了,这些天你肯定也没休息好。”
听妹妹语气这般轻松,穆初元这才放心:“还好,都习惯了。”
穆昭朝朝他后脑勺看了看:“疼吗?”
穆初元一脸无所谓:“不疼。”
说着,嘴角飞速上扬,都快咧到耳朵根。
穆昭朝盯着他看了看又看,心道,他们几人气运都不咋地,过几日去请个平安符罢,安安心。
“别送了,”穆初元朝大门处看了眼,对妹妹道:“快回去歇着罢,你这几日才是没休息好的那一个,眼底都有血丝。”
穆昭朝迟疑了下。
穆初元一眼看出她有话说,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是不能跟哥哥说的么?”
穆昭朝被他这么一打趣,笑了:“哥哥帮忙找些药效好些的金疮药罢。”
穆初元笑着点头:“放心好了,已经拿给他了。”
话落,他想起什么,又道:“不过,你可别跟阿岭说,这事是我告诉你的。”
毕竟他当时也是答应了的,这算是他毁诺。
“嗯,”穆昭朝点头:“知道了,不说是你说的,我就说我从别的亲兵那儿偶然听来的。”
穆初元这才放心:“也别太责怪他,好好跟他说下就好了。”
阿岭愿意豁出命来报妹妹的恩,某些方面来说,他是很乐见其成的。
当然这话他自然是不会同妹妹说,也不会跟别人说。
“知道了,”穆昭朝冲他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穆初元翻身上马,朝妹妹比了个手势:“快回罢。”
见妹妹转身回去,他这才拨转马头。
驾马离开时,穆初元耳边响起刚刚饭后和陈觉的谈话。
那会儿正往菜地里去种番椒苗,妹妹和聂峋走在前面,她正轻声细语地叮嘱聂峋。
他和陈觉在后面。
那会儿,实话实说,他确实有些羡慕聂峋。
晚饭,妹妹都亲自下厨特意给他做了两道菜,又这么事无巨细……
陈觉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面的妹妹和聂峋,直接在他耳边问:“羡慕了?”
穆初元倒是没对好友撒谎,大方地点头:“是有点。”
陈觉就开始嘲笑他。
两人落后些许,后面不笑了,他轻声问了陈觉:“我是哪里做得不好么?”
陈觉很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你做得很好。”
他当时就就更不解了:“那为什么妹妹对阿岭比对我好这么多?”
陈觉神色更严肃了些,他当时说——
“他拿昭朝妹妹当命一样护,自然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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