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又年
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西北,盯着阿岭,她这礼物送过去,不出几日就要传的沸沸扬扬。
既然上次聂峥来庄子上,就已经把态度表明给了聂峘,自然要一直贯彻到底。
而且现在这个情形,已经不单单是装给聂峘看,还有旁的各路人。
如今阿岭声望是高,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谨慎低调,谨防登高跌重。
更要防暗箭。
不能送生辰礼过去,不表示穆昭朝就不准备了。
打从八月中旬,穆昭朝就开始准备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到底要送什么更合适。
现在的阿岭已然不是从前的阿岭,现在的阿岭,是御王府的四公子,身份贵重,是皇上看重的威武将军,前途无量,礼物更需要讲究。
只是穆昭朝整整想了一夜,也没想好到底送什么好。
最后从早早就收回来的几块玉中,寻了块最是莹润的白玉——回头可以送给阿岭做私章?
而后,她又选了另外一块白玉,费时一天,亲自画了个翠竹听风的花样,请人雕琢。
雕琢了两块。
玉佩之余的料子,穆昭朝也有了想法,之后每日便抱着各种工具,专心在家里雕琢——她打算用这个玉佩多余出的料子,做一个小巧玲珑的玲珑球。
到时可以给聂峋挂在剑穗上。
也可以嵌在马鞭上做装饰。
玲珑球别看小,雕琢起来甚是费工夫。
费时费力不说,还极其考验耐心。
穆昭朝倒是坐的住,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除却吃饭上厕所,基本上都在案子前坐着认真雕琢。
原本是打算的是里面雕琢成圆球,雕琢着雕琢着,穆昭朝觉得圆球太过普通,没什么新意,便又费了些功夫,在小圆球上雕刻了些花样——就是她养在廊下的小蓝花的花样。
虽然知道阿岭短时间里回不来,她可以沉着气,有充足的时间来雕琢。
但……穆昭朝并没有这样做。
送给别人的生辰礼,哪怕不能在生辰当日送出去,也该在那日到来之前准备好,这样才能体现出心意和重视。
当然别人如何,穆昭朝不在意,也不会置喙,她只是这么固执且执着地要求自己。
她本就是个玉石新手,这样一来时间就非常紧张。
到了后面两日,穆昭朝差不多连觉都不怎么睡了。
疯狂程度,连穆初元都侧目。
穆初元并不知道妹妹突然亲自雕琢玲珑球是要做什么,问了,妹妹也只是跟他说送人,穆初元便没再问了,只是在妹妹疲累时,提出可以帮她,但都被妹妹拒绝了。
穆初元没办法,只能叮嘱她不要太累,要早些休息,要记得吃饭。
到了九月十三,阿岭生辰前一天,终于大功告成。
只是这天这夜,穆昭朝却是一夜都没合眼。
雕琢完了,还要细细打磨,修整各种细节——毕竟是送给阿岭的第一件生辰礼,她要尽善尽美。
就这么在灯下打磨了一整夜,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子打进来时,穆昭朝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把手里的玲珑球用清水冲洗干净上面的粉末,抬手,水光、晨光还有玉石的莹润,交相呼应,好看极了。
穆昭朝勾起嘴角,笑了。
很好看,应当能配得上现在的阿岭了。
眼睛酸胀地厉害,穆昭朝却不太有睡意,盯着手里的玲珑球看了好一会儿,穆昭朝这才撩起眼皮朝外面看了眼。
晨光璀璨,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她看着西北的方向,轻声说道:“生辰快乐。”
说完,她又静静坐了会儿,便找出盒子,把那枚玉佩,还有那方白玉,以及这个她亲手雕琢的玲珑球,细细收了起来。
到底忙了这么久,还一直精力高度集中,昨夜更是一宿没睡,再好的精神,再强的意志,到了这大功告成的时刻,疲惫感翻天覆地压过来。
穆昭朝对外面的丹若说了一声,她还要睡,就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小寿星聂峋,此时正率军深入敌腹——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需要修整的时候。
甚是连用兵如神的陈觉,都觉,此时出兵太过冒险。
已经首战大胜,敌人士气大溃,我方士气大振,不该这样冒险。
因为此招输面实在太大。
尤其是,现在陈觉已经知道聂峋是皇室子孙,皇上又极重视,他就更不答应让聂峋冒险——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更怕的是,聂峋乍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急于求成,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当然,这话,陈觉没有直白地说出来。
聂峋却是听懂了。
他确实急于求成,着急把战事尽快了解。
但不是为了表现自己,也不是为了立功,更不是为了荣耀回朝,一飞冲天。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以,他非常坚持,坚持要出兵。
聂峋现在升了品级,已经是很有话语权的大将军,再加上首战大捷,他在士兵中又有声望,更别说他现在又有皇孙的身份加成,他坚持,谁也阻拦不了。
陈觉到底同聂峋关系匪浅,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哪怕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皇孙,陈觉在面对他时,更多的还是从前的感觉。
当然也是聂峋身上没有皇室子孙的架子。
本着为士兵负责,为聂峋负责,更是为……
陈觉还是在私下里以旧识身份,对聂峋多加规劝。
“我知道小陈将军的顾虑,”聂峋沉着脸,淡声道:“不过小陈将军大可放心,我不会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他虽这么说,陈觉还是有顾虑。
聂峋又看了他一眼,而后压低嗓音说了一句话,话落,也没再看小陈将军的反应,转身便去调兵,准备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聂峋走了好一会儿,陈觉才从愕然中回神。
他张了张嘴,最后一咬牙,跑过去帮他安排。
等安排好一切,看着聂峋带着大军动身离开后,陈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阿岭变冷了。
不是现在,也不是京中的封赏和赐名旨意穿过来后,而是更久之前。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阿岭笑了。
更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这样沉着脸,连话都变少了。
怎么了这是?
陈觉许久不曾舒展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难不成是觉得他无趣,不愿同他说话了,连笑也不肯了?
当然,这不过是陈觉在心里兀自开玩笑。
他当然知道阿岭没有这么幼稚。
看着大军越来越模糊,陈觉眨了眨眼,是从被刺杀开始么?
似乎是的。
第一次被截杀,阿岭倒是还不像现在这样。
但后面不知道哪次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阿岭笑了。
陈觉再次眨了眨眼,在心里唏嘘到,也是,任谁经历这样的事情,几次三番处在生死之间,心性都不可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别看现在大家都说阿岭天纵奇才,说他运气好。
换做他,宁远不要这天赋,不要这‘运气’,也不想经历阿岭经历过的那些事——压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十月初,武威将军再出奇兵,一鼓作气追击敌军,大败敌军于落月谷,现在正在全力追击此番敌军的主将羌国三皇子的消息传回京城。
这次不止朝野,而是举国欢庆。
心惊胆战以为要像二十年前一样延续好多年的战事,居然就这么在他们横空出世的少年战神手中,大胜。
之后,每天都有一封捷报传回京城。
从一开始的全民沸腾,到最后,捷报都听得有那么些麻木了。
当然,开心还是非常开心的。
只是此人太过逆天,已经超脱了凡人的认知,不是战神,而是神。
聂峘从一开始的焦躁,到最后也在一封封捷报中,麻木。
他的麻木不是太过震惊,而已经习惯了的麻木,而是——无力。
就这一战,再无人能撼动聂峋在朝中的地位。
他向来算无遗漏,却没想到,聂峋居然如此奇才。
明明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压根就不曾展露出过任何天分,怎么突然就……
想到这里,一脸颓丧的聂峘猛地站起来。
穆昭朝!
是穆昭朝!
打从遇到穆昭朝后,聂峋便渐渐开始超脱他的掌控……
聂峘温润的眸子,缓缓拧起,眼底也渐渐泛上血色。
十月十九,羌国三皇子被武威将军聂峋斩落马下,击退敌人落月谷往西三百里,歼敌六万,俘敌八万,羌国投降的消息传回京城。
举国欢腾。
就连穆昭朝也在惊讶过后,由衷替阿岭开心。
上一篇:她是大佬的短命白月光
下一篇:嫁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