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江老爷子隐瞒得很好,是因为真相太残忍。
宁荞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瞒不住的,可下意识之间,她想保护江果果。
宿舍楼外,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大家都想瞅瞅宁荞同学的爱人长什么样。
江果果已经二十来天没见到小嫂子了,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没有人注意到沈华琳。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江果果,随即又将视线落在江珩脸上,藏在心底从不敢对婆家人说起的思念在此刻倾泻而出,她双眸湿润,却不敢开口喊。
她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宁荞心不在焉地接江果果的话,抬眸望向沈华琳。
江珩走到宁荞身边,温声道:“明天有课吗?”
“明天下午才有课。”宁荞说,“我们先回家。”
宁荞走得很急,拉着江果果的手:“路上累不累?”
江果果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小嫂子身上,一个劲摇头:“一点都不累!小嫂子,三哥已经在家里等着了,我们赶紧回去。”
“江奇也来了?”宁荞惊讶道,“你俩都不上学吗?”
“我们俩——”江果果露出俏皮的表情,卖了个关子,再对上大哥的眼神之后,才慢吞吞道,“我们俩要转学到京市啦!”
宁荞睁圆眼睛,立即看向江珩:“为什么?”
“我一个人带不了他们俩。”江珩说,“送来给你照顾。”
宁荞眨了眨眼,更加懵了。
片刻之后,看见江珩唇角扬起的笑意,才眯起眼睛:“江副团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贺营长说过。”江珩低笑。
“贺永言不是副营长吗?”宁荞问。
“永言哥现在已经是营长啦。”江果果热情地纠正,“还有,小嫂子,我哥现在不是江副团长,是江团长!”
宁荞越听越糊涂,整理思绪:“你哥升为团长,你们俩转学——”
她眼睛一亮:“转到京市的军区了?”
“对呀!”江果果用力点头。
“真的吗?”宁荞立马拉着江珩问。
江果果在边上一个劲点头,脑袋都快要点得晕乎乎了,小嫂子都不看她。
她不由怀疑人生,自己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真的。”江珩失笑,“以后一家人都住在京市,陪你上大学。”
话音落下,江珩看见宁荞眼底瞬间迸发出的惊喜。
看见他们是高兴的,得知他升为团长是骄傲的,如今听说他们以后再也不分开,更喜上加喜,他的竭力争取,就是为了看见她此时此刻生动的小表情。
整个过程,被校园里的同学们看在眼里。
大多数人和宁荞不熟悉,却也知道她好脾气,总是笑脸迎人,可那样的笑容与这一刻截然不同。她笑得像是在发光,透着小姑娘的孩子气与娇憨,而她的丈夫,则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底满是温和笑意。
学校里的情侣并不少,可一双双一对对的,都不如他俩般配。
这一对璧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身旁还跟着个小丫头,连背影都透着欢喜。
“我刚才好像听见,宁荞同学的爱人是团长。”
“团长是比较高的军衔了,而且他还这么年轻。”
“一个是京大大学生里的学生代表,另一个是部队里的团长,除了外表之外,他俩连个人条件都好登对!”
后来才加入对话中的一个男同学问道:“那个小女孩,是他们的孩子吗?”
“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宁荞同学才二十三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有人翻了个白眼,“那是她小姑子!”
男同学挠头:“也是。”
翻白眼的女学生望着他这憨憨傻傻的样子,摇了摇头。
和成熟沉稳的军官一对比,京大的男学生真是不够看,太幼稚了吧!
这一家子人已经走远,出了京大校园的大门。
看热闹的同学们也逐渐散去。
只有沈华琳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
宁荞出了校门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从她的角度望去,已经见不着沈华琳的身影了。身边的小丫头,嘴角仍挂着天真纯粹的笑容,宁荞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江珩:“什么时候去办转学手续?”
江果果的脑袋被摁着,很想告诉小嫂子,自己早就已经是大姑娘了,哪能像儿时那样,被人摁着脑袋走。
不过在小嫂子面前,偶尔当一次小朋友的感觉还不错,被爱护着一般,听哥哥和小嫂子说起自己接下来就读的学校,小丫头的嘴角咧得可高了,心底温暖又幸福。
江珩转到北城军区,接下来能有两到三天的休整时间,等安排好弟弟妹妹的入学问题,再一家子人一起搬到北城军区大院,就可以去部队报到。
这两天,他们先住在古楼老家,刚一进门,厨房里飘来熟悉的香味,是江奇在做饭。
江奇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小嫂子,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好久没吃了。”宁荞笑吟吟道,“昨天还惦记着呢!”
江奇的快乐很简单,被鼓励之后,顿时更有劲儿了。
客厅里很乱,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都是江珩带着弟弟妹妹从海岛的军区大院搬来的。
直到这时,宁荞才意识到,他们真的搬家了。海岛的记忆很美好,但已经成为过去,她坚信,未来的日子会过得更加红红火火。
因为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宁荞和江果果一起收拾,江珩则进厨房,接江奇的班做饭:“你去干休所把爷爷接过来。”
想到一会儿爷爷见到自己,估计又得乐开花,江奇便将锅铲递给大哥:“我这就去!”
这些行李箱,到时候还得搬到北城军区的家属院,这会儿便不需要怎么整理。
只需要将一些老物件收拾一下就行,老物件都有了年头,平日里用不上,带到家属院也是占地方。
宁荞做事细致,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鞋袜重新归类,看见其中一条丝巾,眼底染了笑意。
这丝巾,是江珩一次出任务时给她买的礼物。宁荞皮肤白皙,围什么样的丝巾都好看,但这大红大紫的颜色虽然时髦,但太亮了,实在有些俗气,买来到现在,都还是崭新的。
那阵子,江珩发现媳妇没用自己买的丝巾,还明示暗示了好几回。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宁荞只好硬着头皮往脖子上一挂,不过还没出门,就惹得弟弟妹妹们笑出声,最后江珩只能闷闷地收起这份礼物。
这些有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细碎而又平常,却拼凑起五年的时光与记忆,回忆时,她忍不住地笑,想要认真问问江珩同志当初是怎么选的。
难道是被百货大楼的营业员忽悠了?
宁荞失笑,拿着丝巾往厨房走,却在走到厨房外时,脚步稍稍一顿。
她很少见到江珩像现在这样失神。
一直以来,他对一切都是运筹帷幄的,几乎从未这么不确定过。
只除了一次。
那一次,宁荞第一次来到他们古楼的老家,看见沈华琳给他留下的日记本。
察觉到宁荞的手从身后圈在自己腰际时,江团长才放下锅铲,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她了?”宁荞轻声问。
江珩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宁荞见他点了点头。
-
江奇到了干休所,压根没看见老爷子欢欣鼓舞的神情。
江老爷子很淡定,直到回了古楼的四合院吃饭,仍旧不动声色。
宁荞说道:“爷爷,原来您早就知道啦!”
江老爷子呷了一口茶:“姜还是老的辣。”
这是一顿团圆饭,少了江源的团圆饭。
宁荞和江果果还有点仍独自在外漂泊的江源,江老爷子倒是看得开,他说谁年轻时不是这么飘过来的,当年他小小年纪入伍,带团打仗,好几回九死一生,虽也想家,可凯旋的自豪与满足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难得自小没什么主见的江源如今也寻到人生的方向,大家都该为他感到开心才对。
江果果的伤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赞同地点点头,吃得倍儿香。
江源有点担心京市这边军区高中学生们的水平,也不知道自己从偏远的海岛学校转过来,能不能跟得上他们。
江珩神色如常,带着笑意陪他们说话,在江老爷子倒酒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江老爷子乐呵道:“这又不是过年。”
“陪爷爷喝两杯。”江珩说,“今天高兴。”
江老爷子朗声笑道:“破天荒了。”
老爷子被大孙子哄得欣喜,入口的酒都变得格外香醇。
宁荞看着江珩,却有些担心。
他确实是见到沈华琳了,这些年,弟弟妹妹们都曾自然地提起过对母亲的思念,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没有。沈华琳走的时候,他是个大孩子,比弟弟妹妹们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被抛下的事实。再加上相较之下,他与母亲的相处时间最常,依赖也最深,十几年过去,再次见到沈华琳,他不可能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
宁荞默默地看着江珩。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他陪老爷子说话,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眸光幽深。
注意到宁荞的目光时,江珩在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
江老爷子眼睛亮,一下子就看见他俩的小动作,和蔼地笑。
江源见怪不怪,扒拉着饭菜。
江果果还在心里想着,哥哥和小嫂子牵着手,耽误夹菜的进度,好吃的都要被三哥吃光啦。
宁荞担心江珩借酒消愁,但好在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不嗜酒,只是陪着老爷子小酌两杯。
上一篇:疯批大佬病态溺宠,小娇软被亲懵
下一篇:重生后,我成了偏执大佬的药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