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革委会主任给你爸安排了工作,如今他倒台入狱,你以为你爸的工作还保得住?”宁荞反问。
马红枣浑身一凉,心跳骤然加速。
他们家的生活水准,因父亲换了这份工作,而节节升高。如果这一回,自己的父亲丢了工作,他们家该怎么办?
“吵死了。”梅舒不耐烦地合上书本,起身赶马红枣出去。
马红枣还僵在原地。
宁荞和梅舒,望向宿舍门边上斜斜摆放着的扫帚。
她俩同时伸手,但梅舒快了一步,拿了扫帚赶人,随即将宿舍门重重砸上。
放下扫帚回头时,梅舒与宁荞对视,对上她唇角笑吟吟的弧度,不由也笑出声。
宿舍里安静下来,只有崔妙妙偶尔的啜泣声回荡在耳畔。
周难妹忽然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崔妙妙茫然地抬起头。
“你弟弟那边,可能也不太好受。”周难妹说,“你要多关心他。”
宁荞记得,原剧情的后续情节中,崔妙妙的弟弟崔沛,在遭受同学们的欺辱、排挤之后,由校园天台一跃而下。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可贵,好在周难妹提醒了崔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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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带着弟弟妹妹搬进北城军区的家属院。
这回是三层楼的青砖瓦房,小院很大,他们商量着再去找几株果树苗,在自家小院种上果树。
“要种果树,你们就自己打理。”江珩说。
“不行。”江果果认真道,“大哥,你是果园园长!”
“这次我们是不是能种冬枣了?海岛的气候,不适应种冬枣,但京市的气候一定很合适。”江奇期待道。
他们搬进北城军区的家属院,但宁荞一直没有时间回来。
本来是打算周日回一趟,看看他们的新家,可学校临时有安排,文学系的教授让他们几个学生去电影厂给积压的电影写梗概,这活儿没法拖。
北城军区的家属院离学校没这么近,来回要坐公交车,因此宁荞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时不时回家蹭顿饭。
江珩刚到部队报到,也非常忙,小俩口又变得聚少离多,幸运的是这次的聚少离多,只是暂时的。
宁荞去完电影厂回来,在书桌前写信。
“又给你爸爸妈妈写信吗?”周难妹问。
她一直很羡慕宁荞,在入学之后,父母经常写信关心情况。而周难妹自己的父母,不识太多字,写信大多是让留在家里的几个闺女帮忙,字里行间没有问及她是否适应如今的生活,倒是一直在意等大学毕业之后学校会不会安排工作,到时候大学生又能拿到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
“不是。”宁荞笑着说,“给我爱人写信。”
“你爱人不是就在京市吗?”周难妹一脸诧异。
“可他没有假期,我也没有时间回去。”宁荞认真道,“接下来恐怕得有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
周难妹:……
才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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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令崔妙妙成长,父亲犯了法,就必须受到制裁,而他们家的房子和父亲其他的非法所得,本来就不属于他们,被收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崔妙妙与继母关系不好不坏,可对于自己的弟弟,却是真正疼爱。
崔沛学校里同学们已经开始欺负他,但一切只是刚有了个苗头,她就要求沈华琳给他办理转学。
沈华琳从来没有办过这些事。
在办理转学手续时,她好几回都因没带够资料而白跑一趟好不容易才终于将手续完成,身心俱疲。
崔沛天生阳光好动,脱离原先学校的环境之后,慢慢调整好心态,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沈华琳感到欣慰。
这孩子优秀、懂事,并且对她非常贴心,她只盼着崔沛赶紧长大,成为自己的依靠。
崔家的大房子终究还是被收走了。
但老太太她自己当年还有些家底,早年一套两室的小房子还空置着,一家子人便搬过去。
崔妙妙住不惯,偶尔也闹,可她对弟弟和奶奶好,只冲着沈华琳出气。
每当这个时候,崔沛就会站在母亲这一边:“姐,你不要这么对妈说话,她心里也不好受。”
“什么妈——”
“妙妙!”老太太沉下脸。
沈华琳逆来顺受地低下头:“我去买菜。”
这些年,她攒了些钱和票,但照这样的开销,估计很快就不够用了。
出了门,沈华琳站在巷尾,揩了揩眼角的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更不知道照这样下去,怎样才能撑到崔沛长大那一天。
可就在她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一道轻轻软软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妈妈。”
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沈华琳回头,看见背着书包、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漂亮小姑娘。
是她的女儿,亲生女儿。
“你、你是果果。”沈华琳的眼眶又红了,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打听到你以前的住址,是你的邻居告诉我,你们搬到这边了。”江果果说。
这是沈华琳第三次见到江果果。
第一次,她在京大的宿舍看见这孩子,觉得似曾相识。第二次,她在京大宿舍楼下看见这孩子和江珩,贪心地看了好几眼。
现在是第三次,第三次见面,她闺女亲热地喊她一声“妈妈”。
所有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泪水,沈华琳紧紧将江果果拥在怀里。
她伸手,抚摸孩子的脸蛋:“果果,妈妈很想你。”
江果果笑容纯净:“妈妈,能陪陪我吗?”
沈华琳是出门买菜的,得急着回去给崔家人做饭。
可此时,亲生闺女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华琳咬了咬唇,随即眉心舒展,柔声道:“好。”
沈华琳带着江果果去了好多地方。
她们去吃了又香又脆的葱油饼、甜丝丝的糖葫芦,还去逛了供销社和百货大楼。
沈华琳有出门带荷包的习惯,过去几年她衣食无忧,荷包里一直是装满钱和票的,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没改,但此时的她,问过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里新奇物品的高昂价格之后,却望而却步。
“妈妈,不要给我买这个发卡。”江果果说,“这个好贵的,你现在不容易,要省着花钱。”
沈华琳心疼闺女的懂事,摇摇头:“妈妈亏欠你的太多了,你喜欢,我们就买。”
这一天,沈华琳给江果果买了一个发卡、一双百货大楼里的皮鞋,还有一盒饼干。
离开时,江果果依依不舍,回头看了她好几回。
“下次再来找妈妈,好不好?”
江果果受宠若惊:“可以吗?”
-
江果果经常和沈华琳见面。
她从军区大院坐公交车来沈华琳家门口,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会给沈华琳造成困扰与负担,便安静在门外等。
沈华琳的心,被小丫头温暖可爱的脸庞所融化。
看着她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和无忧无虑的笑容,沈华琳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深。这是在崔经武入狱之后,她难得绽开的真心笑容。
沈华琳的日子过得还是不容易。
年轻时没有吃过的苦,留到如今将近五十了才吃,她时常觉得很艰难,可想起亲生闺女,心头却是充盈的。
她们的相处,是为了弥补彼此心中的遗憾。
错过的十四年时光,是沈华琳心头的结,她怕江果果打心眼里怨恨自己,可孩子却只是摇摇头。
“妈妈,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江果果说。
沈华琳端坐在江果果面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让她无法失态地痛哭出声。
她哽咽着,说道:“果果,你的头发乱了。”
江果果俏皮一笑:“急着出门找妈妈,忘记梳了。”
“妈妈重新帮你梳辫子。”
沈华琳的手,轻轻挽起江果果的头发。
江果果安静地等待着,偶尔会回头看,这时,总能望见母亲温柔的笑眼。
沈华琳揪着她的辫子,用发丝挠一挠她的脖子:“别乱动。”
江果果也乖巧地笑,缩一缩脖子:“妈妈,太痒啦!”
江果果是在太阳快下山时陪着沈华琳回家的。
在她家门口,小丫头听见屋里传来老太太的抱怨声。
老太太对崔妙妙说:“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天天往外跑,估计是又找到个靠山了。你爸才入狱多久?她可真是一点事儿都不耽误。”
沈华琳脸色发白,催着江果果赶紧回去。
小丫头仰着脸:“妈妈,你还会找靠山吗?”
沈华琳感到窘迫难堪:“果果,别这么想我。我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考虑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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