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宁荞是稀里糊涂跟着来的,大家甚至没有商量过,一个个都给她好脸色看。
无意间闯入找工作大队伍,倒是比在家睡觉要有趣些,宁荞也就既来之则安之。
海边停着几艘运输艇。
工作内容不复杂,只要有力气就行,但也得当心点。连接运输艇和岸边的,是一个翘板,一不小心就可能打滑,宁荞是来混的,便站在一旁,帮忙给这些女同志们搭把手。
金爱娣个子小,身材瘦弱,可却有使不完的劲儿。她扛着沙子,一趟一趟走,就是在这微风清凉的深秋,仍是热得一身的汗。
将沙子往回抬时,她好几次累得快要直不起腰。宁荞见到了,便上前帮她顶着后边快要沉下来的沙袋。
金爱娣说:“别,要是被张组长看见,还以为我不行呢,这一趟就白忙了。”
宁荞连忙缩手。
金爱娣抬了几趟,也不敢歇着,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见宁荞担忧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没事的,我在老家就干惯了。我们那儿,男人一天能挣十个公分,女人一天八个公分。可我哥和我爹一天就只能挣七个公分,十个公分的大头都是我一个人挣的。”
宁荞听高中同学杨清清提过赚工分的事,有些许了解。
她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我能顶起家里的一片天。”金爱娣挺了挺胸脯,骄傲道,“看现在我嫁出去了,家里分到的粮食明显没以前多。”
金爱娣是在丈夫入伍满十五年之后随的军,以前累死累活挣工分,得来的粮食全家一起吃。她这人勤快惯了,积极性本来就强,可有时候也觉得亏。现在好了,终于搬到军区,虽然钱还是得抠搜着花,但劳动所得总归全都是自己小家庭的。
再辛苦也值得。
“宁荞!”张组长高喊一声,“你不干活?”
在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之中,宁荞看着实在是太惹眼了。
人家皮肤黝黑,大汗淋漓,唯独她连一滴汗都没有,皮肤白得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还因为跟着几个大姐跑来跑去,出了些力,显得脸色红润,晃眼的漂亮。
“刚试工就偷懒,你是不想留下来了吧。”张组长对着这小姑娘,又实在骂不下嘴,说道,“你不干活,来玩儿的是吧?”
宁荞解释:“组长,我没报名。”
张组长都要气笑了。报名表都交上来了,还说没报名呢。
刚要传达一下劳动人民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声响。
“张组长!张组长!”后勤办事处与他对接的小年轻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白主任。
白主任发现办公室里这些咋咋呼呼的小年轻真是不经夸。
刚说他办事利索呢,等到办工一段时间,她发现怪怪的,桌上肯定少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宁荞的报名表不见了。
白主任知道施工任务队的张组长一向严格,担心宁荞被使唤一下午,匆匆忙忙就赶过来。
果不其然,一到岸边,就发现张组长正盯着宁荞。
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她真不好向小江同志交代。
张组长听后勤处同志一番解释,再转头看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微笑的宁荞。
敢情人家真是来玩儿的!
-
白主任将宁荞拉到一旁,说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宁荞也猜到,估计是三个小的帮忙报的名。
有过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他们估计捉弄她,和原剧情一样。但原剧情只是原剧情,真正在海岛生活了几天之后,其实宁荞并不认为他们对她的好都是装的。
尤其是现在白主任提起江珩。
“小江来清安军区这么多年了,我们两家已经很熟悉了。他以前没处过对象,可能不太会表达自己,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在意你的感受。”
“他自己工作忙,托我和书兰、蓓蓉平时多多照顾你。你看我,这回办的都是什么事。”
“小江跟我说,你身体弱,得好好调养。幸好你自己也机灵,没跟着干活,要不然像刚到海岛时那样病倒,我就成罪人了。”
“白主任,您别放在心上。”宁荞说,“这回只是赶巧了而已。”
白主任听着小姑娘既温柔又妥帖的一番话,心底一阵宽慰。
她拍了拍宁荞的肩膀:“行,先回去吧,这里风大。”
“我过会儿就走。”宁荞说,“白主任,您先忙。”
白主任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千万要当心,之前发生过有人从翘板上滑下来掉进海里的事。
宁荞温声答应下来。
等到白主任离开,她的脑海中仍回荡着那番话。
难怪平时她一个人在家时,中午骆书兰和蒋蓓蓉时常喊她去蹭饭。
原来既是因为这些婶子们热情友好,也是因为江珩请她们多多帮忙照顾她。
“宁同志,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水壶?”江桂喊了一声。
“来了!”
宁荞和这帮人相处融洽,现在也不急着走,留下来帮忙做一些后勤工作。
像是有些人的外套湿了,她就接过来,叠得整整齐齐,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放着。
毕竟是试工,张组长没有让大家让大家留到最后,几个小时,一转眼就过。
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次的试工机会,可工作名额有限,张组长就只留了金爱娣和另外一位同志,剩下的则先记录下来,下次有活儿再找她们。
没能留下来的同志,失望归失望,但也能接受。回去的路上还一个劲打听,问岛上工厂有没有贴出其他招工启示。
“我听说公社水产站能扒虾、括鱼籽。”
“那都是前几个月的事了,现在水产站都满员了,就算还招人,招的也是他们自己公社的。”
见宁荞听得一本正经,江桂笑着对她说:“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能挣一点补贴家用也好。”
宁荞过去在娘家没有为钱愁过。
其实目前也暂时没有这样的困顿,但这些家属们的话,却给她提了个醒。
娘家条件再好,可毕竟离得太远了。
真有个什么急需用钱的时候,难道还打电报让他们汇过来?
“咱大院的玉雪,以前和大家一起洗衣做饭,也没拿着读书人的劲儿。现在好了,被挑去银行成了储蓄代办员,整天说自己有多忙。”
“还笑话其他人没工作。”
宁荞拉了拉江桂的胳膊,问道:“下回有工作,能喊我吗?”
江桂诧异道:“你没必要呀,营长级以上,津贴就高了。况且江营长这么年轻,以后还能往上升。”
那天宁荞在供销社没买自己爱吃的大白兔奶糖,是想着即便身边有钱,也得省着花,留个后路。
可现在听军属们一说,有了新的感悟。
大家都很努力,为了挣钱,也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
“如果有工作岗位,我也想去试试。”宁荞软声道。
江桂笑道:“行,你有文化,机会也多点。到时候如果海岛有什么单位招工,我一准提醒你。”
-
江果果上辈子在学校里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这辈子,她也没想交朋友,可谁知道,居然有同学主动和她玩。
詹霞飞已经跟着她玩儿两三天了,还特地找班主任,给换了个位置,现在她俩是同桌。
江果果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和我坐一起?”
“我们可以互相学习啊!”詹霞飞说。
江果果挠了挠头。
她俩的学习成绩都不行,互相学习什么玩意儿?
但多了个朋友,总比一个人做一匹孤狼来得好。
放学时,詹霞飞主动提出要和江果果一起回家。
二哥和三哥放学之后偶尔会来军区小学捎上她回去,但大多数时候,他们自己都玩疯了,因此江果果回家的路上一直闷得慌。
詹霞飞的父亲在保卫科工作,一家三口也住家属院,多了个人结伴同行,两个小女孩聊得尽兴。
“果果,你的辫子真漂亮。”
江果果甩了甩自己的两根小辫儿。
小嫂子的手特别巧,扎的辫子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普普通通的麻花辫,里头好几股呢。
她骄傲地说:“对啊,我小嫂子编的!”
詹霞飞动了动嘴巴,最终没出声,继续跟着她往大院走。
“我回家啦。”江果果摆摆手,“明天见!”
等进了大院,江果果就急着要跑回家见小嫂子,怎料詹霞飞突然拉住她:“你等等!”
“ 怎么了?”
詹霞飞抓着自己的衣袖,小声道:“那个、那个——”
“哪个?”
“能不能让你小嫂子也给我编个辫子?”
“那不行!”江果果想也没想,立即拒绝,严肃道,“我小嫂子的手会酸的!”
詹霞飞嘟囔:“就是编个辫子而已,手能有多酸呀!”
白主任下班回来,恰好从边上路过,一听这话,就乐了:“果果还担心小嫂子累啊?”
“当然了。”江果果语气认真,“我不是每天让小嫂子编辫子,编好之后,睡觉的时候要 老老实实的,等睡坏了才重新梳。”
白主任有意逗她:“编辫子不累人,送你小嫂子去国防施工队扛水泥才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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