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临走前,还不忘打碎成摞的砖石,用枯枝掩盖脚印。
山坡后的僻静角落,三兄妹呼哧喘着粗气,坐进马车里,平复心情。
姜三和姜四重新掐回来声线,赶着马车回到官道上。
路过山坡底,不出意外看到了焦急的车夫,似乎要回丰京搬救兵。
姜笙适时地扬起声音,嚷嚷道,“四哥,你到底要去哪里挖草药,好远呀,今天还能不能挖到了,医馆里有病人等着呢。”
草药,医馆。
车夫听到关键词,急火攻心的他根本没时间细想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大夫,闪身拦在马车跟前。
姜三勒停了马车,内心窃喜,脸上还要挂满怒意,“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你,我们只是医馆的大夫,没有钱赔给你。”
“大夫,求大夫出个诊,我们这里有个病患,十万火急,银钱不是问题。”车夫赔着笑,“只要能治好我们世……公子,多少银钱都使得。”
姜三依旧不耐地摇头,还是姜四两眼一转,拦住了他,“你这话可是真的?会给咱们银钱?”
“真的,真的。”车夫只当俩人贪财,愈发放宽心。
姜三和姜四商量过后,终于回头禀报声上去。
温知允在弟弟与妹妹的注视下,细声细气道,“那就去看看吧。”
几人被千恭万敬地带到破庙里,锦袍男子置身于脂粉浓郁的卧房,正疼到面色惨白,汗珠滚落。
车夫大约是他心腹,凑上前嘀咕了两句。
锦袍男子看了两眼温知允,又瞧了眼姜笙,最后盯了眼角落里的长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但也只是一丝。
他扭头看向温知允,郑重叮嘱,“大夫,我怕疼,你别弄疼我呀,银钱好商量,只要不疼就行。”
温知允点头,明明平日里满身怯懦的小媳妇样,把起脉来却是沉稳又平静,仿佛换了个人。
“没什么内伤,应该就是骨伤,我要看看伤口。”他站起身。
姜笙还在探头探脑,被长宴一把扯住,费力地往外拽。
连姜三姜四也自觉规避出门。
锦袍男子满意地点头,看也没看外头的人,只等着房门关上,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被褥。
里头的温知允被如何辣眼睛无从知晓,外头的长宴却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真好,时光堪比工笔,足以将一个人的外貌,雕琢到近亲也认不出来。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吧。
长宴垂下眼睫,不愿再回忆。
等里头传来温知允的声音,他们才推开房门,重新回到床边。
“骨头没裂,只是筋骨错伤,以及皮肉肿胀。”小温大夫认真地提笔,“先修养个把月,再作调养。”
等到方子开完,锦袍男子瞄了一眼,突然露出诧异之色。
“大夫,你这……开的都是便宜药物。”他忍不住询问,“怎么不给我开贵的?最少也得几十两银子一副啊。”
温知允,“……”
义诊多了,还没听过这种奇葩的要求。
如果换成一个机敏的大夫,想必早就更迭了药方,尽管写上各种滋补药物,越贵越好。
但温知允思考片刻,还是摇头道,“贵贱药物都是治病的,几十两银子一副和几十文一副效果相似,没必要花冤枉钱。”
锦袍男子更惊讶了,表情犹如见鬼。
温知允不理他,拾掇好小药箱,挎在身上,“我的医馆在丰京,叫做温氏医馆,若是有什么善后,尽管去找。”
也许他的医术算不得精湛,也许他的医馆没有名气,但做大夫就得有始有终,看了诊,抓了药,就有义务见证病人痊愈。
诚然,温知允大多医术来自于吴大夫,但最初的启蒙是父亲,是那个养育他,照顾他,并教给他善良与诚挚的温郎中。
十二岁的少年身姿笔挺,在众人的注视下,平稳转身。
车夫想起什么,往他手里放了两个银锭子。
温知允看也不看,塞到了姜笙掌心,并顺势牵起妹妹的小手。
几人就这样缓缓离开破庙。
身后是锦衣男子的惊诧,车夫的敬佩,以及几个姑娘地崇敬。
温知允犹如世外高人,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直到快上马车,姜笙才忍不住嘀咕一句,“四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演起戏来我都当真了。”
温知允一个趔趄,所有出尘,不翼而飞。
第249章 姜笙取经
明明是自己坑出来的伤,也要大气凛然,也要维持住医者风度。
直到被妹妹一句话戳破真相,小温大夫才羞赧地笑了笑,“我观这位公子身份不低,主要是想兜售一下医馆。”
总不可能天天劫富济贫,医女们能够进入丰京世家后院,才是最重要的。
长宴在旁边点头,非常认可四哥的思想。
他甚至介绍了下这位锦袍圆球公子,“恭亲王独子,因父亲脾气暴躁,又娶了位河东狮吼,在府中非常没有地位,所以酷爱金屋藏娇。”
不爱也不行,没藏起来的都被亲爹和媳妇撵走了。
温知允习惯性地点头,等回味这位锦袍公子的身份时,突然僵在原地。
即使他们并不了解丰京错综复杂的世家关系,但也知道“恭亲王”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能够拥有亲王头衔的,至少也得是天家的亲兄弟,或者上任天家的亲兄弟,那可是妥妥的皇族啊。
他们居然坑害了一位皇族,还诓了人家银钱。
温知允越想越怕,连手都开始哆嗦,直到瞥见姜笙在把玩银锭子,才勉强平静下来。
“四哥,你若是医名昭著,迟早要与丰京世家紧密联系的。”长宴平静道,“你的医女们也是为世家夫人准备的,与贵人打交道是迟早的事。”
只有劫富,才能济贫。
温知允突然领悟了长宴话里根本的意思,人也彻底归于平静。
当人心中有大爱,为了这份大爱,会牺牲掉自我的恐慌与畏惧。
战死沙场的将军是如此。
温郎中是如此。
姜笙是如此。
温知允也是如此。
大爱是怜悯,是见不得百姓受苦,是盼望世间和平,是渴望所有流浪的人都能吃上饱饭。
温知允为了救济更多的穷苦百姓,选择与高高在上的世家打交道。
姜笙为了让作坊的姨姨们有活儿干,那么贪图安逸的人咬牙撑起来作坊。
他们心中都是有大爱的人呐。
就像此刻,听到两位哥哥的对话,抱着银锭子的姜笙突然抬起头,“能不能把九珍坊的糕点,也卖到世家夫人的桌子上去?”
那样,就可以招更多的女工,救助更多犹如张姑姑,苗姑姑一样的女性了。
“当然可以。”长宴一怔,思索道,“只要有一位世家客人,后面的就会源源不断。”
万事开头难,关键看怎么开这个头。
姜笙也没有太多思绪。
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流浪儿,机缘巧合遇到了几位优秀的哥哥,偶尔会有那么点小机灵,但根本上还是个普通人。
没有大哥的沉静与机敏,没有二哥的执着与机缘,没有三哥的身手与坚毅,没有四哥的小心与谨慎,更没有五哥的深沉与算计。
她是一只野蛮生长的藤蔓,不曾在岁月的鞭策中长歪,但也没有茁壮到让人眼前一亮。
从山坡上的破庙归来好几天,姜笙都在思考,如何把九珍坊的糕点卖给贵人们,连笑声都少了许多。
幸好,老天不负苦心人。
姜笙想起来,九珍坊开业的时候,许默曾动用人脉邀来几位友人,当时图热闹,但也真的发展出几位长客。
比如朱家的朱思桓,就喜欢糯米枣糕,时不时地派人来买上三五斤,有时候还会捎带点其他的糕点。
齐家的齐淮也会时不时让人过来购些糖砂山楂,并些其他的小糕点。
就赵家的赵元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十包糕点吃伤了。
姜笙越想越兴奋。
她现在可以确定,九珍坊糕点的口味肯定过关,缺乏的是贵人客源。
可去哪里才能接触到贵人呢?
等四哥的医馆发展显然不现实,大哥认识的就那几个,悠然居的大掌柜也不像白掌柜那么慈祥好说话,会给她人生建议。
姜笙有点苦恼,索性坐车去了九珍坊。
也许是天色尚早,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师傅。”姜笙上前两步,脆脆甜甜,“你怎么来了呀,悠然居不炒菜吗?”
莫名瘦了些的大师傅回头,异样的羞赧在面容上蔓延,斟酌道,“最近悠然居糕点卖地甚不错,我过来看看,能否加些量。”
九珍坊的糕点换了个造型,拿到悠然居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偏偏还有富户赏脸,愿意捎带手点上两盘。
这其中固然有悠然居本身高价的缘故,张香莲的精美手艺也功不可没,尤其是那一手莲花酥,不光造型优美,味道也让人流连忘返。
只不过张香莲毕竟是一个人,不仅要捏精美糕点,还要兼顾九珍坊铺子,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并没有答应。
吃了闭门羹的大师傅摸了摸鼻子,不怒反喜,“不加量也行,限量才能激起贵人的购买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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