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这里有两个关键。
第一:试卷真的流传出去过,许默的默写就变成了抄写,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东西没了。
第二:只给了几位至交好友,说明还是半保密,也解释了那么惊才绝艳的文章为什么没有在丰京流传开来。
方家不愧是顶级世家,整个逻辑缜密,环环闭合,并没有因为家大业大就坐以待毙,甚至在许默出手之前就安排好后路。
所以方远来不来都不重要,一个方管家足矣。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能力吗?
姜笙和温知允的面色双双煞白,只有长宴皱着眉头,还算平静。
“所以,这位管家说,试卷是在十日前流传出去的?”许默抓住关键。
方管家很是戒备,“大概是十日左右。”
“到底是不是十日,这很关键。”许默分毫不让。
方管家犹疑片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堂上的奉天府尹尚且皱眉,堂外的齐淮已经欣喜若狂,为许兄的聪颖喝彩。
“大人。”许默躬身行礼,“学生这卷纸有默写日期,烦请大人检查。”
奉天府尹立即叫来师爷协助,将两米长的试卷展开,不期然在右下角看到了停笔日期——四月十一日晨。
正好是放榜的第二天。
也是十九日前。
方远是在十日前将试卷流出的,也是那天去的文昌阁,为自己安排好后路。
但许默更早,放榜当天就连夜默写出卷子,根本抄不到九日后的方远。
方管家深吸一口气。
奉天府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想看看世家大族还有什么本事。
“大人。”方管家果然沉着,“这只是一卷纸,谁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
文人通常可以根据墨迹揣度落笔时间,但都是以月为计量单位,这种相差十天左右的,实在是无从分辨。
许默可以说他十九天之前写的。
方管家也可以反驳不是。
双方都有条有理,各执一词,陷入到困局中。
奉天府大堂上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奉天府外的齐淮却是激动到不能自已,他在十九日之前亲眼见到过许默的试卷,他能够作证。
然而在他想要开口的瞬间,堂内的许默突然出声,“大人,或许还有种分辨方式。”
所有人的目光转过去。
齐淮心知许默是在保自己,又感动又羞惭,心底愈发激荡。
“你说。”奉天府尹回应。
许默指着两米长的试卷,沉静道,“不如我们当场来默写这卷子,看看谁与原文的相似程度高。”
会试分三场,每场三天。
其中前两场是考验学子对四书五经等内容的牢记程度,最后一场才是自由发挥书写文章。
三天的时间,通常第一天用来涂涂改改增加细节,最后两天用来书写全文,还得用两米长的篇幅,可见其内容量之大。
许默怀揣着巨大的悲愤,尚且用足一个晚上才默写出来,还不确定百分百相同。
方远凭什么默写?又能默写出几分?
方管家的表情僵住,看向许默,眼底威胁呼之欲出。
许默视而不见,平静站立。
从他决定来奉天府击鼓鸣冤开始,方家再厉害,都不能成为他退却的理由。
方管家的脸色冷厉下来。
堂上的奉天府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落下惊堂木,同意许默的请求。
方管家厉喝出声,“那这么说来,随便找个人背了榜首的卷子,再提前准备一份默写草稿,就能状告榜首偷了他的卷子?”
结合方家故意留出的十日时间,也不是不可能。
奉天府尹手中的惊堂木僵在原地,怎么都落不下去。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齐淮迫不及待地抬腿,想要进去给许默证明。
然而被长宴拉住。
“别去。”十二岁的少年静静道,“方家会挑出你与大哥关系甚笃,存在做伪证的可能。”
真进去了,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个齐家。
“那怎么办,就让两方这样僵持着吗?”齐淮心急若焚。
长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因为奉天府大堂内站立着的许默已然出声,“启禀大人,既然双方都无比疑惑,那不如拿出会试原卷,再请出贡院的几位老先生共同辨认,原卷的字迹,到底属于谁!”
字迹,总做不了假。
第289章 方家下的一盘棋
如果说前头几个回合只是在摸底,那么这一刻,战争一触即发。
方管家知道了许默的视死如归。
许默也明白方家并非毫无成算。
他们抓住彼此的漏洞,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可他们也没有铁证,赢不了对方,说服不了大众。
但他们又不一样。
方家能够以势压人,强权震慑,许默却只有这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他扭头看向奉天府尹,又对着几位贡院的老者躬身,“烦请大人和老先生将原卷拿出来,孰是孰非,一辩明了。”
字迹是带有浓烈个人风格的,练字的年限,提笔的习惯,横撇竖捺,每一个笔画都做不了假。
许默也不怕方家让方远重新誊抄一份会元卷换了自己的卷子,因为他没有写过方远那份落榜的卷子。
总共两份原卷,至少要有一份是他的字迹吧。
许默的心思辗转,抬起头的时候依旧平静如水,笔挺竖直。
反倒是旁边的方管家面色微变,逐渐凝重。
请出原卷并不算什么特别艰难的决定,奉天府尹跟贡院的几位老先生商量过后,便由两位老先生带着六个衙役回了贡院。
等待的时候,奉天府大堂内一片肃静,大堂外倒是喜气洋洋。
齐淮高兴地直跺脚,“许兄太能藏了,前头我都快急死了,结果在这还有一招呢,他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查看原卷?”
长宴瞥了他一眼,“你打仗直接和将军对战?”
无论谁和谁打,总得要小兵试探,总得摸索对方底线,总得寻找对手习惯。
耽误点时间之后的一击毙命,总比自大狂妄之后的傻眼强吧。
齐淮也没想到,自己都十八岁了,还能让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给鄙夷了。
偏偏话又很有道理,他只能深呼吸,秀气的鼻孔扩大再缩回,缩回再扩大。
赵元原本还想插两句嘴,看到这个情况,赶紧躲在安浚后头,假装成鹌鹑。
很快原卷被取回来。
堂内也好,堂外也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份原卷之上,等待着谜底被揭开,也等待着还给许默迟来的公平。
“府尹大人。”方管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真的要打开原卷看吗?”
又来了,又以势压人了。
奉天府尹皱着眉头,死死抓住惊堂木,“不看原卷,如何断案!”
方管家不说话了。
几位贡院的老先生分别打开两份试卷,又拿来许默连夜默写出来的会元试卷。
然后,他们怔立当场。
奉天府尹奇怪地过去看了眼,也深深地皱起眉头。
这种感觉,不像是偏向了哪方,也不像是判断出了答案。
更像是疑惑,愈发满头雾水。
难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许默的心沉了下去,原本笃定的心情也随之破坏,变成了忐忑不安。
“大人,怎么不看了,有什么问题吗?”方管家一改凝重,扬声询问,“断出来案了吗?”
奉天府尹不说话,几位贡院的老先生也不说话,整个大堂内一片寂静。
倒是外头的人又开始哗然。
“出什么事了,府尹大人怎么不讲话?”齐淮握紧拳头。
长宴不再回答,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
好半晌,奉天府尹才沉声道,“这两份试卷与你的字迹完全相同,实在无从区别,只能根据姓名判断。”
落榜的那个上面写着许默。
会元卷子则明明白白地写着方远。
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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