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姜一姜五立即带着人前行,其他人后退掩藏身形,随时准备战斗。
这个战术其实不难理解。
二十来个大渝儿郎冲过去,鞑虏刚开始惊讶,反应过来就是愤怒,想要绞杀他们,为哨兵复仇。
已知敌人最多不过三十人,鞑虏们出于谨慎会派出四五十个,但不可能倾巢出动。
等追杀到埋伏处,早就蓄势待发的大渝儿郎们跳出来,将鞑虏宰杀殆尽。
“还要进吗,队长?”姜一询问。
方恒摇了摇头。
同一招不能用两次,鞑虏也不是傻子,会起戒心,会有疑虑。
“那咱们现在……应该继续躲着?”姜五迟疑着问。
猜对了。
方恒打个响指,“全军待命,埋伏蹲守。”
鞑虏们失了哨兵,追出去的四五十个同胞也没了踪影,出于谨慎会派出兵力追查。
这个时候就要看双方能力和人数了。
如果鞑虏派出的人多,第五小队就要按兵不动,等他们走远了,再来个包抄老窝。
反之则直接杀穿,再冲进鞑子窝点。
带兵作战,讲究的就是个灵机应变,不能直接套用先人的路子,也不能死记硬背书上的计谋,这都是方恒两年战斗中得出的结论。
他屏住呼吸,伏在郁郁葱葱的青草后头,双目紧盯前方。
约莫盏茶时间过后,有马匹声响起,是三十多个鞑子过来,看到明显的打斗痕迹,他们骂骂咧咧。
根据这几年的交道经验,骂的挺脏。
姜六凑过来,压着声音问,“队长,人挺少的,灭了吧?”
大家顿时抓紧手中长刀,随时准备冲进去。
方恒抿了抿嘴,按常规来说,这个时候冲进去灭掉鞑虏是最好的,但鞑虏又不是傻子,每次都精准地落入他们算计之中。
说句难听的,鞑虏要真是这么好对付,大渝王朝边疆也不至于几十年动荡不安。
“先等等。”方恒压着声音吩咐。
手下人蠢蠢欲动,但出于尊重,还是压制住了情绪。
又过盏茶时间,前头的鞑虏刚翻身上马,后头又来了数百鞑虏,叽里咕噜地说着话,似乎是在确认没有埋伏了。
姜六冒出一身冷汗,刚才他们要是上了,这会就是鞑虏们的盘中餐。
别看双方人数差距并不大,真在草原上骑马作战,大渝能赢也得是惨胜。
“队长,现在怎么办?”姜一也凑过来问。
方恒头脑迅速旋转。
第五小队拢共一百多个精英,三百战斗力,对面鞑虏约莫四百,想要保人就不能硬碰硬,还得用计谋。
大渝跟鞑虏作战几十年,也知道自己弱在马背上,曾发明出“绊马索”这种针对游牧民族的利器,但因为对地域限制较高,后被逐渐舍弃。
方恒记得自己这次带了二十多根,原本是以防万一,但现在他想用上。
“姜五,立即速整出五十名骑射好手,马尾系上外袍。”
“姜一,带领其他人准备,待鞑虏追出去之后原地深埋绊马索,记得插两个树枝做标记。”
俩人不假思索地应下。
很快姜一反应过来,“队长,鞑虏追出去?追哪里去?”
方恒没说话,把外袍脱掉系在马尾上,又翻身上马,跟姜五点头颔首后,他勒起缰绳,大喊一声,“驾!”
五十名骑射好手跟在他身后,同时大喊,“驾!”
草原风大,吹起少年的头发,身侧是四百鞑虏杀气腾腾,但他们无所畏惧,驰骋前行。
马尾上的外袍亦随之扬起,将原本五十人的阵容,生生衬托至上百。
“大渝人!”
“该死的大渝人,是他们杀了我们的同胞。”
鞑虏气愤地呼喝,迅速调转马头,齐心朝他们追来。
游牧民族的马儿速度极快,两批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方恒翻身摘掉了马尾上的外袍,奋力后掷。
其他人有样学样,数不清的衣裳扑面而来,总算阻挡片刻鞑虏的脚步。
然而该追上的还是追来了,叽里咕噜的外族语言,并着腾腾杀气,缀在大渝儿郎的身后,随时都能让他们粉身碎骨,碾入泥土。
“儿郎们,快啊。”方恒大喝,“不能留在草原上做肥。”
少年们果然加快了些速度,马儿奔跑到只余残影,奋力前行。
只是这前行中,又不着痕迹地往右手方向偏离,如果有人站在上帝视角,会看到他们在草原上画了个圈,最后从另一个方向奔回原地。
这中间大概三盏茶的时间,马儿奔到力竭不说,少年们的浑身也被汗湿透,鞑虏更是紧追不舍,两方间距越来越小。
幸好,绊马索已经布置妥当。
方恒瞄准枝丫位置,吹了声口哨,身后五十人机灵地朝着两侧飞扑,堪堪躲避开绊马索的位置。
刹那间。
大渝王朝的马儿摔了,紧随其后的鞑虏马儿也摔了,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摔地七荤八素,严重的甚至骨折。
埋伏好的大渝儿郎们提刀冲出,与剩下的鞑虏们战成一团。
有马的时候游牧民族是大爷,没马的时候,大渝王朝称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杀啊!
长刀刺破脖颈,鲜血漫天淋漓,没人喊救命,甚至没有呜咽声。
活着的筋疲力尽,死了的怒目圆睁。
第300章 回江家
当战争来临,人就变成了蝼蚁,死伤数以万计。
即便是三百人和四百人的小型战役,鲜血也会染红草原,原本翠绿的叶子裹起浓郁的红,在夕阳照射下触目惊心,又异样妖冶。
方恒拎着滴血的长刀,扫过遍地尸身,神情有些麻木,又带着几分悲悯。
有谁在低低的哭泣,是年纪最小的姜八,他在哭自己饲养的马匹,“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
旁边是死不瞑目的鞑虏尸身,四百多精壮汉子无一幸免。
这场战役,大渝王朝用五十只马匹,三十条儿郎性命,百余人受伤,换来对方四百人覆灭,已经称得上大胜。
可这真的是胜利吗?
鞑虏们也有亲人,也有儿女,也会有人为他们低低地哭泣,为他们的离去痛彻心扉。
小小的方恒曾经迷惑,为什么要打仗,要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家庭失去亲人,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后来他知道了,双方并没有绝对的正与恶。
鞑虏入侵大渝,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
而大渝反抗鞑虏,是为了守卫国土,为了守护百姓。
立场不同,行为不同。
身为人,方恒怜悯所有生命。
身为大渝人,他痛恨鞑虏的杀烧抢掠。
当他们身在不同的阵营,生为不同的种族时,拔刀相向就成为注定。
“不哭了,只是牺牲几十匹马,总比人牺牲来得好。”姜五温柔地劝慰姜八,“打起精神来,后头还有战斗呢。”
是啊,后头还有战斗呢。
方恒一扫刚才的复杂,精神抖擞地翻身上马,“留下五十人善后,其余人跟我杀进去。”
这个小部落里,真正精英的鞑虏已经死完了,现在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以及丰厚的牛羊物资。
当两百大渝儿郎持刀杀进,老弱妇孺们或惊慌失措,或惊恐叫喊,又或者举刀反抗,但都无一例外地僵硬倒下。
就像,鞑虏们曾经冲进北疆的村落里。
一模一样。
“好残忍,好残忍啊。”姜八眼眶含泪,四根手指头险些握不住缰绳。
姜一嗤笑,“这就残忍了?游牧民族男女皆擅骑射,给他们点机会,死的就是你。”
姜八不说话了。
他想起襁褓里没了声息的孩童,又想起雪地里的少女,还有颤巍巍的阿公阿婆。
屠戮当然残忍,善良的人总会忍不住迟疑。
可真正从鞑虏手中捡回来性命的,他们眼也不眨,他们满腔愤恨,他们杀人最多,动作最快,也最狠戾。
战争,没有谁对谁错。
心软的人,早就倒在了草地上。
方恒没有参与这场屠戮,他拎着刀在部落门口望风,防止落入新的包围。
约莫半个时辰后,整个第五小队满载而归。
有肉,有菜,有奶牛,还有好几十只大山羊。
“加上外头死掉的马匹,这些肉晒干了够吃俩月的。”姜一喜不自禁。
他们带着战利品回到军队,开始收拾洗涮,精打细算。
连之前丢掉的五十件外裳都捡了回来,缝缝补补继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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