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位吴太医跟长宴有关系?”郑如谦脱口而出,“可他不是在安水郡?”
“没有人能够肯定小五回安水郡去了。”方恒沉声开口,“相反,我跟大哥都疑心他就在丰京城内。”
想想这个弟弟对丰京的了如指掌,想想他对钱财的视若粪土,想想他永远不疾不徐的模样,倒真与丰京城内的贵公子们差不离。
再加上许默的猜想,他是世家中人,那么安排个吴太医收温小四为徒,好像也称得上顺理成章。
“五哥他要是真的在丰京城内,为什么要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躲藏。”姜笙气到拍桌子,“为什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温知允脆弱抿嘴,还没张嘴眼眶就已通红。
那么多人为他担心,为他难过,想想他就躲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现在又多了气愤。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许默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弟弟妹妹们的怨气,“并没有得到证实,也许事实并非如此。”
“是不是事实,明天就知道了。”郑如谦嚷嚷,“明天让小四看看,这吴府跟吃闭门羹的地方是不是同一个。”
当然……是。
温知允站在吴府牌匾下,想起上次来还和弟弟手牵手,这会就剩自己一个,眼角又忍不住泛红。
他单手触碰铜环,犹疑着要不要拍下去。
突然大门被打开,门房殷勤地探出头,看到他便问,“是温氏医馆的小大夫吗?”
温知允迟疑着点头。
“哎呀,您还真是准时,既然来了赶紧进吧,老太爷已经在等了。”门房喜笑颜开,热情四溢。
温知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引到了吴老太医跟前。
上了年纪的医者永远都是那么干净整洁,穿着最简单的棉衣,在一众药材里翻捡,偶尔提笔记录。
他跟长宴是什么关系,通过吴家能找到他们的小五弟吗?
满心疑惑萦绕,万般困惑难吐。
但想起哥哥们的叮嘱,温知允还是强行咽下所有,将注意力重新挪回医术与药材身上。
许默说过,既然长宴没有主动,说明他不合适出现。
方恒交代,只要吴家是认真教学,那就趁机好好学习。
郑如谦保证,以后总会把小五弟找出来的。
就连姜笙都握住他的手,认真道,“四哥你放心,只要五哥在丰京城里,我们总会遇见他的。”
只要还是亲人,我们总能重逢。
温知允的注意力被深奥的医术吸引,看着不同成色的药材,不同搭配的药效,他逐渐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只有在非常偶尔的间隙,才会流露出复杂的打量。
吴太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晌午时分。
按照两人约定,温知允上午学习医术,下午坐诊医馆,中午得回小院吃饭。
吴太医没有阻拦,目送他离去以后,叫了马车赶进皇城。
在破旧凌乱的院落里,他对着少年深深俯首,“殿下,老夫已经完全按照您所指示,解释清楚缘由,也顺利收下徒弟,可不知为何过去一夜,小大夫又怀疑起来。”
演戏这种事情,温知允向来不擅长。
被怀疑也不例外,他们兄妹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没点防人之心。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猜到他身上。
“殿下,老夫接下来是装作不知,还是再次解释,打消小大夫的疑心呢?”吴太医小声询问。
少年回过神,掐指算了算时间,“不必。”
能被捏造出来的谎言,本身就带有无数破绽。
而小院里的每个人,又都是那么聪明。
与其辛辛苦苦遮掩,不如大大方方教学。
“只要吴太医倾心教授,四……小大夫感知到没有恶意,会消除怀疑的。”少年语气淡淡。
吴太医心领会神,“殿下放心,老夫必定倾尽所学,决不藏私。”
两人再度寒暄几句,老人告辞离去。
独留少年立在破旧庭院,半晌后推开主屋,跪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呢喃。
有人轻轻走进来,踩碎枯枝发出轻响。
少年仿若未闻,对同样落满灰尘的牌位叩首,似是表达五年未归的歉疚,又像是告知牌位上的人,他回来了。
“五年了,母亲,你还好吗?”
“生前你比不过鞠贵妃,如今儿也比不过大皇兄。”
“听说父皇已经准许他入金銮殿观览殿试,你在泉下想必也十分欣慰。”
“倒是儿这个没娘的孩子,只能在你生前的居所里悼念。”
“悼念你这……无人问津的五年。”
第391章 殿试(1)
温知允跟着吴太医学了几天,称得上茅塞顿开。
从前的揣测得到肯定,堵塞的小路逐渐畅通,他才发现自己诊过的病脉着实单一,于浩瀚无垠的医海中不过尔尔。
他就像一块暴晒的桑皮纸,终于跌进山泉,敞开汲取甘霖。
这是件好事,让兄妹们不再担忧。
但又不足够好,让他们心事重重。
吴太医到底是谁安排的人?
是……小五吗?
可惜时间紧迫,他们甚至来不及探查,殿试就如期而至。
殿试,顾名思义,金銮殿里的考试。
乃是科举的最后一道流程,也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有人说,殿试最大的幸运在于,仅仅排名次,并不会落榜。
亦有人道,殿试名次至关紧要,决定了你日后是飞黄腾达,还是落寞苦矣。
这两种说法都很正确。
大渝王朝的殿试不再落榜,还得感谢前朝流下的血与泪。
据说前朝末期有位贡生在殿试中数次落榜,出于愤恨竟然加入了敌国军队,出谋策划间当真打出不少胜仗,让前朝吃了个大亏。
想想也是,能从童生考到贡生,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人才。
与其让人才含恨落榜,还不如直接分个官职,多多少少也能为王朝出力。
自此,殿试就取消了淘汰制,所有贡生都能获得功名,只是根据优劣分为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三名,称进士及第,也就是最为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数十名,称进士出身,排序第一的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传胪。
其余归类三甲,也称同进士。
虽然都能获得官职,但根据优异程度,一甲飞黄腾达,二甲中规中矩,三甲显然就泯然于众人。
如果完全看才学,规矩答卷也就罢了。
偏偏殿试更讲究灵活应变,讲究谈吐从容,讲究大方得体。
历史上有会元及第,却结结巴巴只得个同进士出身的。
也有堪堪上榜,却因为字迹出色,不卑不亢,而被提至二甲,甚至一甲状元的。
殿试,科举的终结线,官场的起始路。
它将“一切皆有可能”展现到淋漓尽致,也让无数贡生担忧紧张,掌心出汗。
从会试放榜开始,到殿试足足大半个月,所有考生都在进行最后的努力。
终于,他们站在了皇城门口。
许默,齐淮,安浚,方远,认识的不认识的,有仇的没仇的,全都笔直等候。
天刚蒙蒙亮,若有似无的光透过云层,抵达众人肩膀。
锦衣侍卫持着长刀,守在门口,等待天光破晓的时刻,迎接学子们入场。
这本该森严肃穆的场景,却因为无人管束而显得有些杂乱。
学子们或互相倾诉,或大倒苦水,或忧心忡何从,或八卦打听。
许默站在人群,微微侧身就能看见担忧的弟弟妹妹,他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这段时间方家太安静了,安静到他们都知晓,方家于殿试内必有大动作。
可那又如何。
科举的尽头就在眼前,许默不可能放弃,再多的困苦也要迎难而上。
他闭上眼睫,准备进行最后的温习。
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下,睁开眼,就看见忸忸怩怩的齐淮。
“齐兄?”许默有些诧异。
“许兄。”齐淮摸了摸鼻子,瞟了眼家属人群,“你可知道殿试规则?我父是礼部尚书你也知晓,历代科举都由礼部操持,殿试规则也烂熟于心。”
这就是官家子与平民的区别。
官家子关系雄厚,多渠道多了解,哪怕殿试也能够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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