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你且先跟着吴老学着,等过了这个荔枝季再说。”许默斟酌道。
温知允百般不愿,但也知道自己医术有限,还需要努力进步,只能闷闷不乐低下头。
这个小院里的众人啊,也许没有那么优异耀眼,但他们齐心协力,面对所有困难。
方恒浅笑着,依依不舍地捡起小木棍,知道自己该走了。
“三哥,我去帮你求爹爹,让他带你一起。”姜笙也想到这个,强撑起笑容。
“不,不用。”方恒摇头,“我要自己面对将军。”
兄妹情与父女情固然可以兼容,但凭借自己能力获得的尊荣,才更有力量。
少年身形笔直,对着哥哥弟弟妹妹们颔首后,起身前往江家。
不多时,他抿着嘴归来,“明天就走。”
明天。
如此仓促的时间,如此短暂的夜晚。
平日里追逐打闹的八块姜全都安静下来,围坐在石桌前哽咽。
姜一试图发挥老大哥的能力,“都别难过了,三年之后又可以请探亲假,我们还会团圆的。”
不说还好,一说姜八就哭出声,“三年啊,我们才见到三哥四哥多久,又要分开了。”
“下次见面就得是三年后。”姜七扯着嘴角,“人生总共有多少个三年。”
可是没办法。
从他们有人留下,有人选择战场开始,就注定要分别。
“下次回来的不知道是人还是尸骨。”姜二幽幽道,“就当见一面少一面,大家开心点吧。”
有谁难过到抽噎,却还是想给兄弟姊妹留下笑容,裂出难堪地笑。
有谁真的被逗笑,溅着泪摇头。
伤与悲,痛与乐,年轻的人们互相拥抱着,尽情释放情绪。
“真好啊。”同样静谧的方恒感慨。
他的兄弟们也立于身侧,他的妹妹频频走神,他知道他们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得舍。
不仅仅是为困于皇城的小五,也是为大哥海晏河清的愿望,更是为无数惨遭屠戮的边疆子民。
总有人要上场杀敌,总有人要背井离乡,总有人要辞别亲友。
凡千万子弟中出一位热血少年,国就有希望,民就有未来。
“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许默轻轻念叨。
有谁红了眼眶,有谁无奈轻笑,又有谁心口发堵。
到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早点休息,明天还得送我呢。”
夜挂星空,万籁俱静。
所有人沉眠之际,有个圆嘟嘟的身影爬起来,蹑手蹑脚准备吃食,准备腊肉腊肠,准备衣裳鞋垫,并整整齐齐包成两份。
第二天。
姜笙是最后一个起床的,郑如谦都快把门砸烂了,小姑娘才揉着大黑眼圈爬起来,“啊,这么快三哥就要走了?”
“赶紧点,都出门了。”许默在门口催促。
张香莲带着孔师傅匆匆赶来,还没说话眼泪就往掉,“怎么就那么着急,昨天怎么不说呢,还没收拾好东西,多带点啊。”
“姑姑别担心,轻装简骑走得快。”方恒拎着拳头大小的包裹,掀开车帘子,呆愣当场。
他跟江将军约定好在城门相见,马车是给哥哥弟弟妹妹们坐的,但这里头是不是太满了点。
粗略数数,至少三十个包裹。
不用猜就知道,是妹妹准备的。
奈何此行皆是简装单骑,并没有能够承载包裹的马车。
心疼妹妹辛苦拾掇,方恒并没有挑明,只是叹息着让大家上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
那里,有将军离京的仪仗。
那里,有世家送别的队伍。
那里,还有小姜笙才将将得到,却要迅速分别的爹爹。
第420章 许默上任
这是姜笙第一次看到将军离京。
不比出征时仪仗万千,但也有姻亲世家,官员友人相送。
天家身边的吴总管都来了,态度恭敬中带着温和。
她的爹爹啊,披着披风的样子那么威风凛凛,高大威猛,和平时都不一样了。
他肩负重任,他是将军,他得去皇城请辞,还得跟老友道别。
所以他不能像从前路过小院,掐着胖闺女的胳膊颠颠,再顾忌男女有别松开。
姜笙告诉自己要懂事,要体谅爹爹忙碌,要体谅世家交际多,即使再渴望,也只是躲在角落悄悄地看。
倒是江继祖看到骑马前来的方恒,再扫一眼人群最后的几个孩子,笑着跟吴总管寒暄两句,下马上前。
他的身形真高大,仅仅是初升的太阳,映出的影子就能笼罩住小小少女。
“爹爹。”姜笙嗫嚅着,轻声呼唤。
江继祖板着脸,“你还知道我是你爹爹,怎么都不来送我呢。”
“我……”姜笙低下头,“爹爹忙。”
真是个可怜的小闺女啊,江继祖再绷不住,赶紧弯下腰,“爹爹不忙,爹爹只是想着你要跟长兄告别,所以没有去打扰你。”
所以,爷俩互相体谅,结果谁都没陪伴谁。
姜笙愕然地抬起头,“我以为爹爹有很多事情要做,以为爹爹要忙碌。”
事实上大将军离京确实不能悄无声息,但也不意味着陪家人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天知道江将军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有多惆怅。
自以为好意地不去打扰,没想到都是误解。
只可惜时间将至,他也只能笑着拨了拨姜笙的小丸子头,一如他来时那样,谨慎中带着几分欢喜。
“爹爹你等我。”姜笙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爬上马车,吃力地取出一个个包裹,“这是我给爹爹准备的,哥哥有的,爹爹都有。”
她嘴巴笨,不是很会表达情感。
她是半路找回来的孩子,没有十几年基础陪伴。
但在她的心里,认了就是爹爹,叫了就是亲人。
哥哥有的,爹爹都有。
简简单单八个字,让江继祖的眼眶微红,自我嘲笑竟不如个孩子诚挚。
“三哥的衣服鞋子都是姑姑缝的,但是姑姑已经嫁人了不能给爹爹缝,所以爹爹衣裳都是我去成衣坊买的,挑最柔软最舒服的,还挺贵。”姜笙像个小蜜蜂,勤勤恳恳来回运。
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就摆了十数个包裹。
将军还沉浸在动容中,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方恒心有不忍,咳嗽两声,再咳嗽两声,提醒这对父女,他们全都是骑马走的!
他们没有马车!!!
“爹爹,都给你。”好不容易收拾完所有,姜笙叉着腰喘息。
江继祖终于回过神,脸上的笑容凝滞。
那么多……十几二十个包裹,几乎都有三四个人头大小,粗略估计有二三十斤。
他们快马加鞭,马车是跟不上节奏的。
可看着大闺女脸上的欢喜,江继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直到贴身近卫上前,小声道,“将军,我们可以分散着背上。”
虽然重了点,累了点,辛苦点。
但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心意。
退一万步来说,路上饿了也能吃嘛。
江继祖扫过跟随多年的近卫,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方恒,不欲强人所难,“有谁愿意背就背吧,不愿意……”
话音未落,贴身近卫就冲上前,捞了个包裹在身上,“属下愿意。”
“属下也愿意。”剩下的毛头小子们蜂拥过来。
你一个,我一个,不大会地上的包裹就被清理干净。
没抢到的意犹未尽,盯准马车帘子后若隐若现的其他包裹。
方恒打了个机灵,连忙摆手,“那是咱们的,快啊。”
姜一到姜八,六个人全都窜过去,一人抢到一份,剩下的被近卫们瓜分。
原本满满当当的马车,转瞬就空空荡荡。
背着包裹的近卫们喜庆洋洋,像捡到了什么好宝贝。
其实这个重量对于他们来说是累赘,是负担,是肩颈酸痛的元凶。
但江继祖治军有方,深得爱戴,近卫们宁愿苦点累点,也愿意帮将军把东西带走。
这就是情份,是多少银钱都买不来的尊敬。
姜笙呆呆地望着,突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骄傲。
看,那是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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