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五皇弟瞧瞧,这经卷是否出错。”二皇子憨憨地笑,两只掌心下意识揉搓。
这些都符合老实人紧张怯懦的特征。
长宴云淡风轻,“是对的,多谢二皇兄。”
两人闲谈不过三句,二皇子借口宗人府还有要事,转身离去。
整个御花园彻底安静下来。
侍卫也终于敢出声询问,“殿下,是这位吗?”
是,也不是。
从方家脚踏两只船开始,就是长宴的单方面推测,并没有确凿证据。
四皇子喝醉酒可能是逃避追问,他不敢以身涉险,从储家挑个嫡支子弟绑定姜笙也未尝不可能。
大皇子蠢地明显,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演扮,降低敌人防备心。
二皇子同样用老实憨厚当做保护色,连举动都精心雕琢过,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
过于相信某一位,很可能跌进其他人布置的陷阱里。
皇家,连只猫都可疑。
“所以殿下,你这分析了大半天,还是没结果?”侍卫在旁边要急眼。
长宴失笑,“放心吧,有结果。”
疑虑分多和少,大皇子装蠢占比较低,四皇子逃避其次,剩下憨厚老实的二皇子最为可疑,尤其是那满身的桂花香。
本是为去除疑虑,实际却此地无银。
“一个倍受欺负的老实人,不应该用花香熏衣。”长宴语气淡淡。
更何况,是甜蜜浓郁的桂花香。
“因为普通香气遮不住血腥味。”侍卫大为震撼,“真是难以预料,二皇子有那样的心机谋略,不仅知道从姑娘下手,还不惜用上苦肉计。”
说到这个,长宴的眼神冷却下去。
身为皇家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确认真相,但他还是决定对付二皇子,决定搅乱皇权池水。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敢打妹妹的注意,招惹上这丰京城内最不该触碰的存在。
“那殿下,我们要怎么对付二皇子,难道是买通鞠贵妃身边的人透露?”侍卫在旁边雀跃地小声问。
长宴失笑,转身返回西三所。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只需要江家代表姜笙去感谢二皇子,在这选妃的时刻,自然会引起鞠贵妃的怀疑。
以前二皇子能够躲在背后,是因为没人注意,因为足够卑微。
当他的老实面具被撕破,以鞠贵妃的手腕,接下来丰京就要热闹了。
“那怎么拉方家下水呢?可不能把他们漏下。”侍卫又问,身影与声音渐行渐远。
这其实就是低估鞠贵妃的能耐了。
身为长青二十年不倒,有实无名的后宫主人,即便是燕后在位时,也未能与她平分秋色。
这其中有天家独宠,也有鞠家方家支持,更有她本人足够的心机与手腕。
那些来往密谈,除非将知情人尽数斩杀,否则总会泄露流出。
纸包不住火。
棉藏不住针。
江家疼爱姜笙,收到小囡囡的信几乎没有迟疑,由江继宗敲锣打鼓地上门,感谢二殿下伸手援救江家女。
据说当时二皇子的脸都青了,条件反射想要否认,却被跟来的姜三姜四认出,“就是这位公子,原来是殿下啊,见过殿下。”
他再难拒绝,只能苦笑着收下。
消息传回承乾宫,鞠贵妃当场砸碎一套前朝的茶盏。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本宫今天才发现,这位二皇子有那么多心眼。”她咬牙切齿,又满脸不屑,“只是英雄救美算计给流落在外的野种是不是亏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这种出身,只能配得上野种。”
难怪长宴就这么直接让江家道谢,丝毫不怕姜笙被其他皇子惦记。
原来在世家贵族的眼里,姜笙这种自小流浪在外的姑娘,哪怕是嫡女也与野种无异。
她比不得江承瑜尊贵,哪怕在江家人心里一视同仁。
这就是规矩,是教养,是偏颇,也是世家。
“他以为攀上江家,就能将皇位手到擒来了吗?他在做梦!”鞠贵妃砸碎最后一只杯盏,冷脸下令,“能将目光放到江家,可见有其他支持,给我查!”
这一查,方家就免不了无措慌乱。
也是这个时候,科举舞弊的热度爆发至顶点。
整个文昌阁内再无欢喜交谈,只剩下满腔愤怒的学子,齐声吆喝着要找出舞弊者,找出祸乱科举的人。
“还我科举干净!”
“驱逐污浊舞弊!”
“连科举都没有公平公正,我等寒门无望啊!”
“普通人没有了向上攀爬的道路,难道生下来就只能做农民,做苦力?”
“凭什么你们生下来是公子,我们生下来就是小子,现在还要在科举中舞弊,断我前程!”
“给所有人希望,还科举公平公正!”
那条用血铺就的路啊,站着前赴后继的身影。
从少年到青年,从壮年到老年,无一例外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他们没什么能力,但他们人多力量大,他们拧成一条杆,足以撼动世家。
“方家那么久都不愿意给个说法,咱们在这里干嚎也没意思,不如去方家门口吧。”有人清清嗓子,给出关键性提议。
愤慨文人,最易为枪。
积压至顶点的愤怒在这一刻喷发,渴望公平的人,混着仇富心态,浩浩荡荡涌出文昌阁。
第447章 再告金銮殿
从大年三十到今天,关于科举舞弊的吵嚷就没停止过。
只是学子们通常在文昌阁愤慨,鲜少上路扰民。
丰京的百姓们还没来得及奇怪,就发现队伍越来越长,叫声越来越凶,最后停在方家门口。
“还我科举公正!”
“驱逐污浊舞弊!”
响亮的口号一声接着一声,数百名长袍学子站成方阵,对着方家大门吆喝。
相邻的几个大世家都被惊动,悄悄打开门查看,又迅速合拢关闭。
只有方家,大门始终巍然,不见半分张合。
学子们赤红着双眼,叫到声嘶力竭时,终于忍不住脱下鞋袜,对准方家门头砸去。
满天飞舞的臭鞋跟袜子,干净点的尚且能跌落地面,带有黏性的直接吸在门框。
哪怕是匆匆赶来的奉天府尹都忍不下去,捏着鼻子出声制止,“大家且静一静,且静一静。”
本以为官威足以压制,却不想文人学子愈发沸沸扬扬。
“看吧,之前只是在文昌阁嚷嚷就没人管,走到方家门口就阻拦。”
“这世间向来官官相护,定然是方家要他来驱撵我们的。”
“我们不走,死也不走,就要方家给个答案!”
“还我科举公正!”
文人学子们的反骨加重,呼喝声不减反涨。
看着奉天府尹涨红的面色,角落里的许默突然有些许愧疚。
眼前的局面从大年初一开始,就由他亲自推动,安插人手,控制节奏。
想办法压制怒火的是他,提议去方家的是他,此刻带动反骨的人也是他。
就连奉天府尹也在计划之中,虽然他并不愿意算计这位还算公正的大人。
可没有足够的理由,许默并不能拿自己的前途押注,哪怕是为拉下方远。
他必须要文人学子们生出反骨,必须要情况难以压制,必须要奉天府尹大人愤而甩袖。
直到人群隐隐暴动,他这位科举舞弊受害者,同时也是状元郎的翰林撰修,才能穿着六品官服,施施然出现。
只见他高举双手,语气沉稳平和,“大家静一静,且听我言语。”
人群传来喧嚣,似乎在评判定夺,最后勉强归于安宁。
许默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上前两步,对着奉天府尹拱手,“见过府尹大人,下官半途路过此地,听闻暴动特意赶来,还望府尹大人见谅。”
有什么可以见谅的呢?
不管怎么说,他的出现都制止了暴乱。
奉天府尹摆了摆手,摇头叹息,“许撰修莫要多礼,还是先处理事情吧。”
许默点了点头,没有客气地看向众人,“许某也是科举舞弊中的一员,眼前诸位多是许某同窗,当年在贡院里出出入入,今日又在方家门口集结。”
他突然苦笑着摇头,“只是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么大,方兄就是不愿意站出来对个峙,哪怕解释两句也好啊。”
人群静默无声,远处的姜笙差点笑呛。
大哥也学坏了,明明一切都在他谋算中,此刻却偏要做老好人,真是里子外面全捞走,一样也不留。
方远现在是文人学子的讨伐重点,冷漠不予理会才是对的,文人学子们翻不出风浪,事情迟早平息。
若真站出来,才是迎接烂菜叶子臭鸡蛋。
可许默又岂能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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