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这价格似乎高了点,所以菌子并无多少人问津。
偶有两位大娘路过,摸摸菌子,又嫌弃地扔了回去。
姜笙心有点软,她让郑如谦停下马车,自己走到兄妹跟前,指着背篓道,“都要了,多少钱?”
哥哥看了她一眼,迅速摸出小秤盘和秤砣,称重以后道,“十斤,高高的,都给你了。”
姜笙从怀里掏出五十文钱,交到他手里。
哥哥的眼眶红了,他感激地看了眼姜笙,转身拉起妹妹的手,小声道,“小竹,我们有钱了,快去给娘买药,快走。”
两道身影踉跄着奔出集市,十分迫不及待。
姜笙正看得出神。
郑如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感慨道,“幸好我把庞大山收编了,不然这兄妹俩恐怕又得遭殃。”
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被拦路打劫。
但这世间就一个方恒,侥幸得救的情况也仅那一回。
“希望他们的娘能早日康复。”姜笙甜甜一笑。
回过身,兄妹俩找到十里镇的里长,说明来意。
买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需要你当地的户籍,其次需要镇子里有充裕的荒地,或者有人家愿意卖地,否则你就算有钱,也买不来半亩地。
十里镇的里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留着小胡须,面容颇为坑洼,看见郑如谦和姜笙兄妹空手抵达,眼底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
以至于郑如谦说要买地的时候,他哼唧一声,不置可否。
郑如谦面色一沉,咳嗽两声。
守候在外头的张启全拎着糖酒进来,一边走一边叫唤,“公子怎么跑这么快,我这腿脚差点跟不上。”
等看见里长,又换了个语气,热络寒暄道,“原来是陈里长,我是十里铺村的张启全啊,我小时候见过您,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
也是这个时候,郑如谦才发现,越小的地方,人情越管用。
拎着糖酒只是敲门砖,张启全后头的寒暄才是关键。
只听见你来我往约莫盏茶时间。
郑如谦回过神来,就听见张启全对陈里长的称呼变成了“陈叔”。
“陈叔,这是我东家,也是咱们十里镇长大的,如今在外头做点小生意,想回来造福镇子里的百姓。”张启全满脸笑容,“只要这地一买,将来种地的,收菜的,那不都得让咱们镇子上的人来干?”
时代不同,大渝王朝的百姓们更眷恋家乡,交通也不便利,有时候侍弄完庄稼,宁肯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愿意出去做工。
这就导致镇子上有相当多的人家境贫寒,吃饭都困难。
如果有人在镇子里雇帮手,也不需要跑太远,就在家门口做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陈里长表情变了几遍,归于慈和,“这确实是好事儿,镇子里也有二亩荒地,我做主便宜卖出去,只是……”
“只是再多的地,就得看百姓自己的意愿了。”
他似有别样深意。
第115章 张启全面对父母
刚开始姜笙和郑如谦不懂,等真正去看地买地的时候他们才明白。
大渝王朝虽然地广物博,但百姓手里的田并不多,更多的田都在地主手里,也就是百姓俗称的员外。
他们买走了百姓手里的田,再廉价雇佣百姓做活,给的粮食交完赋税,吃饱都困难。
所以时间长了,百姓心底也有戒心了。
不是有急事儿,需要买命钱,都不愿意卖田。
兄妹两个走了半天,没买到几块地,倒是获得了不少黑脸,偶尔附赠俩大眼白。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启全提议,要不回十里铺村看看吧,好歹有熟人,万一有人开了这个口子呢。
郑如谦和姜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马车轱辘继续转,从十里镇转到了十里铺村。
这个小村落依旧无比陈旧,破庙伫立在村口,两年的风吹雨打让它愈发破烂,坍塌的角落也增加至四处。
姜笙心里有些伤感,她照例上了三炷香,又为佛祖扫了扫灰尘。
再多的,也做不了。
等进了村里,熟脸就更多了。
张启全落落大方,跟这个挥手跟那个挥手,一点也不介意张家人知道。
姜笙都怕了,鹌鹑似的缩在张姑姑怀里。
连刘翠面上都带上了几分犹疑。
唯独张香莲,这个最是温弱善良的女子,眼底流露出坚毅与勇敢。
“哟,张家老三两口子回来啦。”有人冲张启全打招呼。
在村子里,只要你有能力,哪怕做事情不够万全,仍然会有相当的人缘。
更何况,张启全本来就是个会来事儿的。
“老叔,身体健康啊。”他不断吆喝。
终于抵达村正家门口,郑如谦勒停了马车,张启全拎着糖酒敲门。
不多时,一个五十来岁的红脸胖老头把门打开。
他就十里铺村里的村长,也称村正,往往是村里人自己票选出来,最有威望的长辈。
看见张启全,村正先是一惊,很快转笑,“张小三,你回来了。”
这种称呼方式算得上亲昵。
张启全也跟着咧嘴,“钱叔,这不在外漂泊大半年,总得回家看看嘛。”
钱村正笑着笑着,突然收起表情,朝张家方向努努嘴巴,“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不怕惊动你爹娘?”
张启全笑容愈发大。
当年他带着刘翠狼狈离去,虽然没想过再回十里铺村讨生活,但也不愿带着不孝的名声和咒骂,所以在外遇到十里镇的乡亲,总是故意抱怨心中苦水。
久而久之,十里铺村的百姓都知道张家老三为什么被欺负,又是怎样狼狈离开的。
“多谢钱叔担心。”张启全拱手,“寻常百姓一年赚个二两银子已是难得,我成婚前给爹娘二十两银子,临走时又给了二十五两,自己兜里连两文钱都掏不出来,已经把半辈子的孝都尽了,此生无愧于天地。”
这话说的敞亮。
钱村正拍了拍他肩膀头,“不愧是十里铺村出来的小子,说吧,找你叔啥事。”
张启全放下糖酒,把东家要买地的事儿说了出来。
钱村正掏出烟枪跟烟袋,一边听,一边深吸一口气。
随着烟雾漫天,他道,“这事儿有点难办,村里人都不怎么愿意卖地,不过我要是出面说说,估计能有几家愿意卖点。”
张启全大喜,“事成以后,必定要拎着半扇猪来谢钱叔。”
一头猪二百斤左右,半扇是四分之一约莫五十斤,按照八文钱一斤的猪肉价,五十斤就得四百文,接近半两银子。
再随便拎上点好酒,价值不会低于一两银子。
这已经算是极高的感谢了,钱村正嘴里推辞着,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愉悦。
果然熟人好办事。
钱村正吸着旱烟,正准备去村口宣扬宣扬这事儿,门口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紧接着,便有人砰砰敲门。
有人在大声吵嚷,“张老三,张启全,你个不孝子,爹娘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嚯,张家人来了。
姜笙吓了一跳,立马躲在郑如谦身后。
郑如谦边安慰妹妹,边伸着脖子看热闹。
张家人的到来在预料之中,张启全甚至没任何惧怕,他冲钱村正说了声“见笑了”,便脱下外裳,交给刘翠。
回过头又拍了拍郑如谦的肩膀,沉声道,“二公子好好学学,以后怎么对付刁民。”
他大开大合,一把拽开钱村正家的大门。
往外一瞟,张家两位兄弟来了,张家父母来了,村口打招呼的叔婶子来了,至少半个村的人都在这了。
这感情好,都省得村正出去吆喝了。
张启全冷笑一声,走到两位兄长跟前,“爹娘病了,你们就去给爹娘看病,来闹我作甚?”
“那不是你爹娘,平时我们好生奉养着爹娘,现在你来了,合该你给爹娘看病。”张家老大阴沉着脸道。
张启全咧开嘴角,“哦?二十五两银子花完了?”
张老大说不出来话。
张老二站了出来,“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二十五两够什么?二十五两能买来骨肉亲情吗?你出生的时候,爹娘给你二十五两,你能长这么大吗?”
说白了,还是要拿生养之恩来压人。
可惜张启全不吃这套,他冷漠道,“你一年挣多少钱?孝敬爹娘多少钱?我十三岁出去做工,二十三岁才回来,赚了二十两银尽数交给爹娘,娶妻拢共花掉二两,之后我卖虎赚二十五两,一分没留在手里。”
“这可是足足四十五两银啊,不知道大哥二哥合起来,有给爹娘四十五两银吗?或者我们换一下,我来侍奉爹娘,你们每人每年交给家里二两银子,你看行吗?”
一番话说出来,铿锵有力,条理清晰。
张家兄弟被逼地连连后退。
没过多久,他们败退,把战场留给张家父母。
当娘的走到张启全跟前,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就满头飞,“你有能耐,你别喝我奶长大,你赚钱了,你有本事了,你不认爹娘了,可以啊,你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让你爹娘吃糠咽菜,你真是个孝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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