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月去
定远侯夫人对众人道:“真是见笑了,犬子不懂事,误伤了小世子。”
她当着众人冲楚铮道:“小世子,真是对不住了。”
一个侯夫人对着一个孩子赔笑道歉,一部分原因在于是刘家小公子先出手伤人,另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是镇北侯府的世子。
别看镇北侯定远侯都是圣上亲封的侯爵,可爵位和爵位也有不小的差别。
镇北侯楚堪疑是威远大将军,看其爵称就知道,他镇守西北,在朝是二品武将,手握西北十万大军,手里拿着真真切切的实权。
楚堪疑在朝中风头正盛,是皇帝身前的红人。
虽然说楚堪疑不能看谁谁死,但盛京城没有几个不畏惧他手里的权力的。
以往楚铮打人的时候,被打的收下钱就息事了,如今楚铮被打,定远侯夫人怕楚堪疑把刘熙安打死。
她刚才是真不知道,幸好没给银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安抚好楚铮,然后等楚堪疑来了,让沈氏她们说说好话,千万别把错怪在刘熙安身上。
楚铮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刚才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现在想让我别告诉楚堪疑了?”
楚铮心里其实没底,也没多硬气。他想说楚堪疑未见得会来接他,而且就算被打的是他,赔礼道歉的不一定是刘熙安。
楚堪疑惯会什么都不问,就给他定罪。
不问他为什么打人,不问他挨没挨打,总之,做错的就是他。
楚铮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干,骑着马在附近跑,然后有人就把他拦住了,说要骑他的马。
楚铮长这么大,只有他抢别人东西的份,哪儿有别人拿他东西的时候。
自然不给。
他身边没小厮,刘熙安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反正一个纨绔子,越是不给的东西就越想要,身边的小厮还动手拉他,后来不知不觉就打起来了。
楚铮一人难敌六拳,挨了好几下。
脸上青的是最轻的伤,现在后背胸口疼的厉害。
定远侯夫人道:“全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小世子先去屋里上个药,等你家大人来了再说,你看如何。”
出来踏春却出了这档子事儿,任谁心里都觉得不舒服。
定远侯夫人觉得有些晦气,刘熙远道:“今日是家弟之错,还请小世子勿怪。”
两人道歉,但谁也没提让刘熙安自己道歉。
就这么一件事,沈氏就能看到定远侯府的为人处世,兴许是开始不知道这是楚铮,毕竟刘熙安和楚铮不是同岁,兴许也知道,只是看他一个人,所以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
楚铮抱着胸,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坐在骏马旁边,马低着头啃草吃,他冷着一张脸,不过才九岁,脸上还青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滑稽。
在燕明玉看来,这大有一种我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开口的感觉。
燕明荞觉得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好疼,青青紫紫的,就问燕明玉,“二姐姐,你看他又被打了,还吃不上饭,我能不能叫他过来一块儿吃啊。”
她记得林香说楚铮没母亲了,多可怜。
燕明玉也有点不忍心,“你去问问,看他吃不吃。”
事情闹成这样,定远侯夫人早就没胃口了,刘熙远也皱着眉,把弟弟拽到一旁训斥起来。
赵芸安往嘴里塞了个春饼,安康伯夫人也塞了一个,嗯,真好吃。
燕明荞擦了擦手,朝着楚铮走了过去,她倒不怕楚铮打她,一来她不是人贩子,二来没骂过他,所以胆子大得很,“我是燕国公府的五姑娘燕明荞,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空气里飘着烤鸭的香气,烙好的春饼放在了竹屉里,在石头灶上温着,合菜和京酱肉丝已经炒好了,燕明玉在那卷春饼,还朝他晃了晃,好像只要伸手就能吃。
楚铮硬气道:“我不吃。”
然后,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燕明荞发出了第二次邀请,“来吃一点吧,我二姐姐做的可好吃了。”
楚铮:“那谢谢你们,等会儿,这是你们的吃食,不是刘家的吧。”
燕明荞摇摇头,“春饼是我们做的,那几样家常菜是他们家的,你吃烤鸭和春饼好了。”
楚铮嗯了一声,闷声站起来,走过去冲着沈氏几人道:“谢谢你们给我饭吃。”
沈氏道:“小世子别客气。”
燕明玉给他卷了两个春饼,楚铮一口就是一个,嘴里塞得慢,但吃饭样子还算好看,偶尔会扯到伤口,就皱皱眉,但不会像刘熙安一样龇牙咧嘴。
楚铮觉得,这真好吃,好吃极了。
饼很软,吃到嘴里是面的甜香味,里面的菜是咸口的,配着饼吃特别好滋味。
大约是打了一架太累,楚铮觉得这顿饭比以往的都好吃,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有人给他饭吃,以前多是他自己吃。
楚铮饭量大,吃得多,燕明荞吃一个卷饼,他能吃三个。
赵芸安看着都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安康伯夫人和沈氏不好意思和孩子抢,两人吃得很慢。
一旁定远侯夫人也坐下了,她道:“小世子多吃些。”
楚铮没理她,燕明玉又给他卷了个烤鸭的,烤鸭选的肥鸭,但也没后世喂养的肥嫩,不过吃起来并不差,外皮很酥脆,到嘴里一口油脂香。
鸭肉鲜嫩多汁,烤的极其软烂。
楚铮小声说了声谢谢。
这可能是他这几日吃得最后一顿饱饭了,所以楚铮吃出了断头饭的气势。
燕明荞想了想,问他,“你会哭吗?”
第32章 第二次相亲
燕明荞问他会哭吗, 这让楚铮想起幼时的糗事。
刚记事的时候,大约是三四岁的样子,他常躲在被子里哭, 他没母亲,也没外祖,就一个大宅子,住着他和一堆下人。
搁别人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但是楚铮只觉得害怕。
有镇北侯的权势在, 没人敢对小世子不好, 吃穿用度皆是好的, 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下来, 别的什么都能弄到。
看着什么都好, 就是楚铮自己不好。
一开始他不打人, 但很多人骂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那时楚铮很生气, 一边打人一边哭。
后来楚堪疑回来了, 没问他为什么打人, 也没管他为何哭, 押着他去登门道歉,反正都是他的过错。
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拧得过大人, 楚铮不服,但他记得好像给人道歉了, 不过楚堪疑在, 那家一直赔笑。
后来楚铮就知道了,只要他打人, 不管因为什么, 楚堪疑都会让他去道歉。
好在楚堪疑一年到头也就回来那么两回而已, 其余时候有管家摆平这些事。
再后来,楚铮就不哭了,哭没用,他只会打赢,打赢了高兴,被楚堪疑骂就骂,等他长大了,非得让楚堪疑也尝尝这种滋味。
今天是人太多了,所以才没打过。
楚铮问:“哭什么,哭丧吗。”
燕明荞被噎了一下,她不是很想知道楚铮要给谁哭丧,这……
燕明荞压着声音道:“不是哭丧,就是小声地哭。”
燕明荞觉着,一会儿镇北侯来了,楚铮可以哭一哭,说不定镇北侯看着楚铮可怜,就多疼他些。这招燕明荞是从沈元景那儿学来的,那次沈元景就是这样,说自己不能科举,让她愧疚。
同理,楚铮也可以这么说,燕明荞不确定镇北侯来了会说什么,可看楚铮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楚铮装的可怜些,那镇北侯说不定会找刘家的麻烦,这样一来,母亲也能看看刘家不值得托付,那二姐姐就不用嫁到刘家了。
燕明荞:“你爹来了你就小声哭,什么都不说,只管哭就是了,有多委屈就哭多委屈,我会为你作证的。”
燕明荞说得也很小声,旁边有人,密谋自然要小声小声地密谋。
楚铮用帕子擦了擦嘴,“我不干。”
燕明荞道:“你就试试嘛,试一下,你若答应,我一会儿求二姐姐分你一个鸭腿。”
楚铮想说他又不是没吃过鸭子,但说话得凭良心,鸭子的确挺好吃。
刘家几人还心虚着,安康侯夫人悄悄和沈氏搭话,问她一会儿该怎么说。
一会儿指的是镇北侯来了后。
沈氏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看不惯欺负人的,也看不惯被欺负的。”
前者指的是楚铮,后者指的也是楚铮。
倘若打人的是楚铮,沈氏不会因为镇北侯府的权势说假话,现在被打的是他,也不会因为他是惯犯就帮刘熙安说话。
楚堪疑来的比大家想的都快,大约是早就发现楚铮没去书院,所以顺着寻了过来。
正是燕明玉在上元节见过的那个人,没想到他是楚铮的父亲,果然已有家室。
长得高大,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束了髻,戴着一柄玉冠,眉如剑眼如星,大约是因为他是武将,所以看起来有棱有角特别结实。
沈氏几人上前去行礼,定远侯夫人带着刘熙安给楚堪疑道歉,“犬子不懂事,伤了小世子,实在对不住,下午我们会备上薄礼,登门致歉。”
楚堪疑刚说说话,就听到一阵哭泣声。
他转头看去,楚铮低着头,肩膀不停地耸动,哭太难了,他还是使劲碰了下身上的伤才哭成这样的呢。
反正燕明荞是觉着,他哭得不太行。
定远侯府一众人:“?”
沈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小世子身上的伤还没上药,只吃了顿饭。”
楚堪疑看了楚铮半响,问道:“怎么回事。”
楚铮什么都不说,光哭,任谁看了都觉得委屈。
楚堪疑又看向定远侯夫人,道:“怎么回事?”
这声和问楚铮的不太一样,多了丝质问。
燕明荞松了口气,她听说楚铮以前打人,都是镇北侯府登门致歉,她怕镇北侯不问缘由,说楚铮,好在,这么大个的人脖子上这么大个的脑袋不是白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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