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姜有酒
他就不该嫌弃时间晚离家远住招待所,这下要完。
夜深人静,姜安宁睡得安稳,被窝里一个大暖炉对怕冷的热带花卉来说不要太友好。
只是苦了周恩瑾,抱着新婚妻子根本睡不着。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压住心头的火。又怕一身寒气冻着妻子,在地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热身才上床。
刚掀开被子躺下,新婚妻子就循着热度滚到了怀里。
想到距离回海岛还有好几日,周恩瑾不由得露出苦笑。
按照锦城的习俗,结婚第三天是回门。姜安宁和周恩瑾起来后就去供销社买好东西回了家属院。
刚走到家属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小一只坐在老位置等人。一看到她,铁牛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旋风般扑进姜安宁的怀里。
“老姑,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呜呜。”虽然说好见到老姑不哭的,可是真的见到了,铁牛还是没忍住。
姜爱军头疼,朝姜安宁抱怨:“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五点不到就醒了,让睡觉不睡,非要在这里等你。”
姜安宁给他擦眼泪,“都哭成小花猫了。看,老姑给你带什么了?”
铁牛哭够了,抬起头。
周恩瑾递过去一把大白兔奶糖。
谁知道铁牛对着周恩瑾眼泪汪汪请求:“我不要糖,你可以把老姑还给我吗?”
“小屁孩说什么胡话。”姜爱军一把搂过铁牛,“你老姑嫁给你姑父了,嫁人了就有新家了,哪能像以前一样在家陪你。”
这一安慰 ,铁牛哭的更伤心了,“有新家就不要旧家了吗。老姑,不要不要我!哇!”
王福花刚出来就碰到这一幕,一巴掌就拍到姜爱军后脑勺上:“你一个当小叔的天天没个正行,不是东晃西晃,就是欺负侄子。你要还这样,赶紧给我回乡下,省的我看见你心烦。”
说着招呼女婿女儿进屋,嫌弃的表情也变成了笑脸。
铁牛对着三叔哼了一声,紧跟着老姑进屋。
姜爱军叹口气,他是真的是想安慰人来着,怎么就没人相信他。他比窦娥还冤,估计一会儿该飞雪了。
家里只有妈和三哥铁牛在,爸和二姐都去上班了。
进屋后,铁牛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紧紧抓着老姑的衣角,老姑去哪他就跟到哪。
后来还是周恩瑾带着铁牛出去玩,也不知道两人之间说了什么,等回来的时候,铁牛就眉开眼笑了,对这个姑父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吃过晌午,周恩瑾去火车站买票了,回海岛要先做火车到羊城,再坐轮船回海岛。票紧张,得提前买好。
王福花和姜爱军也有事出门了,姜安宁和铁牛在家。
姜安宁去后院看了看,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照顾,加上有月光花露这个外挂,后院的菜都长的很快。看样子,能收不少。
这些天气温开始回暖了,菜本来就长的快,姜家的长的更快一点,更茂盛大棵一些,姜家人只当时姜安宁照顾的好,虽有点疑惑,但想到这个菜是姜安宁做的,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姜安宁又给菜地浇了水,这批菜她种的都是价高稀少的,想着卖了钱带铁牛去看看腿。
这件事她一直没放弃,周恩瑾知道后也帮忙打听,最近才有了一点进展。
铁牛的腿被耽搁太久,想要恢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手术,现在能做这个手术的人很少,只有一个叫宁远山的医生能做。他原来是首都医院的教授,可惜早几年被下放到农场了。只知道是去了南方,具体是哪个农场还没打听出来。
姜安宁刚从后院进屋,铁牛找到她,一脸神秘:“老姑,你跟我来。”
姜安宁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有些心疼。
姜安宁跟着他进了两人的屋子,到了房间,铁牛打开柜子,把小木盒递到老姑面前。
姜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盒子,用来装自己私人物品。
木头用的是好木头,都是姜全根下班后去去废品站找了不要的木头做的。前几年小兵运动正激烈,有的人家被批/斗,家里的东西也都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糟粕被打砸废弃。这些木头被扔到废品站,家属院有的人就过去捡来烧柴或者打点东西。
平日里铁牛非常宝贝这个盒子,每天回来都会神神秘秘拿着盒子躲进被窝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每次出来,脸上都很高兴。
半大的小子眼眶红红的,哽咽着道:“老姑,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等我长大了,就去海岛看你。”
铁牛不敢看老姑,一想到老姑以后要去坐火车都要坐那么久的地方,他就舍不得。
姜安宁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毛票,花花绿绿的,每一张都被压的平整,放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一个小锦盒。
她数了数,竟然有六块一毛二分钱。
“有点少,可是我很努力很努力再攒了。”铁牛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钱这么难攒,他攒了好久。平日里奶给的零花钱,过年收到的红包,还有卖的烟盒钱,除了和隔壁棉纺织厂的小孩换过几块大白兔奶糖,他都没花过。
早知道就不买那些糖了。
姜安宁的心酸酸的,抱着铁牛,“老姑有钱,这些钱你留着自己用。”
铁牛摇头,“老姑的钱是老姑的钱,这些钱是铁牛给老姑的。不一样。这是铁牛的心意。”
姜安宁很感动,“好,老姑收着。”
铁牛看到老姑收了,心里很高兴。可一想到老姑要离开了,又伤心了,黏在姜安宁身边,最后还是狗娃石头来找他,说隔壁棉纺织厂小孩又来找他拍烟盒,也付陪练费,他才依依不舍去的。
他要从现在攒钱,攒够了钱就去海岛看老姑,他都和姑父说好了。
铁牛走了没多久,姜安宁在家弄菜地,就看到石头奶慌慌张张进来,“安宁,铁牛让曹卫兵抓走了。”
第17章
曹卫兵不是被抓起来了吗?姜安宁脸色一变:“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看到他们往背阴巷那边去了。”石头奶脸色苍白,刚才要不是她跑的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姜安宁二话不说就追过去了。
“你别去……”那人有刀。石头奶的话还没说完,姜安宁已经跑没影了,石头奶在原地跺脚,生怕连姜安宁也出事,王福花到时候找她拼命。
她就是爱贪小便宜嘴碎了点,但也没想过要害人啊。这件事不会牵连到她吧。
背阴巷是棉纺织厂背后的一条老巷子,那里几年前出过火灾,烧死了十几个住户,平日里就没什么人出入。
昨天一下雨,道路泥泞积水更加不好走。
曹卫兵和他的两个手下正背着昏迷的铁牛走在巷子里。
“妈的,怎么到处都是水坑。老大,要不我们换条巷子走,这么多水坑,等走过去,裤子全湿了。”他刚花了几十块在百货商场买的新棉裤,他心疼死了。
“瘦猴说的对,反正也没人发现我们抓了铁牛,我们慢点走也无所谓,等姜家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走了。要我说,老大你就该直接走,要是被抓住,组织上可不会再救我们。”
“要不还是别抓人了,你要报复嫂子有很多方式,没必要用这一招。老大,你觉得呢?”他们不过是偷卖了一点粮食,被抓了顶多去劳改。这要是绑架,情节就严重了。
曹卫兵淡漠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有意见?”
那一眼看的两个小弟头皮发麻,不敢再多说什么。
跟着曹卫兵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审视,冷漠又阴狠。仿佛他们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随时可以丢弃一般。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们也算是跟着曹卫兵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大这样的语气让他们寒心。也是,连自己亲大姐说舍弃就舍弃的人,能期望他对他们有多好。
“老大,我们哪敢有意见。”两个小弟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早起了小心思。
曹卫兵能没准备吗?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只是在走之前,有必要给姜安宁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他在锦城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就这么离开,他真的不甘心。而这一切,都是拜姜安宁所赐。
三人各怀鬼胎,倒是给姜安宁多争取了一些时间。她赶到的时候,三人正要走出背影巷。四人打了个照面。
“老大,怎么办?她追来了?”
“一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抓了就是。她要是敢反抗,”曹卫兵抓过铁牛用刀在他的脖子前面比划,“我手中的刀可没长眼睛。”
姜安宁看到铁牛没受伤,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曹卫兵的脸上,“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抓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曹卫兵根本没把姜安宁放在眼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若不是怕她吵闹引来其他人,连用人质威胁这招都不会用,直接让手下绑人。
他抓铁牛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引姜安宁过来,之前她一直和周家人在一起,他不好动手。现在她主动追过来,倒是省了他的事。
所以他答应的也很爽快,“要我放人,可以。你过来,换他。”
“我可以答应你。你要保证不伤害铁牛。”姜安宁装作一副软弱害怕的模样。
她本就长得好看,此刻露出这幅表情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也显得更加温和无害。
曹卫兵见人走近,把铁牛丢给两个小弟,抓住姜安宁,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说过,我曹卫兵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可惜,我现在不稀罕了。不知道你那个新婚老公,要是看到你被划烂的脸,会不会后悔娶了你。”
他要姜安宁顶着一张烂脸永远活在痛苦中,为拒绝他伤害他忏悔。
好面子的人通常自负又狂妄,姜安宁不仅折辱了他,还害他不得不远走他乡。不折磨姜安宁,曹卫兵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是现在。
姜安宁看准时机捏住曹卫兵的手,来了个过肩摔。
曹卫兵被摔了个狗啃泥,躺在泥坑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外表多有欺骗性,这冲击就有多大。对曹卫兵而言,这是耻辱。
姜安宁并不恋战,夺了匕首就朝两个小弟冲了过去。
两个小弟看了一眼泥水中的曹卫兵,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决定。犯不着为了一个不重视他们的老大把自己搭进去,干脆把铁牛推出去,直接跑路了。
姜安宁抱住铁牛,确认他只是晕过去了,心才安宁下来。
“很好,姜安宁,你成功惹怒我了。”曹卫兵呸一声,吐掉口中的泥巴,阴沉着脸看向姜安宁,眼中充满被挑衅的愤怒。
姜安宁抱着铁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怎么能怪我,技不如人是你的错。”
不得不说,姜安宁是懂怎么气人的。曹卫兵的脸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
偏偏姜安宁还不罢手,尽挑曹卫兵在意的点杵他肺管子。什么难听说什么,就为了替自己多争取点时间。
曹卫兵一开始没察觉她的目的,后来发现不对劲,直接过来抓她,“贱人!”
她虽然有点力气,但都是蛮力,真要和懂拳脚功夫的人对起来,她不是对手,更何况铁牛还在旁边,动起手来更加束手束脚。
好在周恩瑾带着公安很快追来了。
曹卫兵自知不是周恩瑾的对手,愤愤地看了一眼姜安宁,窜进隔壁巷子就逃走了。
公安去追曹卫兵,周恩瑾则跑向姜安宁。
“你终于来了。”姜安宁一放松,脱力的后遗症就显露出来了。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向沉稳冷静的周恩瑾第一次露出了心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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