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绛衣雪尘
从黑袍男祭出炼魂幡,到群鬼直扑顾冰,到突然出现的壮硕宝马,再到阴司无常现身,期间拢共不超过半分钟,黑袍男狞笑还挂在脸上,悬微、欧阳景和赵璐还面色凝重,觉得今天难逃一劫。
谁都没想到,顾冰甚至不用出手,这事儿就解决了。
“噗---”黑袍男气急,一口血直冲脑门,直接气晕过去。
炼魂幡失去控制,幡内恶鬼群龙无首,四处溃逃,虽然被召来的无常还有些懵,但不耽搁收魂,勾魂锁不用思考就扔了出去,一勾一个准。
幡内鬼魂六十有八,还有几个刚投进去的枉死魂魄,尚未完全丢失意识,立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顾冰认出那个红毛脑袋,周老爷子也在,能被阴差带走去地狱受罚改过自新,好过在炼魂幡中被其他恶鬼吞噬,又或者永世不得超生。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无常大人。”顾冰挨个儿道谢:“回头我烧点纸钱元宝,叫封汭和王俊臻给你们捎过去。”
“不必客气,勾魂乃吾等职责所在,你有阴差令,之前定是帮过无常的忙,有因有果,告辞了。”
“要的要的,各位大人慢走。”
悬微忍不住和欧阳景感叹英雄出少年,他们这些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然后又和他悄悄商量起挖顾冰的事。
赵璐手指颤抖,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这,这TM也叫不会招魂!?
柳灵珊还记着刚才比试的事,背手溜达到赵璐旁边:“喂,刚才比试你输了,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让小冰挑。”
赵璐嘴也跟着颤,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没长眼,不长记性,但输了就是输了,她不会耍赖,闻言真的一件件往外摆东西,从普通的符纸、符笔、令旗、香烛,到颇为珍惜的罗盘、拂尘,还把缠在辫子上的铃铛解下来,最后一咬牙,把心爱的短剑也拿了出来。
“你挑吧。”
顾冰倒不是真要她的东西,毕竟比赛她没答应,悬微和欧阳景懒得管,巴不得赵璐多吃点教训,好收收性子,柳灵珊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顾冰要短剑。
短剑就不必了,她有破妄剑。
顾冰扫视一圈,最后拿起那根白玉雕就的符笔,说实话,从她接触玄学开始,还没正儿八经买过好材料,上回那些绵竹宣纸、西砂符纸,也都是翠谷山给的。
“这些符纸你也拿上。”赵璐觉得顾冰太客气,都有点不好意思,又硬塞了一把符纸给她。
符纸确实好用,顾冰就没拒绝,收下了。
四人分作两拨,顾冰和悬微送人参童子回缘妙观,欧阳景和赵璐扭送黑袍男先回办事处,后面安排专机回荣省总部,他们怀疑黑袍男与诈死的李余风有联系,黑袍男所用禁术,是翠谷山所藏玄门禁书上记载的,黑袍男又不是翠谷山的人,从何得知?
下山时,顾冰路过黑袍男,忽然闻见他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正冥思苦想,那边赵璐把黑袍男的包翻了个底朝天,从最里面翻出一个白瓷瓶,瓶身用朱砂画了咒,经年描画,已经渗进了瓷釉里。
赵璐好奇拔开瓶盖,被内里的血腥味熏的直流眼泪:“什么邪门玩意儿!?”忙屏住呼吸要把瓶塞盖回去,瓶内却突然蹿出来一只黑色蜈蚣,一指长,落地就要往泥里钻。
欧阳景眼疾手快,甩出一张烈火符,黑色蜈蚣没逃得掉,吱哇一声烧成了灰。
“再乱动,就把你送回宗门。”欧阳景夺过赵璐手中的瓷瓶,狠狠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戒了毛手毛脚,什么时候再回来!”他虽是大学老师,但他没有职责也没有兴趣管教熊孩子。
“我知道错了。”赵璐耸肩讪笑,伸出一根手指:“饶我这回吧,这是什么呀?”
“蛊虫。”
蛊虫?
对了,是这个味儿,当初帮韦爷爷揭掉替死符时,她短暂共情到赖志平身上,意识被拉进无边黑暗中,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红色大眼,那个地方就充斥着这种非香非臭的味道。
是他?
黑袍男幽幽转醒,对上顾冰探究的视线,当场暴跳如雷,双目圆瞠:“好一个翠谷山,竟与无常勾结……”
被欧阳景摁着脑袋推进车后座,挣扎间撞到了脑门上的巨大肿包,疼的又是一阵咒骂。
“废话那么多,安静点,等回总部,有你交代的!”
虽然眼内红血丝不少,但顾冰非常肯定,不是同一双。
难道还有同伙?她想问,但猫爷警告过她,不可以将共情的事透露给外人,尤其翠谷山,顾冰只好作罢,把口罩拉高,上了缘妙观的车。
翠谷山在妖鬼届名声不好,作风死板,雷厉风行,只分正邪不问缘由,是鬼就驱,是妖邪就除,但不得不说,它确实庇佑了人间,就比如这个时候,有翠谷山在,顾冰才不用担心后面的事,她知道翠谷山会追查到底,把使用禁术危害社会的败类都揪出来。
可翠谷山,还是原来的翠谷山吗?
*****
正沐道长捧着人参童子的塑像亲自迎出来:“多谢两位。”
人参童子从顾冰包里钻出来,化作一道金光闪入塑像内,另一个道长刚要接走,童子又跳了出来,忍痛从腿上扯了两根须须,递给顾冰。
摇摇头顶的叶子:【谢,谢谢。】
这可是人参童子的根须!除非人参童子自愿赠与,才能保有药效,强行扯断只会变成没用的萝卜须,这也是黑袍男只绑住人参童子,却没能把它怎么样的原因。
别说悬微回不过神,正沐也被吓了一跳,这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但到底还有观主的尊严在,没好意思开口把那两根发着金光的须须要回来,咳了一声道:“童子赐药,顾小姐尽管收下。”然后又吩咐旁边的道长:“去拿松木盒子来。”
“两位幸苦了,斋饭已经备下,请随我来。”
“不辛苦,这回能找到童子,多亏顾道友。”悬微抱大腿抱的熟练,当然不会抢大腿的功劳,还得把情况说的危急些,叫观主多给些报酬:“还好顾道友与阴司交情甚笃,才能破那炼魂幡,拿下作恶之人,观主你不知道,当时……”
悬微绘声绘色,正沐道长听的认真,时不时还要点头应两声,再三惊呼危险,感叹顾冰道法高深,救童子于水火,顾冰脸都听麻了。
后来又想到人参童子都亲自给了谢礼,缘妙观也不能太磕碜,就主动包下了顾冰这几天全部的食宿,以及后续只要顾冰或顾冰的家人到川省来,不管去什么景点都不收门票。除了钱财方面,还送了顾冰一炉金花娘娘的香灰,一炉文曲星君的香灰,本来还要送月老的,顾冰着实用不上,就没要。
到饭厅的时候,顾冰想到还在缘妙峰爬索道的舍友,便询问正沐道长能不能一起。已被奉为座上宾的高人提出的要求,那必须可以,顺便把她们仨的门票也给免了。
张菀菀她们刚爬完玻璃栈道,腿还软着,互相搀扶也不忘围着顾冰问情况,顾冰不好多讲黑袍男的事,就只说人参童子贪玩被采药的拴住,找了很久才找到。
孙眉震惊:“我爷爷说他就是在山里遇到人参娃娃,为了追人参才追迷路的,不会吧?”
还有这事?
那可得好好谢谢童子,要不是童子把孙爷爷引开,说不得就被僵尸咬了。
“等爷爷伤好了,记得带爷爷来观里给人参童子上香。”顾冰不好说僵尸,就说官方通报上的野兽:“石头村不是有人被野兽咬死了吗,多亏人参童子把爷爷引开。”
“是是是!”孙眉拍胸口,上午看见新闻通报,她也吓一跳:“必须上香感谢!”
做好事的人参童子回到佛龛上,送它回来的道长像往常一样,将香炉摆正,拔出三支香,准备点上供给童子,谁知划拉半天,也没把火柴划着。
聚潮?
道长翻来覆去查看,找不出原因,刚好裤兜里有打火机,就掏出打火机点香,点是点着了,还没来得及插进香炉,三根香竟然齐腰而断。
!!!
道长吓死了,又是请罪又是求签,还扔了两回笅杯,最后得出结论是,童子对香炉不满意,让换。可童子自打请进观,就一直用这只香炉,难道带出去一回,味道有变,就不认识了?
道长捉摸不定,跟正沐道长请示,正沐道长表示童子想换就换,反正香炉多的是,这事儿没在饭桌上提起,顾冰也就不知道人参童子为她拿香炉砸黑袍男,连吃饭的家伙什都不要了,要知道,她那会……嗯,趁手的就那一个,还得砸。
后来几天没什么意外,顾冰她们在孙眉的带领下,好好把庆城玩了个遍,离开之前去医院探望孙爷爷,孙爷爷腿上打着石膏,坐在走廊上和其他病友吹嘘自己跟人参童子的交情。
啥?不知道人参童子?
来,我跟你好好唠唠,就是咱缘妙峰上有个缘妙观,观里供着金花娘娘,金花娘娘座下有一人参童子,就是这人参童子,见我有缘……
嗯,精神非常不错。
*****
荣省,翠谷山总部。
钱骏前脚刚把周小华送回来,后脚又得去机场接黑袍男,翠谷山存世已久,虽然世人知之甚少,但在花国官方有备案,涉及处理玄学事件时,也会视情况提供方便,更是批准翠谷山拥有私人机场。
赵璐负责押送黑袍男,顺道也被勒令在总部待到僵尸事件完全调查清楚再回去,这跟【遣返】有什么区别,她很生气,一路都没什么好脸色,然后和风尘仆仆的赵书涔在山门口相遇了。
赵书涔点子太背,在川省查案的时候,宣城发现禁地丢失的邪物,急匆匆赶往宣城吧,川省久追不破的盗墓案罪魁祸首被抓到了,庆城还藏了二十多只僵尸,他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他爸在总部说得上话,他又自小被当成骨干培养,都得被怀疑成内鬼。
“哥啊,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
“唉,别说了。”
难兄难妹相顾无言,互相拍拍肩膀,等着回家挨骂吧。
钱骏在路上就试图逼问黑袍男和李余风的关系,黑袍男说不认识,不知道李余风是谁,钱骏压了一肚子火,扯着黑袍男的衣领把人摔进议事厅。
议事厅人已到齐,除了李玄的师祖,自打李玄被关,他就更懒得管宗门内的事情,天天闭着门户清修,谁去请都不搭理。
“掌事师叔,人带回来了。”
秦昭严坐在上首,面目威严:“好,你们坐下。”
黑袍男脑门上的肿包还没消,干枯到就剩一层皮的额头鼓着青紫的瘤子,愈发不像人,吊儿郎当盘腿坐在地上:“怎么,你们翠谷山要动用私刑?要限制我人生自由?犯法的知不知道?”
“你还知道法律呢,盗墓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魏嫣然抱臂靠在柱子上:“炼尸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秦昭严:“说吧,李余风在哪?”
“李余风谁啊,我都说了我不认识。”
“我换个问法,你的这些禁术,从哪里学来的?”
黑袍男扣紧兜帽,缩成一团:“关你屁事。”
“问你话你就答!”钱骏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骂道:“掌事师叔给你面子,才让你好好的在这儿答话,你再胡说,直接用搜魂术也是一样,像你这种作恶多端为祸人间的败类,死了也不可惜!”
“钱骏。”秦昭严喝斥:“我们是正道,不要再提搜魂术。”
“为什么?掌事师叔,为什么不能用搜魂术?”钱骏双目圆瞪,满目仇恨:“为什么要对他仁慈,难道又要等酿成大祸之后,再来补救吗?”
“钱骏,你入障了,不适合再听,出去。”
“秦叔叔!”
“出去!”
钱骏掐紧手心,微微颤抖,终究顾念秦昭严的教养之恩,没有再顶嘴,反身摔门而出,又因为满肚子愤恨无法发泄,毁了一路花草不说,直奔禁地而去。
“你该死!”钱骏扒在铁栏杆上:“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李玄盘坐在墙角,闻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要钱骏在宗门,隔三岔五就要跑过来骂他两句,起先他还反驳,后来发现讲不通,就懒得搭理了。
“就是因为你爸,偷学玄门禁术,害死了我父母,害死了我妹妹,害死了宗门上上下下二十六个人,你该死!”
“你怎么还没遭报应,你为什么还不死!?”
“李余风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钱骏一个人絮絮叨叨,一边哭一边骂,李玄心中叹了口气,钱骏是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他也在那一夜,失去了父母,被宗门怀疑,从天之骄子变成罪犯之子,要不是师祖力保,翠谷山念他年少,可能连留在翠谷山的机会都没有。
他亲手将他埋在乱葬岗,没有立碑,不会祭拜,以为就此不再有关联,却没想到,那个血缘上是他父亲的人,竟然没死。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亲自了结他。
因为那一夜,母亲被蛊母啃食,痛苦惨死的模样,一直都刻在他心底,无法抹去。
*****
顾冰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回到宣城,顾爸和顾妈早早开车来车站接,见到顾冰,直说饿瘦了,家里已经烧好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就等她回家吃。
呃,不瞒你说,这回出去旅游,胖了两斤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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