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司徒
哪怕最底层的喽啰,想要脱离地下世界也得被剐下一层皮。织田作之助是养蛊式培养出来的职业杀手,就算现在改邪归正,背后的累累血案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聘用合同上是正式员工,”织田作之助老实道,“不过有两年的实习期。”
“哇!正式员工哎!两年实习期也不亏的!”我由衷感叹,“你们老板可真好……他还要员工吗?一桥大学全A+毕业那种?”
织田作之助平静地挖苦:“在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都工作过的那种?”
“唔。”我仔细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非法异能组织、官方异能组织,要再加一个民间异能组织,多么令人震惊的工作履历啊!
“福泽社长的确人很好,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他。”青年认真刮掉盘子里最后一口咖喱,含糊道,“好像在帮忙想办法洗我之前的杀手身份——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都说出来了还问我?”我不留情面地吐槽他,“走异能特务科的路子吧?传说有个专门负责抹去犯罪记录的组织,好像是叫什么‘七号机关’一类的。”
“我认为,已经犯下的罪行,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抹消。”织田作之助双手合十,“我吃完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异能特务科的干部,戴着眼镜,很年轻的样子。”
“诶?”我来了兴趣,“戴眼镜的年轻干部?展开讲讲,姓什么?管什么的?”
尽管没在异能特务科工作过,但我对辛苦考上的部门终归是有几分感情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都已经说了,更何况异能特务科也算我的本家(之一),织田作之助语气坦然:“名字是「坂口安吾」。福泽社长就是拜托他帮我洗杀手的身份。”
我:“……?”
我:“???”
坂口什么?
什么安吾?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差点被嘴里的米饭呛死,不由自主提高声音:“你确定是「坂口安吾」?坂·口·安·吾?没有记错吗?”
要不是正在吃饭,我简直想把几个字写下来让他辨认。
“没有记错。”红发青年表情困惑,仔细回忆,“年轻男性,额头很高,有美人尖;戴圆框眼镜,左边唇上有一颗痣;看起来很疲倦,经常熬夜的样子。”
因为震惊,我的大脑经历了短暂的空白:“……”
这个描述……没错了,百分之百是安吾前辈。
织田作之助询问:“你没在异能特务科见过他吗?”
“没有……不对。”我魂不守舍地回应,“我的确没在异能特务科见过他……但是,我在港口黑手党见过他……我的实习期指导人就是安吾前辈。”
“……啊。”红发青年也露出吃惊的样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沉默半晌,我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都光明正大地出来办事了,就说明无所谓暴露与否吧?
首先,洗背景这类稍微踩线的事,种田长官不会交给不信任的下属;可安吾前辈离开港.黑还不到两年,就算是种田长官的私生子,也不可能从基层公务员一跃成为干部……
破案了,安吾前辈九成九是异能特务科潜伏在港.黑的间谍。
你前辈永远是你前辈,哪怕换个单位卷人,卷的照样是你。
“说到清洗犯罪记录——”眼看我要从失魂落魄过渡到心如死灰,织田作之助清了清嗓子,尝试转移话题,“真的有这种异能吗?相当于改变过去了吧?”
“应该是混淆认知?真的改变过去就太bug了。”我有气无力戳戳盘子里的土豆,“你不是还能预知未来吗?”
红发青年认真纠正:“只能预知五秒后的未来。”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养那么厚的赏金,”我努力打起精神,调侃他,“预知异能叠加高武力值,简直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啊。”
“也不能这么说。”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五秒是个很广阔、同时很有限的范围,就算短跑名将莫里斯·格林的巅峰时期,也只能跑出五十米开外。
“这意味着,如果我的对手足够强大,让我纵使跑出五十米、也无济于事——最差的结果是直接送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负隅顽抗,争取耗死对方。”
我:“……你这是把弱点暴露给我了吗?明天就去找人暗杀你哦。”
“来吧。”红发青年从容地整理衣袖,“让我看看现在杀手行业的服务水平。”
我‘噗嗤’笑出声来。
短暂的庆祝会结束,我把织田作之助送到他目前的住处——并非他吝啬于表现绅士品格,纯粹是因为太穷了买不起车。
……明明是个实力强横的异能者,却混成这个样子,很难说没有他自己的责任。
“有个国外的异能犯罪组织偷.渡入境,最近在横滨外围蠢蠢欲动,你小心一点。”???趁他解安全带的功夫,我叮嘱,“异能特务科和港.黑都有要清缴他们的倾向。”
红发青年打开车门:“放心,不会主动招惹对方的。”
“我的意思是,”我目光诚恳,“你不要因为想打短工,而稀里糊涂地被诓去做违法的事情——说起来,你还没被外国人招聘诈骗过吧?”
“……”织田作之助无言以对,“谢谢你的关心?”
我假笑回应:“应该的,应该的。”
波澜不惊的生活总是如新干线般飞驰而过,尽管偶尔也会觉得光阴如梭,但对我这样经不起风雨的黑手党人来说,平和就是最好的工作周报。
在弥足珍贵的平和中,新人黑手党·中岛敦,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务。
怀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诡异担忧,我特意托科长去问了下中岛君保密的任务内容:闪袭东城区某个成瘾性药物交易点,同时清缴该组织所有涉案人员及违禁药品。
……机密文件上过于正派的描述,让我产生‘港.黑是个正义の官方组织’一类的错觉。
比起借某位老牌极道家族组长的手指一阅,或者去外国某个战火区谈千万美元级别的军.火生意,‘闪袭交易点’已经算得上是新手村任务了。
闪袭任务是秘密开始的。
当我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看无聊的综艺节目时,小人虎已经在指导者·太宰治的袖手旁观中,出色地完成了自己黑手党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非常优秀,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科长耐心地向我转述,“中岛君似乎被对方伺机开了一枪,但他们说血都没见流多少,肯定是没伤到要害。”
我松下一口气,还有点微妙的与有荣焉。
“中岛君不愧是我们行政科出去的人!”科长浑不在意,开始放肆地说大话,“做事有天分!干净!利落!颇有我当年的风范!你们说是不是!”
静默数秒,办公室内响起敷衍的附和声。
“羽二重你接下来还有要紧的事吗?”科长笑眯眯,“去看看那孩子吧,他不是最喜欢跟在你后面吗?这种时候就该和重要的人分享喜悦啊!”
话虽如此……中岛君可能一点也不觉得喜悦。我无奈地笑。
不过我也确实准备去看望中岛敦——好歹是我亲自做入社指导的孩子首次出任务,无论情理还是道理,我都应该去关心一二。
巧的是,我刚准备坐电梯上楼,就遇见了从电梯里下来的中岛敦。
冰冷质感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银发少年垂眼站在众人之首,黑色风衣垂至膝盖,灰白色虎纹的毛领半遮住脖颈处的皮质项圈,脸上带着没擦干的血迹,神色淡淡。
我不由得高兴起来:“敦君,好久不见!”
人虎闻声倏地抬眼,金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笑脸。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无视电梯到达目的楼层的提示音,目光没有哪怕一瞬的转移。
站在电梯内的其他西装黑手党人们同样保持沉默。
仿佛头狼身后的跟随者,以行动表示尊重和臣服。
寂静笼罩了电梯内外。
我茫然又窘迫地收起笑意。
最终,中岛敦垂下眼,把风衣拉到遮住下巴,神情漠然地略过我离开。
作者有话说:
* 来源网络,改自白居易《长恨歌》的“杨家有女初长成”
上一章的敦:呜呜鹤音呜呜贴贴呜呜呜!
这一章的敦:我是个杀手。我没有感情。
第15章 努力
◎你玩了什么奇怪的黄油?◎
第一次被假装视若无睹,还能说是孩子刚执行完任务、心情不好不想传递负面情绪;当我第二次、第三次被刻意躲避后,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为了最大限度避免和我碰面,中岛敦已经连续一周凌晨两三点才去食堂吃饭,还一天只吃一顿——由此引发了食堂值班人员和港.黑加班人员的严重不满。
前者不满他没事找事、半夜吃正餐;后者不满他三餐并一顿、食量可怕,导致夜宵定额经常被吃空一半,炸猪排类的高热量餐品,到下半夜就完全吃不到了。
等食堂采购痛定思痛,决定申请增加夜宵定额时,中岛·鹌鹑·敦又老老实实地向行政科申请预支薪水,跑到外面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加餐了。
科长向我们描述采购负责人的委屈哭诉时,快活的笑声充斥了整个行政科。
尽管有点不太厚道,哪怕是当事人之一的我,最后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奇妙。意识到被之前粘着自己跑的小尾巴故意躲避,觉得尴尬和失落是真的,但占据更多的是困惑和不解。
就像你捡了一只干饭呜呜叫、撒娇夹子音的流浪小猫咪,突然有天下班回家,发现往日甜蜜蜜的黏人小猫咪不仅没有向你要贴贴,还神出鬼没地往床底藏。
最喜欢的罐头勾.引不出来,连吃饭都等你上班离开后,再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吃。
你很难过,却无法责怪咪咪,因为它会坐在家门口等你一整天,听到开门的声音,毛茸茸的尾巴会像狗狗一样甩起来,铆足了劲往你身上扑。
你只觉得困惑,难道有坏蛋背着你把咪咪抓去绝育了?有其他咪说了你的坏话?难道是上次去宠物店洗澡,店员把别人家的咪送回来了?
——在我这里,无论坏蛋、其他咪或者店员,毫无疑问都是某港.黑知名绷带精。
“……呜哇,”罪魁祸首没骨头般趴在椅背上,深褐色的眼眸自下而上看我,显得分外柔弱无依、楚楚可怜,“鹤音可真是暴君啊,暴君。”
我叉了条天妇罗虾堵他嘴:“不负责任的家伙,闭嘴。”
“话说,鹤音是不是对敦君太好了啊?”太宰治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含糊,“太关注他我会嫉妒的哦?明明之前还觉得敦君是个麻烦~”
我想用叉子叉他手背,语速飞快地埋怨:“所以!你就是故意把中岛君推给我的!你又不吃饭,在食堂干什么?总不会是特意来嘲笑我的吧?”
太宰治打断我的抱怨,笑着眨眨眼:“你看,来了。”
我茫然地顿住,顺着年轻的目光看去:许久不见的人虎还是穿着那件及膝的黑色毛领外衣,怀里抱一个纸袋,胳膊上挂两个纸袋,垂着眼一步步走向我们。
“太宰先生。”中岛君的声音又涩又沉,像干涸的池塘,“……鹤音小姐。”
“不要让别人承担你的错误。”俊美的少年干部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岛敦,“我无所谓你的情绪,事实上你的死活我也不太在意——
“但是,乖宝宝不应该让妈妈伤心。”
中岛敦表情麻木地低着头,保持着任人宰割的沉默。
我:“……”真有你的,太宰治。
每次看着像是要做好事的架势,真正实施起来却是一副生怕事情不会更糟糕的恶劣样子;或者,你只是一名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家伙?
生怕他又从怀里拔出一把惊喜の枪,我尝试居中调停:“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以前心情差的时候,还会故意拿走我的餐后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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