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汀之音
唐心先是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杂院。
那样子就像在对暗号,极为谨慎。
药厂离这里很远,幸好姜柔那院儿也有两个大婶在糊纸盒,能带着他们走遍流程。
领完纸壳,在回家的路上,其中一位大婶好奇问道:“你说你俩家里条件都不错,年纪轻轻咋还干这个呢?托人找个厂子当临时工都比糊纸盒强。”
姜柔和唐心互视一眼,心中皆是万般无奈。
在唐家,唐心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当然没人在乎她的未来,能让她在家有吃有喝就算不错了。不过获得吃喝就要付出劳动,比如洗衣服做饭这些活儿,全都由她一个人干。
而姜柔没找工厂上班,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父母担心她被厂里的男同志骗,才一直让她在家里当咸鱼。
“婶儿,厂里工作没那么好找,我觉得糊纸盒挺好的。”
唐心也跟着附和,“对呀,时间自由,还不用跟一堆人打交道,虽然挣得少,但积少成多嘛。”
大婶只当他们是玩玩而已,并不看好两人能把纸盒糊得标准。
于是在分别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们,要好好糊,如果糊得不达标,人家药厂是不收的。
关于这一点,姜柔很有信心,她这人记性不错,看过一遍差不多就能记住。以前学习成绩不好,只是不爱学而已。
回到家,两人齐心协力把板车上的纸壳搬进屋,一趟接着一趟,很快堆满柜子。
家里吃饭用的圆桌是他们的工作台,姜柔拿过一摞子纸壳和白色纸条放到桌上,待把浆糊熬出来就可以工作了。
熬浆糊,她一窍不通,幸好唐心会弄。
二十分钟后,浆糊熬制成功,两人坐在圆桌两端,开始工作。
唐心不会糊,让姜柔给她做个示范。姜柔回忆一遍,便不慌不忙地做了起来。
先是把纸壳折成长盒状,再往白色纸条上抹匀浆糊,最后一步比较难,要找好间距把纸条粘到纸盒上。
经过这番操作,一个标准的注射液纸盒就糊好了。
唐心试着学她那样操作,结果失败了。紧接着又试一个,糊完很丑,一看就不合格。
她不禁气馁,“挣点钱太难了,实在不行咱俩去投机倒把吧,我看前院张磕巴就偷偷干那个呢。”
听到“投机倒把”四个字,姜柔心一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干那行当。
“你小点声儿,别让人听见。”
经她提醒,唐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忙承认错误,“看我,竟瞎说话。”
接下来,姜柔耐着性子一步步教她怎么糊,在失败四五个纸盒后,唐心终于学会了。
整个下午,两人都是在糊纸盒中度过的。
因为唐心是跟家里人撒谎出来的,没到四点她便急匆匆地回家了。
望着一桌子纸盒,姜柔只能独自一人继续干。
单一的动作很容易令人乏味,但想到这都是钱,她打起精神,一直坚持到沈城东回来才休息。
男人看到这些纸盒,眼底划过震惊。
姜柔抬起纤细的胳膊抻了个懒腰,笑着向他解释道:“我和唐心打算靠糊纸盒挣钱,我糊得可快了,估计一周能挣好几块钱呢。”
看着她脸上的盈盈笑意,沈城东心中五味杂陈。
他上前两步,轻轻揉捏她的肩膀,低声道:“你辛苦了。”
姜柔微眯起眼,享受他的按摩,并不觉得自己多辛苦,这活儿其实不累,只是无聊而已。
不过,有人为自己服务,还是挺好的~
“等吃完饭,我再多糊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城东拧起眉,又捏上她的手臂,“晚上灯光暗,费眼睛,还是白天再糊吧。”
姜柔想了想,觉得也是,因为糊纸盒把眼睛弄坏了,太不划算。
于是吃过晚饭,她和闪电还有鸡崽们玩了一会儿,便上床睡觉了。
昏黄的房间里。
姜柔睡得正熟,沈城东坐在圆桌前,拿起一个糊好的纸盒观摩半天,然后照着样子糊了起来。
这一糊,就是一整夜……
次日,当姜柔看到柜子上摞得整齐的纸盒时,差点惊掉下巴。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才敢确信,自己一周的任务量竟然完成了大半!而屋子里,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他这是糊了多久啊?难道眼睛不要了?”
虽是抱怨,但她心里很甜。
直到唐心来了,她脸上仍然挂着甜蜜的笑。
“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挺开心呀?”
见唐心不明所以,姜柔把柜子上的纸盒展露在她面前,无比傲娇道:“这些都是城东糊的,怎么样,他厉害吧?”
“……”唐心被迫吃了把狗粮,还得苦哈哈继续糊纸盒。
因为有沈城东帮忙,原本一周的工作量,他们三天就糊好了。
姜柔又借来板车,这次由沈城东帮他们把纸盒送到药厂。
检验员挨个检查糊好的纸盒,最后只挑出一个不太合格的。
拿到糊纸盒的工钱,姜柔很高兴,虽然不多,但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到钱,那心情别有一番滋味。
唐心把赚来的一块二毛钱揣进兜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安全,最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钱塞进内衣衬的口袋里,这才安心。
沈城东想帮他们把新进的纸壳送回家,却被姜柔拒绝了,“你快去忙吧,拿这点纸壳回去,我俩就能行,你别耽误工作。还有,以后不许晚上帮我糊纸盒啦!”
提到工作,沈城东眼底闪过心虚,最终还是帮他们把纸壳送回家才离开。
这一路上,唐心把他的种种表现看在眼里,忍不住羡慕道:“你男人真不错,至少比咱院那些人强多了,看来你当初答应家里找上门女婿是对的。”
姜柔赞同地点点头,也觉得当初的选择很正确。如今挣到钱,她想给父母和沈城东买点东西。
和唐心分开后,姜柔去了供销社。
她认真挑选半天,最后给姜父买了一双袜子,给陈爱荷买了一小盒蛤蜊油,想到沈城东天天修车,手比较糙,她打算送他一副白线手套。
付完钱,她拿着这些东西先回了大杂院。
刚迈进高高的门槛,就听有人在喊:“中院儿德山他媳妇和老唐家那位又掐起来了!”
姜柔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加快脚步往家跑。等她跑到中院儿,就见人群之中有两名妇女同志正掐腰对骂着,其中一个是陈爱荷。另一个是唐心她妈刘美凤,人送外号刘斗鸡。
他们谁都没看见姜柔,仍然骂得欢。
“陈爱荷,别以为你家现在有了上门女婿,就牛气得不行!说到底将来还是个绝户,我劝你平时多积德,别等哪天女婿跑了,你想哭都来不及!”
“你说谁绝户呢?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姜柔穿过人群忙去阻止,不过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怕陈爱荷吃亏,她直接伸手拽住刘美凤,劝说道:“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突然被拽,刘美凤一怔,她转头看向姜柔,没有半分好脸色,“是你妈先招惹我的!今天这架可不赖我!”
“你们又因为什么呀?别总置气行不行?”
听姜柔这么说,刘美凤嘴一撇,当然不乐意讲和。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刘美凤那里,陈爱荷忽然抬起脚朝对方的屁/股踢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让你说我家绝户,看我不踢死你!”
这一脚力道很重,刘美凤“哎呦”一声,差点儿没坐地上。下一秒钟,她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彻底怒了,“陈爱荷,你竟敢踢我!我跟你没完!”
姜柔也被她妈这一脚给吓愣了,平常都是干吵架不动手,今天这是第一次动真格的。
周围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怕事态越来越严重,有人忙去请一大爷孟书阁。
此时正值中午,孟书阁刚好在家。他这午觉还没睡上十分钟,就被人扒拉醒了。
“一大爷,你快去看看吧,姜家和孟家又吵起来了!”
孟书阁皱起眉头,带着几分起床气,嘟囔道:“这俩人吵了二十多年,吵得儿女都大了,真是不嫌累挺!”
几分钟后,他来到大家面前,板起脸问:“因为啥吵架?你俩谁说说?”
怕自己吃亏,刘美凤赶忙抢答:“她偷拿我家包子,我只是说她两句而已,她就骂我!”
大杂院烧菜做饭都在外面,平常各家各户也会发生这种小偷小摸的事,但大多数都是孩子馋嘴干的,大人一般不会干这种丢人事。
陈爱荷觉得刘美凤怀疑她,是对她极大的侮辱:“你哪只眼睛看我偷拿了?这是诬陷人,我可以去革/委/会告你!”
姜家条件很好,孟书阁也不相信陈爱荷会干这种事,于是问:“刘美凤,你有啥证据?如果没有,确实属于凭空捏造。”
见他不向着自己说话,刘美凤立马急了,“当时就我俩在院子里,炉子上热着五个包子,转身的功夫少了俩,不是她还能是谁拿的?”
“你放屁!我家缺你那俩包子?倒是你,骂我家是绝户,这事儿我得跟一大爷说道说道。”陈爱荷冷哼一声,说得不怀好意。
如预料一般,孟书阁听到“绝户”二字,脸瞬间黑了,因为他只有孟雯一个女儿,也是“绝户”。
“刘美凤同志,你来说说啥是绝户,看来老唐对你思想工作毫不关心,明天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刘美凤的丈夫也在肉联厂上班,她平时最怕孟书阁,如今踩到对方痛脚,她快被吓死了,心跟着直哆嗦。
“一大爷,我没别意思。当时只是嘴快瞎说的,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顶多,那俩包子我不要了,行不行?”
“不行!我可不背这黑锅!今天必须得把事情弄清楚!”
陈爱荷瞪圆眼珠儿,毫不退让。
姜柔也觉得这种事必须调查清楚,她沉思片刻有了主意,“偷盗行为是犯/法的,我支持我妈追查到底,要不咱们还是找专业人员来处理吧,我去报公安。”
报了公安,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唐真终于顶不住压力,偷偷拽了拽刘美凤的衣角。
可惜,刘美凤心思粗,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大声嚷嚷道:“你拽我干啥?一边呆着去!”
“……”
这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唐真顿时羞愧难当。
孟书阁是个精明人,立刻察觉到她的意图,表情严肃地问:“小真,那俩包子是你吃的?”
想到要报公安,唐真纠结半天,最终点头承认。
“啥?是你吃的?!你个杀千刀的!那是给你大姐留的!”
在唐家,唐心和唐真都不受宠,但唐心比较实在,不会弄那些歪门邪道。
上一篇:从横滨社畜到首领情人
下一篇:他想娶我,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