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习栩儒生
“泽华,你觉得对于赌徒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等赵教头掀开门帘离开后,胡老六转过头问了一旁的猴子这个问题。
猴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手气。”
“错!”
“那就是赌技。”
“错!”
猴子挠了挠头,甚是不解,难道对于赌徒来说,还有比“手气”或“赌技”更重要的吗?
猴子眼睛在楼下一堆赌鬼身上转了一圈,等看到赢钱的人满面红光之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舅舅,是钱!”
不料胡老六还是冲他摇了摇头道:“还是错!”
“那是什么?”猴子想不出来。
胡老六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带着几分讥讽和几分怜悯俯视着楼下那群人,缓缓开口道:“是贪念。”
“舅舅?”猴子皱着眉喊了胡老六一声,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些干什么,他们不是该商量怎么对付那个婆娘吗?
就在几个时辰前,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那个带着面纱的婆娘在镇上走了一圈,买这买那的,所以一问就问出来了。
原来那个婆娘跟一个书生是一伙的,他们在陈家米行买东西留下了住址,金玉坊的人拿了几个铜板塞给了陈家米行的店小二,就顺利地看到了那婆娘的住址——荷花村,还知道了跟她同行的那个男人叫柳明安,就是在桥边卖字画和帮人写信的那个书生。
猴子趁热打铁,又找人问了柳明安的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柳明安上次赶集买了一个断手断脚还毁了容的姑娘。猴子当时就想到了那个婆娘,手脚或许没断,但脸应该是真的毁了,不然不至于一直戴着面纱。
而当猴子把这一切告诉给胡老六之后,他却见自己舅舅沉思不语,过了半天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个柳明安学识如何?”胡老六问。
猴子一怔,照实答道:“听说挺好的,他爹就是秀才,村里教书的,找他写信和买字画的人都很多。”
“他有参加今年的童生试吗?”胡老六又问。
“这……”猴子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
“快去找人问问!”胡老六一看猴子表情就知道他答不上来,立刻催促道。
于是猴子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出门找到他认识的今年参加了童生试的人打听,有没有在考场见到柳明安这个人,得到肯定地答复后,又急急忙忙回来告诉胡老六。
“哈哈哈……好!”胡老六听到答案抚掌大笑,弄得猴子一头雾水。
再之后,胡老六就走出房门,靠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厅,直到现在终于开口,却是跟猴子讨论所谓的“贪念”问题。
“舅舅,那个婆娘——”
猴子心急火燎地开口道,却被胡老六打断:“泽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猴子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下,又听胡老六不紧不慢地说道:“在赌徒心里,都有个无底洞,洞里住着一头永远都吃不饱的怪兽。今日他赢了一两银子,明日他就会想赢二两、三两,越赢越想赢;相反,若今日他赢了,明日却输了,他第三日只会想着把输的钱连本带利地赢回来。好赌的人,是不会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
“舅舅,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懂。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好端端地跟我说这个?我又不好赌。”猴子迷惑不已。
“哈哈哈……”胡老六哈哈一笑,继而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锁着猴子的眼睛:“因为我要利用一个人的贪念,借、刀、杀、人!”
此刻胡老六浑浊地眼中有着怨毒的光,像一条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蛇,哪怕猴子将他视作父亲一般敬爱,在这样的目光下也不由得浸出一身冷汗。
第48章 蓄意接近,心怀不轨
赵教头真名叫赵强,三十多岁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子,除了姑姑一家人外,在这世上就是赤条条一个。
赵强年轻时偷鸡摸狗,不学无术,天天流连青楼酒馆和赌坊,没人管他,他就没个人样。后来他姑姑看不过眼,央求了自己丈夫给他找个差事做,这才把他送去学了几年功夫。
原本他姑父是要让他进衙门当衙役的,但赵强嫌天天穿官服别扭,每天当差空闲时间也不多,死活不干,最后只能双方各退一步,让他去做教头,在他姑父眼皮子底下,翻不起大风浪来。
这日,赵强从衙门做完事回来,刚走到一处面摊坐下,旁边的空位上紧接着落座了一个男人。
此时并非正儿八经用饭的时间,面摊上空位很多,这男人放着那么多空桌子不坐非要来跟他凑一桌,赵强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谁知那人却嬉皮笑脸地将身子也往赵强这边倾斜,有几分讨好地开口道:“赵教头,久仰久仰!”
赵强眉头皱得更紧,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你是哪个?”
那人丝毫不在意赵强的嫌弃神色,仍然笑嘻嘻的,抬起手在桌上一撘,只听“噔”的一声,一小块银子摆上了桌。
赵强看着那块银子,眼睛一下子直了,目光在陌生男人和银子之间游移,面露狐疑之色。
那人笑着把银子往赵强那边推了推,嘴上说着:“我有一点小事想请赵教头帮忙,这是一点心意,不知道赵教头可否移步红杏楼,咱们边喝边聊?”
有人上赶着给钱请吃饭,傻子才拒绝呢。
赵教头二话不说就跟着那男人走了,刚出来准备招待的面摊老板,看着客人来了又走,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打了个盹儿怠慢了人家,懊悔得直跺脚。
红杏楼一间厢房内,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正拿着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靡靡之音在房内回旋。屋内的小桌上摆了几碟菜,还有一大壶酒,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听着小曲吃着菜。
其中一个男人提起酒壶给另一个人的酒杯中倒满,并开口道:“来,赵教头,这可是二十年女儿红,你一定得好好尝尝!”
赵强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这酒入口绵柔醇厚,入腹温热暖胃,比他以前喝过的那些刮嗓子的杂酒不知道好了几百倍。
“好酒!真是好酒!”赵强连声称赞道。
“哈哈哈……赵教头喜欢就好。”那男人笑着一边说,一边又殷勤地提起酒壶把空了的酒杯满上。
“兄弟,说吧,你要找我帮什么忙?”赵强拍拍胸脯,保证道:“就冲你这一壶女儿红,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哎呀!赵教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男人一脸感激地冲赵强拱手。
“说吧说吧!”赵强又喝完一杯,舔了舔嘴角,心满意足。
“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我呢,就是想求赵教头给我找个媳妇。”那男人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砰!”
赵强把酒杯放下,眉毛一竖,不可思议地说道:“找媳妇?你搞错了兄弟,我只是个教头,不是媒婆,我上哪儿给你找媳妇去?再说了,老子自己都没有媳妇呢。”
“哎哎哎!赵教头别急,听我慢慢说。”那男人连忙出声稳住局面,接着开口道:“我是说,下次你再有年轻姑娘要卖的时候,能不能别拉到集市上去,先给我看看,我相中了就直接买了拿来当媳妇,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赵强发出一串笑,伸手拍着那人的肩膀道:“原来是这么个‘找媳妇’啊!你早说嘛。”
“那赵教头是答应了?”那人含着几分期待地问道。
“小事一桩,我答应了!”赵教头又喝下一杯,吃了两口菜,斜睨着他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买来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毛病,有的没了舌头,有的断手断脚还毁容,你要是有本事,还不如自己正正经经地找个好姑娘。”
“唉!”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地开口道:“赵教头你有所不知,我无父无母的,在赌坊做活儿,人又长得凶,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赵强听他这话,顺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而后道:“确实,你这脸上一道疤,看着就不像好人,人又瘦得跟个猴儿一样,别人会觉得你是没钱吃饱饭的。”
“哈哈哈……”那人坦然接受了赵强这番评价,再次给他倒上一杯酒:“实不相瞒,我的外号还真的就叫‘猴子’呢,你说巧不巧?”
“猴子?哈哈哈……原来是猴子兄弟啊!”赵强喜笑颜开,转念又想起猴子刚才说的话:“你说你在赌坊做活儿,在哪个赌坊?”
“金、玉、坊!”猴子目光幽幽地看着赵强,状似无意地说道:“幸亏胡六爷赏识,让我在金玉坊混口饭吃,有时候带朋友过去赌几把,还能破例让我朋友免费玩呢,赢了算自己的,输了算庄家的。”
“什么?有这等好事?”赵强两眼放光,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胡六爷人好,对我们这些手下更是没话说。”猴子把最后一点酒全部倒入赵强杯中,说得言之凿凿。
谁知猴子话音刚落,赵强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一伸手就揽住他的肩膀,一脸殷切:“猴子,好兄弟!我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爱赌几个小钱,你带我去金玉坊玩玩吧,啊?我保证下个月就找一个标致的姑娘卖给你!”
猴子闻着赵强满身酒气,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口头却笑着应道:“好啊!”
“那走走走!现在就去!吃饱喝足了正是好时候!”赵强迫不及待扯着猴子起身。
自从几天前把钱输没了,赵强这几天都没进过赌坊,现在听到“赌”字,就好像百爪挠心,一刻都坐不住了。
猴子也不反抗,嘴角一直挂着笑,任由赵强拉着他一路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金玉坊。
第49章 赌运连连,贪念不止
赵强熟门熟路的带着猴子钻进了金玉坊,哪怕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踉跄,但这个地方他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都能找到。
赌坊内已经点起了灯,赵强一进来就冲着赌桌旁边站着的老余喊道:“我是猴子的朋友,我来玩几盘。”
“赵教头原来是猴子的朋友啊?请!”老余笑眯眯地说道,手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赵强走到赌桌边,老余又道:“咱们六爷规定,朋友前来前五盘就当是待客的,赢了算自己的,输了只赔本金,其余的算庄家的,不知道赵教头想玩哪一种?”
“对骰!比谁大!”赵强毫不犹豫地答道。
平时赵强没几个钱,只能玩玩赌大小这种赔率低的,为的就是能多玩几盘。现在既然有庄家兜底,稳赚不赔的买卖,那他自然要玩更大更刺激的。
“好!”老余也不含糊,应了一声,立马招呼人拿来骰盅,请赵强到另一张空的赌桌上玩。
赌场里的人最爱看的就是对骰,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过程跌宕起伏,结局又往往出人意料,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最大限度地激起赌徒血液里的狂暴因子。
因为不用承担输的后果,所以赵强十分优哉游哉,把刚才猴子给他的那半两银子押上,也不等老余说什么,自己拿着骰盅就摇了起来。
老余看赵强动作,自己也摇了起来,二人几乎同时打开盖子。一边是“一、一、三”,一边是“三、三、四”,赵强高兴地一拍手喊道:“我赢了!再来再来!赢的钱先记账,我就用这半两银子玩。”
赵强还存了点小心思,他这一把运气好,五倍赔率赢了二两半的银子,若是全压上,保不齐下一把输完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把二两银子留着,够之后玩好久了。
第二盘,老余摇出来“一、二、二”,赵强摇出来“四、四、六”,又是二两银子入账。
“再来再来!”赵强亢奋道。
第三盘,老余这边“二、三、三”,赵强这边“三、四、六”,又赢一盘。
“哎!运气真好啊!”看热闹的人开始嚷嚷起来。
“跟前几天那个姑娘一样啊,连赢了三盘……”
“可惜他押得少了,要是把之前赢的都押上,不就能赢个几十两了吗?”
赵强听着人堆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心动,手头已经有六两银子了,他好久没摸过这么多钱了,下一把想全押上,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犹豫片刻,赵强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押上二两银子。
“开!”
骰盅打开,赵强又期待又忐忑,这把要是还能赢,就说明他今天是有气运在身的,那就接着赌,这把要是输了,那就收手离开。
结果又是赵强赢了,十两银子递到手上时,他还愣愣的不敢相信。
“哎呀!赵教头这赌技真是高超啊,在下佩服佩服!”老余摸着胡须装模作样道,谁也没瞧见他眼底晦暗的神色。
又赢了?他又赢了?
赵强摸着银子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脸也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再、再来!再来!”
十六两银子在手,赵强纠结万分,巴不得全押上赢个大的,但最后还是留了一分理智,只压了十两银子。
又赢了!
当听到周围人的呼声时,赵强激动得手抖,眼睛都被刺激得红了。
他竟然一把就赢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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