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习栩儒生
“丞相夫妻感情破裂,丞相夫人产后三年不曾见丞相一面,后其父去世,夫妻二人操持送葬,方得破镜重圆。”
“与丞相春风一度的女子,姓兰名絮,家世清白,亦是被程启文陷害……”
姜凝蓦地想起曲水城那个兰姨,还有那写着“南宫泠”的长生牌位,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兰絮未婚失节,无颜回家,出家为尼,后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于元宁二十一年十二月初九产下女婴,取名兰泠。”
元宁二十一年?
姜凝之前看那一堆杂书也不是白看的,好歹记住了这个朝代的一些历史,元宁二十一年,也就是十七年前。
原来南宫泠十七岁了。
至于十二月初九这个日期,姜凝也有印象,她就是那天和柳明安去普福寺卖的对联,然后在长生殿看到了兰姨。
那句“保佑泠儿岁岁平安”的低语似乎在耳边回响,姜凝心有些沉。
那天是南宫泠的生辰,她们母女二人隔了十七年再见,却谁也不认识谁。
甚至兰絮请的长生牌位,点的长生灯都变成了徒劳,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被折磨死了。
长生长生,结果却是红颜薄命!
“女婴五月染疾,兰絮无力医治,将其送至丞相府,长跪请求罗思依善待其女,并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女婴为丞相府三小姐,南宫泠。”
姜凝看完这些,心里长叹一声,只觉得无限唏嘘。
这南宫泠的命,还挺苦的。
亲生父母的结合不是出于爱意而是阴谋,除了母亲兰絮,没人期待她的降生。就算成了相府小姐,她的存在也跟眼中钉肉中刺一样,会时刻提醒丞相夫人,自己的丈夫曾经与别的女的翻云覆雨做过夫妻之事。
难怪宇文彦说南宫泠是个畏缩胆小又怯懦寡言的人,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还有两个嫡兄嫡姐,本来就不受待见,一定处处遭人白眼冷落,说不定还有来自哥哥姐姐的霸凌, 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真的会把她当成三小姐吗?只怕恶仆欺主是家常便饭吧。
这种情况,在现代南宫泠估计能查出来抑郁症。
这样的南宫泠像个透明人一样谨小慎微地活着,也不可能去跟哥哥姐姐争宠,到底为什么会得罪人呢?
宇文彦的信纸还剩最后一页,姜凝心事重重地展开。
“丞相府大少爷南宫宸风,时年二十二,投笔从戎,镇守边关,三年未归。”
“丞相府二小姐南宫沐颜,时年十七,早三小姐九个月出生,待字闺中,欲与瑞王宇文暄婚配。”
“时间仓促,小王手段有限,仅能查探以上内容,报答姜凝姑娘治伤之情,还望海涵!”
没了。
姜凝收起信纸,放到空间内,自己闪身而出,就着窗外的月光爬上床,抱住了柳明安。
先睡觉,明天好好过元宵节,之后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第111章 元宵佳节,相似故人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这种节日,一般要到晚上才精彩,因此白日里,姜凝和柳明安并不急着出门。
等到傍晚时分,柳明安拔掉姜凝头上的簪子,扯散她的流云髻,将鬓上的头发编成四五条小辫子,从额头绕过固定在脑后,之后再戴上面纱,姜凝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柳明安端详了一下改头换面的姜凝,十分满意:“这个样子一定不会被认出来的!”
姜凝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眸光闪了下。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京城里,再也不用费尽心思遮遮掩掩了。
京城一共四个区八条街,柳明安和姜凝都人生地不熟,悠哉悠哉地出了门,一路走走看看,漫无目的地闲逛。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街边的店铺都挂上了灯笼,把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街上行人如织,其间还有各种轿子马车,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街边支起了一个个冒着热气的铺子,老板忙得团团转,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一个个白白的元宵挤在碗中被端上桌,客人拿勺子挖起一个,吹了吹送进嘴里,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阿凝,要吃元宵吗?”柳明安看着这场面笑着问身边的姜凝。
姜凝有点心动,但四周人太多了,稳妥起见还是不要摘下面纱为好。
“晚点吧,等人少了我们再来。”姜凝说。
柳明安顷刻间明白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牵着她顺着人流往某处走。
刚才听人说,锦瑟街有灯会,很热闹,他们人生地不熟不认路,但跟着人潮走总是没错的。
二人走到锦瑟街,身后传来汉子粗犷的喊声:“哎!让一让,让一让啊!多谢多谢!”
姜凝闻声转头,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架着一辆板车行驶过来了,满满一车全是含苞待放的腊梅,红的黄的白的,飘香四溢,刚从枝条上折下来,很明显是要拉到人多的地方去卖。
行人自觉避让,为他腾出前面一段空路,柳明安也拥着姜凝往街边退了两步,汉子嘴里谢个不停,架着车就要经过他们。
正在这时,柳明安感到身后有个人撞到他背上,然后那个人挤开他,旁若无人地往街道中央走。
柳明安定睛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
马车已经近在咫尺,那驾马的汉子吓了一大跳,一边勒住缰绳,一边喊道:“老人家,闪开!闪开!”
柳明安担心那老人被撞到,松开揽着姜凝的手,上前两步扯着那老人的胳膊把人带了回来。
因为在闹市中,马跑得也不快,那汉子勒住了马心有余悸舒了口气,随后看着柳明安神色有些不快:“这位公子,能不能看好你家老人,这大马路上窜出来,差点儿给老子魂儿都吓没了。”
柳明安知道这汉子误会了他和这老婆婆的关系,但一句话的事,懒得解释,笑笑就过了。
汉子也不想耽误时间,说完喊了一声“驾”,自顾自驾车走了。
柳明安松开手,那老人还木愣地看着前方,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神游天外。
这老人衣着素净整洁,头发也盘得一丝不苟,看着已过古稀之年。
姜凝站在她身侧,能闻到老人衣服上浅淡的熏香味,随意打量了她几眼,发现这老人发间有金簪,耳垂上有精致的宝石耳坠,瘦骨嶙峋的手腕上还有一个成色极好的镯子。
姜凝可以肯定这老人家境非富即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看着有些奇怪。
柳明安没姜凝那种职业习惯,他只是看着这老人年纪太大,好心开口劝告:“老婆婆,以后别这样了,你这么大年纪,磕着碰着可不得了。”
老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但细看又会发现她眼中没有焦距,像个被人抽了魂的木偶。
姜凝看着老人这模样,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名词:阿尔兹海默症。
“老婆婆!老婆婆!”柳明安又唤了两声,并伸手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这个动作引起了老人的注意,她眼珠子动了动,缓缓地转头看向柳明安。
“老婆婆,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上街了,刚才这种情况太危险了,叫上你家人——”
话没说完,老人迟钝麻木的双眼忽然一亮,一把揪住柳明安的袖子,喊道:“青至!”
柳明安愣了愣,却见老人喊完这个名字,眼中已是泪光涟涟。
“青至,是你回来了吗?你不怪娘了吗?青至,我的孩子,娘好想你啊……”
老人眼中蓄满了泪水,神情无比哀恸,说着说着,抬起那枯树一般的手,颤颤巍巍地想往柳明安脸上摸去。
姜凝对此见怪不怪,得了老年痴呆的人,记忆错乱,认不清人是很常见的症状。这老人应该是把柳明安认成她儿子了,但她这个年纪,当柳明安奶奶还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老人嘴里喊的这个名字,姜凝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到过。
柳明安往后撤了半步,躲开了老人的手,温和地笑着说:“老婆婆,您认错人了。”
“青至,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娘错了,娘这么多年一直后悔,当年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祖母!” 街另一侧有个男人冲着这边喊了一声,接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姜凝转头看了看,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神色焦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灰衣家丁。
“欸?竟然是楼大人?”旁边一个卖花灯的小贩听到动静往这边看,看清来人后这般说道,话语里有几分惊喜。
“哪个楼大人?”他隔壁铺子卖面具的小贩跟着抬头往这边看,但视线被花灯挡完了。
“还能有哪个?楼太师的儿子楼涟誉啊,大理寺少卿楼大人。”
“哦哦,是楼大人,他来这里干什么?”
……
姜凝离得近,听清楚了小贩的话,再看那个楼涟誉,他已经带着四五个家丁走了过来。
“祖母,跟我回家吧。”楼涟誉看着老人说。
也许是跑得急,楼涟誉声音不太稳,还有些微喘,大冷的天额上有一层薄汗,他身后的家丁也是个个如此。
但老人置若罔闻,只死死地盯着柳明安,嘴里翻来覆去地喊着“青至”。
柳明安知道这是老人的家人找来了,想挣开被抓住的袖子,但老人抓得紧,无奈只得向着那喊“祖母”的人开口:“公子,老人家认错人了。”
楼涟誉先前只关心老人的安危,无暇顾及其他,听到柳明安说话,这才把目光移向这个被他祖母认错的人身上。
老人家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只要是个身姿挺拔,声音清润,看着像读书人模样的,老人都会想起那个人,哪怕他们长得一丁点都不像。
只不过这次楼涟誉失算了,当他看清柳明安长相时,他也不自觉愣住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似乎跟眼前这个年轻公子重叠了。
柳明安察觉到这人投来的目光,满心疑惑:“这位公子,你怎么了?”
楼涟誉回过神来,知道这么直勾勾盯着人不礼貌,赶紧拱手说了声“失礼了”。
柳明安笑着回了句“无妨”,又听他说道:“我祖母年岁大了,有些记不清事,也认不清人,还请这位小公子莫要怪罪。”
楼涟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你长得确实很像一位故人,连我刚才见你都有些恍惚。”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正常。”柳明安不以为意接了一句。
楼涟誉点点头,时间过去太久了,他那时也只是个小孩,早就记不太清了,只是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太像了,让他一时有了某些再见故人的错觉。
想清这一点,楼涟誉不再关注柳明安,上前搀扶着老人,轻声哄着:“祖母,咱们回家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老人对楼涟誉的话无动于衷,只是满脸泪痕地抓紧柳明安的袖子。
楼涟誉耐心地劝着,温声细语的,好说歹说,最后骗老人说要去给青至买他爱吃的酥心糖,老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青至,你不要走,就在这里,娘去给你买酥心糖,你千万不要走!”
老人一步三回头,看着柳明安眼中有小心翼翼地讨好。
柳明安点点头,放轻了声音对老人说:“我不走。”
老人这才放心地由楼涟誉搀扶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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