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如初简单
“不是。”夏建业意味深长:“他会做,但只会做三道小题。”
“所以没考上大学?”
“不,他被农学院畜牧兽医系录取,还被破例发展为党员了。”
夏沁颜抬眼看夏建业,夏建业也看她:“颜颜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夏沁颜想了想:“重要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说他是英雄的人。”
“……为什么?”
夏建业目露诧异,是真的没有想到才九岁的女儿会说出这句话。
“就像三哥,他上次不小心把园子里的菜霍霍了,奶追着他打了好久。但是第二天他霍霍到了俞奶奶家,奶不仅没骂他,还暗地里夸他做得好。”
同样的行为,不同的结果,端看对谁有利。
“奶在我们家是权威,所以她说三哥不对,就连二伯二伯娘也不会反对,她说三哥对,就算二伯娘想教训三哥,也得等奶不在的时候。”
所以张铁生本人怎么样不重要,别人怎么看他也不重要,因为掌握权威的那个人的看法足以影响所有人。
夏建业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闺女的头,心里滋味难言。
他的女儿天资聪颖、机智过人,比一般成年人都要更加敏锐聪慧,但他反而愈发忧虑起来。
人都说“知足才能常乐”,又说“难得糊涂”,可是一旦太过聪明,什么都能看透看破,那还怎么快乐?
慧极必伤啊。
还有她的身体……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这份聪明去换她像个正常孩子那般能跑能跳。
夏建业垂下眼睑,或许他并不应该一味的将她拘在家里,只有一个人,她会无聊的琢磨来琢磨去,可如果身边一直热热闹闹、有很多同龄玩伴,她不仅没时间精力思考其他,想来性情也能开朗很多吧。
“爸爸。”
“嗯?”
“你说的那个报纸能给我看看吗?”
“……看得懂?”
“看看嘛,现在还不困。”
“等会,我给你去拿。”
夏沁颜半坐起身,靠在夏建业的怀里,抖开手上的报纸,没有看内容,而是先看向了抬头的日期。
1973年12月29日。
七三年的年尾,即将步入七四年,距离完全恢复高考还有四年,距离那次重要会议还有五年。
夏沁颜眼睛落在报纸上,思绪却有些飘远,她能在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九点十分继续~
两个小tips,咱这主要还是架空哈,偶尔借鉴点现实(害羞)
1.进入70年代以后,开始允许知识青年以招工、考试、病退、顶职、独生子女、身边无人、工农兵学员等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名义逐步返回城市。
从1970年到1973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人数锐减,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又一次发生经济“过热”,出现了所谓“三突破”,职工队伍的迅速膨胀,使应届初、高中毕业生大部分留城,一部分在乡知识青年也通过招工回城。
2. 1973年,guowuyuan正式通过了《关于高等学校1973年招生工作的意见》,自1966年便被废除的高考制度得以短暂恢复,这次高考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除了是10年动乱中唯一一次高考外,而且还出现了“分数越高,越不被录取,考得越差,越有可能被录取”的奇观现象。
起因就是张铁生“白卷事件”
第55章 七十年代9
隔壁的闹剧几乎闹了一晚上, 俞大梅果然不准备管钱桂英,在她看来,生孩子有什么好管的, 到时间自然就生了。
却不想钱桂英身体素质太弱,营养不良的厉害, 根本没力气自然分娩, 又因羊水破得太早、宫口开得太慢, 变成了难产。
幸好李荷花和另外两个好心的大婶过去看了一眼,烧热水的烧热水,帮忙接生的帮忙接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在天蒙蒙亮时迎接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刚出生的孩子瘦瘦小小,哭声如猫儿一般细弱,李荷花抱在手心感受了下重量,估计才三四斤。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给孩子清洗身体, 用家里臭小子小时候用的包被将孩子裹起来,好好的放到早已脱力昏厥的钱桂英身旁。
姚草儿小小身体瑟缩成一团蹲在墙角, 刚才情况危急, 大家都没注意到她, 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竟然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去。
“你这孩子……”
刚才估计吓坏了吧?女人生孩子, 有些大人都受不了, 何况一个才七岁的孩子。
李荷花走过去,轻轻将她拉起,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顶:“你娘给你生了个弟弟, 过去瞧瞧跟你像不像?”
“弟弟?”
姚草儿懵懂的眨了眨眼:“跟小栓一样吗?”
她剧烈的摇头,脚步也不由自主往后退:“不要弟弟, 不要弟弟!”
弟弟不仅要抢她吃的, 还会打她骂她, 她才不要弟弟!
那副又害怕又惊惧的模样看得几个大娘都心有不忍,这娘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呦!
人称狗蛋娘的婶子悄悄拉住李荷花:“你就在旁边住着,那人……到底是谁啊,有没有媳妇?”
“我哪晓得!”
李荷花朝身后瞥了一眼,同样压低声音:“你也知道我家里一摊子事,连门都出了少了,自从入了冬,我就再没见过桂英,若不是今天那混不吝的嚷出来,我都不知道她怀了孕。”
“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狗蛋娘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村里不管哪家发生点事,她们这些大娘总是能第一个知道,甚至连细节都大差不差,怎么这回这么隐蔽连她们都瞒过去了?
“你管那么多干啥?今晚这么大动静都没见那人出现,肯定就是不想认,找出来又能咋样,还能把桂英母子接过去不成?到头来还是得闹得两个家都鸡犬不宁。”
李荷花看了看外面,嗓音压得更低:“现在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游街示众,甚至还会坐牢的……”
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忍心让两个娃没了妈,还是忍心让那个不知道是谁但她们肯定认识的男人去坐牢?
狗蛋娘捂住嘴,又轻轻拍了自己几下嘴巴子,表示她再不问了。
可是她不问,有人问。
俞大梅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再次闯进柴房,姚草儿一骨碌爬了起来,吓得瑟瑟发抖,刚出生的孩子哇哇大哭,钱桂英刚恢复点意识,头上就猛地一疼。
俞大梅不顾她刚生产完还十分虚弱的身体,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一个闺女不能白白被占了便宜吧,怎么也得捞点好处回来!
还有这孩子……
俞大梅望向旁边,眼里满是厌恶,如果早知道,她绝不会让她生下来。
鬼使神差的,她慢慢伸出了手,眼见着就要掐住婴儿的脖颈,手却被狠狠攥住了。
钱桂英咬住下唇,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吗?我告诉你,是……”
吴翠柳将耳朵贴得更近,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门框上,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奸夫到底是谁,可惜里面的声音实在太小,根本听不清。
“翠柳,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吴翠柳一跳,她蓦地回头:“要死啊,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
钱亮神情喏喏,不敢说话,这副模样看得吴翠柳更来气,正要发飙,柴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俞大梅冷着一张脸,眼里阴测测的,好似在努力压制着滔天的怒火,让一向不怕她的吴翠柳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娘?”
“管好你的嘴,如果还是学不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你就滚回娘家去!”
俞大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我看是你老子娘能接纳你,还是你那几个泼皮嫂子能容得了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
吴翠柳张了张嘴,有心再吵,可是一触及那张前所未有冷冽的脸,她又没胆子再硬犟着,只得嘟囔了几声“老不死的”就跺着脚回房了。
经过钱亮时还不客气的掐了他一把:“傻站着干啥,当木头桩子啊,还不回去!”
“哎……哎,这就回、这就回……”
“亮子留下,娘有事交代你。”
吴翠柳和钱亮同时顿住,钱亮藏在袖中的手有些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吴翠柳狐疑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动,估摸着应该是让钱亮去找那个奸夫,她不由的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让钱亮去,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窝囊废能干啥!
“真是你干的?”
俞大梅一把将儿子拽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盯着他的眼里似乎都能滴出血,她猛地抬高声音,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娘……娘!”
钱亮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拽着俞大梅的裤腿声泪俱下:
“娘,别喊……别喊……您想想小栓,再想想过世的爹,若是……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九泉之下还能安宁吗!”
俞大梅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吃人的妖怪,嘶吼着朝她冲过来。
她茫然的左右四顾,忽然举起旁边堆放的木头就往钱亮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哭得几乎快要抽过去,偏生还不敢喊,生怕被别人听到个一言半句,那他们这个家就得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钱亮抱着头、蜷着身体缩成一团,任棍棒接连落下,不想、也根本不敢反抗。
钱桂英半躺在草席上,一手拍着襁褓中的儿子,一手搂着害怕的女儿,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只剩下麻木。
隔天,一向与夏家不对付的俞大梅竟然端着几个鸡蛋亲自上了门,笑得那叫一个亲热:“荷花姐,昨天真是麻烦你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李荷花和夏家众人:……
他们下意识抬头望天,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有事说事。”李荷花不接那鸡蛋:“别来这一套!”
几十年的邻里,谁不知道谁,有事相求就直说,能帮就帮,不能帮,赶紧滚蛋,看见你那张褶子脸就眼疼。
俞大梅笑容僵了僵,看见乖乖坐在一边吃糖果的夏沁颜,又夸张的拍了拍手:
“哎呀我们颜颜长得可真好看,长大了一定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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