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然后她嗅到了一股潮润的水汽,听着爷爷欢喜说道:“咱们快到江边了——”
然后爷爷的嗓音却是戛然而止。
接着她就跌落在地。
阿月咽下了一口口水,带着哭腔唤道:“爷爷——”
她不敢睁开眼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很安静,爷爷却并没有回答她。
她不知道碧澈的江水里面已经浸染了一抹血红,是人血染红了江水。
可是阿月却能嗅得到一股血腥味。
她害怕着终于睁开眼睛,然后眼前一幕使得她发出了尖叫!
下一刻,她的尖叫声却禁不住戛然而止!
江水将系在江边的竹筏吹得一晃一晃,地上的两具尸体却已经再也说不出话。
那把剑沾染了血污,极为恶毒的取走了两个无辜者的生命,却是并未就此停歇。
只见对方挥动手中之剑,砍掉了死人的右手拇指。
老者的手指头因为常年做活生出粗厚的老茧,小女孩儿的手指却是纤细柔软。
手指被切下来之后,就这样被收走。
风吹过了竹叶,犹自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碧水荡漾,犹自缓缓行淌,掩住了一江暗涌。
此刻的林滢,也已经到了梧州境内。
她以前虽出过任务,不过却没行驶过这么绵长的山路,又这样跋山涉水。
梧州被京中之人称之为荒芜之地,也并不是没有理由。
好在她一来到梧州,就被人迎接,迎接她的人居然还是卫珉的老熟人。
其中一位就是卫瑄身边偏将祁华,另一位则是卫珉的阿姊卫馥。
祁华是从五品的怀德郎将,正经官身,在卫瑄面前也是颇受器重。他来迎接林滢,使得林滢受宠若惊,不确定是不是沾了卫珉的光。
至少卫馥显然是冲着自己弟弟而来的。
卫馥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她肌肤微黑,身材健康,却也不乏婀娜多姿,可以说是黑里俏。
不过将门虎女,本来也应该是此等风范。
卫馥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身材也是高挑,腰间别着一把轻便灵巧的短剑。
卫珉提及过,他这位五姐善使双剑,武技精湛。
除两人以外,祁华还带了十数位卫瑄身边的黑羽卫,皆是西疆军中的精锐,可以说是有备而来。
那如今梧州境内就算莲花教闹得再如何凶残,林滢基本的人生安全也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到了梧州境内,林滢才对梧州近来发生的一连串凶残杀戮有了进一步了解。
在这之前,林滢虽在陈州也是有所耳闻,可是终究未能真正知晓究里。
当然这也是梧州官府刻意压消息的结果,梧州知州一边上报朝廷,一边压下了诸多风声,以免民间发生一些骚乱。
当然林滢入梧州来确实要办案子的,卫馥也未加隐瞒,将此间发生之事向着林滢娓娓道来。
若说事情源头,这如今梧州所发生一切可追溯于一年前。
那时候梧州官道旁,发现若干尸体。
那时正值六月,天气炎热,道路边上的腐臭味终于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力。
有人扒拉开草丛,就瞧见苍蝇乱飞,血流一地,尸首堆叠,这其间还伴随着阵阵浓郁的恶臭,简直是令人作呕。
那人也吓得尿不出来了,立刻报官。
之后官府派人清点,官道边总共有十七具尸体,有老有少,基本皆是男丁。
看对方打扮,应当是行脚商人。可能他们本是同乡,故此彼此之间结伴同行,可能本想彼此有个照应。
可谁曾想,大家未能赚到银钱,反倒丢了性命。
更为古怪的是,这些死者的右手手指也都尽数被割下,拇指皆是消失无踪。
这死人手指被割下来了,也不知晓有什么用意。
作者有话说:
晚点二更哈
第109章 (二更)
◎膜拜苏司主◎
梧州一向民风剽悍, 治安也不能说很好。可是就算如此,接连发现十七具被人杀死的尸首,也算是一件能引起官府重视的大案要案
朗朗乾坤,王化之下, 又岂容这般猖狂?
再者十七人的队伍已经不算小, 成员也大都是些精壮男子, 这些行商显然也是具有一定战斗力。
可这些人如今被尽数屠戮, 可见对方也是具有一定武力值, 说不准还是什么山贼团伙。
故而官府一边派出府衙之中捕快查案, 敦促速速破案, 一边向着军中求助,只盼能助己一臂之力。
可如今种种,终究也是并无收获。
衙门里的捕快吃了好几轮板子, 城中地痞与城外恶霸被拘了个遍, 也未见有什么收获。
如此过了一年,别说寻到凶手, 就连死者身份也未能寻出。
这些行商大抵是常年在外,两三年不得归家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行囊与路引皆被掠夺而去,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断其身份?
日子一久, 这案子顿时就成为了悬案。
彼时梧州百姓讨论得再如何热切,可伴随时光流逝, 他们也不觉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了。
然后就到了三个月前。
本来众人已经淡忘的记忆, 又被残忍的凶杀勾起来。
这一次凶手不止一次犯案,而且是在多地犯案。
有时按照案发时间来看, 凶手除非分身有数, 显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而这些凶杀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案发现场以死者鲜血描绘了一朵血莲花,而且死者皆被斩去了右手拇指。
而这跟一年前的凶杀案一模一样。
一年前的凶杀案,官府判定此案是莲花教所为,这乃是因为案发现场有人用剑尖沾染了鲜血,描画了一朵血莲花,是为莲花教信物。
更不必说此案性质恶劣,手段凶残,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如此凶残,也十分契合莲花教这邪气森森的风格。
只不过就算如此,说不定也是有人托莲花教之名行凶,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私欲。
可是到了如今,这桩案子变得扑朔迷离,更变得凶残诡异。
如此凶残手段确实好似是莲花教所为,可是从前莲花教杀人只会留下血莲标志,却从不会剁掉别人的右手拇指。
如此种种,更令人觉得万分诡异。
官府也是似信非信,始终不确定这口锅是不是需要扣在了莲花教的脑袋上。
如此种种,也是令梧州滋生了许多谣言。
而到了如今,卫馥就跟林滢说一个流传最广的谣言。
许多梧州百姓都说,这桩案子怕并不是活人为之,而是邪灵作祟。
这梧州有一个传说,讲的是梧州山中几个山精斗法的事。
传闻梧州山中有一鬼母,鬼母之女名唤女祟,二者皆畏山中金纹妖蛇,受妖蛇迫害许久。
而这传说中的金纹妖蛇通体发黑,蛇身上有金纹萦绕,以山精为食。
鬼母恐惧妖蛇,奉送亲女为血食,只为祈命。
而女祟联合赤童,以鬼母为诱饵,诱杀妖蛇。
妖蛇吞了鬼母,犹不知足,还吞下了女祟一根右手拇指,方才被埋伏在一边的赤童杀死。
妖蛇虽死,可是女祟失去的手指却是补不回来。故而女祟被怨气所驱,这样四处杀人,砍人拇指。
如此一来,方才造就了梧州许多血淋淋的惨案。
于是乡间便有人私下祠堂,加以祭拜,只盼能早日化去女祟怨气。
这些祭祀没得到官府批准,当然是不入流的淫祠,官府若是知晓,是需要当即捣毁的。
不过梧州民间人心惶惶,也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说到了这儿,卫馥也叹了口气:“梧州百姓也是心中惶恐,做出了这些荒唐之事。不过子不语怪力乱神,想来林姑娘也不会将这些传说故事如何的放在心上。”
卫珉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觉得这些鬼怪故事当真是当不得真。
可林滢却是摇摇头:“我只觉得梧州民间有这个传说,那么这样的传说一定有一个起因。所有民间故事的流传总是会有一些意义的。有些故事是反应人心之中的向往,有些故事里可能蕴含着一些真实的故事。”
卫珉好奇:“阿滢,此话怎讲?”
林滢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个故事抛开传说的背景,那就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寡妇,她生活十分艰难,还带着一个女儿。因为生活困顿,她们母女被人盯上。母亲为了生活,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出卖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这个女儿长大了,也会反抗了,并且也结识了肯帮助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这个传说故事里面的赤童。两人杀了的妖蛇,也就是欺凌女儿的人,同时也让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付出了代价。”
林滢这个说法非常有意思,使得卫馥也很有兴趣。
“那如果这个故事真有什么原型,是不是就是说,故事里的女儿真的断了一根手指头?”
林滢摇摇头:“毕竟是传说,所以断掉右手拇指可能并不是实指,而是这个女儿反抗的过程之中受到了一些伤害。”
说到了此处,林滢禁不住若有所思。
“至于凶手砍掉了受害者的拇指,很可能是为了隐匿死者身份!无论是剪径的山匪,还是莲花教的鬼祟,他们便算杀人越祸,抢走行李细软也就是了,为什么连路引凭证都抢走?”
“为何官府搜索死尸,竟连一本路引都寻不到?”
“若是无差别杀人,那么凶徒跟受害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根本没有必要去隐匿受害者的身份。除非,是相熟之人作案。而若寻出死者的身份,就能寻出与之有恩怨的凶徒。所以一年前的血案看似随意选取,其实根本就是处心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