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每日清河别院是戌时开始用晚膳,也就是晚7点吃饭。
陈嬷嬷到底年纪大,经的事多。故而她经历过最初的冲击后,也稍微能适应了一些。
她走前一步,眼看着林滢剖开杜蘅的胃。
部分河水灌入了杜蘅的胃部,伴随胃液翻滚出来,其中夹杂的是尚可辨认的食物碎屑。
刚进入胃部的食物会保持原始状态未被消化,但杜蘅胃部食物已经出现了部分消化情况,可见已经进食一段时间。
不过进食时间并不长。
因为进食4到5个小时,食物就会基本从胃部向肠转移,只余少量残渣。所以通常这个时候,人就会有饥饿感,产生需要再次进食的感觉。
但现在杜蘅胃部食物有消化痕迹,却犹有部分存留胃中,是死后2、3个小时的消化状态。
林滢仔细翻看,说道:“从尚有部分食物还在蘅小姐胃部情况来看,她是晚饭后一个时辰被杀。”
“食物残屑看来,她有吃鱼肉、米饭、和一些蔬菜等。从胃部有鱼肉碎屑来看,确定她是前天遇害,因为那晚清河别院吃的是鱼。而蘅小姐的胃部食物里,并未出现昨夜晚膳公主赏赐的烤兔肉。具体时间亥时至往后半个时辰时间段被害,死在清河别院之外。”
咚一声,是跪在地上的丫鬟红掌晕倒在地。
强烈的惊吓下,这几个掩饰前日杜蘅未归的丫鬟经受了强烈的精神压力,如今终于有人经受不住开启保护自我机制,这样晕了过去。
锦屏公主面色阴沉若水,她自然是极疼爱阿蘅的,正因为疼爱,所以怜她体弱,免了她向长辈请安。
所以她竟不知道阿蘅前日已死!
林滢继续说道:“此外我还知晓她是如何回到清河别院。清河别院每逢亥时和巳时都会有运水的水车出入。每日运水两次,以供公主享受。就在昨夜亥时,回到清河别院的水车里,就藏着死在外边的蘅小姐尸体。”
“因为蘅小姐身上有若干淡色尸斑,遍布周身,颜色都不深,是尸体被多次移动后的迹象。这样尸斑多出现在随水漂流的溺死尸体上。因为身体在水中漂浮翻动,不断改变尸体的姿势。”
“但她若真浸泡河水中翻滚,身体就会被河底碎石等划伤,出现一些细碎伤痕。而蘅小姐虽然手指有撕裂,但是身躯并无此等伤痕。所以,是有人将她藏在清河别院的运水车里。”
锦屏公主唇角轻轻颤抖,向着一旁清醒的几个丫鬟问道:“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关心,发烧了两夜一个白天,虽没有最严重那样的骨头疼,也很难受就是,那天只吃下一点点东西,基本睡不着。所以能晚则晚比较好。目前恢复不错,咳嗽也好多了,没有复烧迹象,也能慢慢打字了。希望每个人都身体健康~这篇文也会好好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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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那是尊严受到伤害的深深刺痛◎
这样强烈的压力下,终究有人经受不住。
杜蘅身边有红掌、青黛、紫娟、莺哥四个大丫鬟,服侍她日常起居。如今红掌已经晕倒,其他几人也在林滢的验尸结果下心态崩溃。
其中的紫娟终于崩不住,张口哭诉:“公主,公主,这件事情和我们几个无关,是薛润!是薛润害死他的。我等都是被薛润威胁,所以不得不,不得不欺瞒公主。”
薛润不觉脸色大变,厉声:“胡言乱语,住口,前日里我根本未曾见过阿蘅。可是杜琮将你收买,你污蔑我,你什么居心。”
薛润此刻态度十分的激动,只不过有时候激动的态度有时也是一种心虚。
然而在紫娟哭诉之下,薛润和杜蘅的秘密就浮现出来。
既要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杜蘅与薛润相恋之后,就经常私下幽会。
每次私会,杜蘅就会换上仆人的衣服,坐上运水马车离开。她已经买通看门的柳婆已经赶车的车夫。
直到天明,杜蘅方才被薛润送上早9点的水车归来。
这当然也是薛润拿捏杜蘅的一种手段,给予杜蘅一种从前生活没有的刺激。
杜蘅素来受宠,锦屏公主又对她千依百顺,几个丫鬟也不敢不顺她意。否则杜蘅一句话,就能让丫鬟失去贴身大丫鬟的工作。
杜蘅出去过三四次,倒也不算多。
直至前日,杜蘅又被薛润约出,然而昨日巳时,原本应该回到别院的杜蘅却不见踪影。
几个丫鬟畏惧责罚,自然不敢声张。
几个人里面要属紫娟胆子大些,故而她不得已出别院寻觅。
她方才出来,就被薛润寻住。薛润一番要挟,要她们里应外合,等水车送到清河别院,这几人将水车里杜蘅的尸体放在暖房。这样一番安排,遮掩杜蘅曾经离开过清河别院这件事。
紫娟十分惶恐,可她说的这个故事既曲折又详细,绝不像临时编造出来的。
这些话很具有可信性,更不必说除开紫娟,还有另外三人能证明紫娟说辞。
事到如今,薛润终于松口:“公主容禀,前日我当真未曾邀约阿蘅,当真不是我杀了阿蘅。”
此时此刻,薛润这话意思里,终于未再否认自己昨日见过杜蘅。
冯淡真在一旁轻轻抬起头,她想,昨日她跟薛润当然见过杜蘅。
其实冯淡真之前也见过这个清河别院的娇小姐。
就像锦屏公主查出来的那样,她早些日子里跟杜琮也是勾勾搭搭。那不然又怎么样?她还这么年轻,还这么美,难道要她一辈子在雪窟窿里挨苦?
什么安分守己,难道真要她守规矩,吃斋念佛耗尽自己一生?
她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怎么甘心如此?
有一次,杜蘅来雪梅观,恰好撞见她跟杜琮调情。
杜琮扮个好父亲扮习惯了,他又怎么会在自己女儿面前展露好色一面。所谓父凭女贵,若锦屏公主不在了,那倒可能是另一番光景。可只要锦屏公主还在,杜琮就不得不在女儿面前演戏。
他一把将自己推开,明明是两相勾搭,可杜琮却呵斥自己不知自爱,是她冯淡真主动贴上来勾搭他这位郡马爷。
杜蘅也听过冯淡真的大名,她眼里也不可遏制的流转了一抹厌恶,仿佛窥见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然后杜蘅担切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担心杜琮这么一个大男人,会上一个年轻女郎的恶当。
她自然清楚的记得杜蘅那时候的眼神,还有杜蘅脸颊上的不屑。
冯淡真打量着她看不起自己。
也对,人家千金小姐,母亲是嘉柔郡主,外祖是豫王,自幼在锦屏公主的呵护下长大,自是出落得矜贵。
可冯淡真还看不起她呢!
薛润是什么货色,冯淡真清清楚楚。什么浪子回头,不过是骗人鬼话。薛润不过是贪图富贵,意图染指清河别院所拥有的巨额财富,才会跟一个毫无风情的小丫头献殷勤。
比如自己的成熟貌美,杜蘅不过是块木头。
薛润很会拿捏女人,他跟杜蘅哭诉自己的怀才不遇,又是怎么样的遭遇不公,说到动情处,他还会流几滴黯然的泪水。
当他那张漂亮俊美脸颊沾染泪水时,就会激发一个女人的母性,使得这个女子怜爱他,觉得他很需要自己。
需要一个高贵纯洁的贵族少女拯救他。
那样杜蘅便会觉得自己很伟大,仿佛有一种使命感。
可这真是笑死人了。
这不过是杜蘅自以为是发的痴梦,这样的痴梦在前天夜里却终于醒了。
前天冯淡真跟薛润寻欢作乐时候,杜蘅却是闯了进来,将薛润丑态看得清清楚楚。
冯淡真娇柔的咬着酒杯喝酒,她看着有些东西在这个贵族少女眼睛里碎了。
她知道杜蘅认得自己,杜蘅当然没想到薛润会跟自己在一起,这便将杜蘅的自尊心击得粉碎。薛润不但寻花问柳,还寻得是冯淡真这种女人,是那种杜蘅根本看不起的人。
然后她便在杜蘅脸上看到一种忿怒和气恼,是尊严受到伤害的深深刺痛。
此刻,薛润终于放弃抵赖,承认了前天见过杜蘅:“前日,我是见过阿蘅。她不知道为什么便闯进来。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干,我没有杀她,没有。”
冯淡真却想到杜蘅那时冷冷的一眼,像她这种流连情场的女子,只看杜蘅眼神,就知晓杜蘅和薛润已经完了。
这一次,杜蘅是不会原谅薛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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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泡过尸体的茶水◎
薛润那样厚脸皮的人,也被杜蘅那时冰冷的眼神所震慑,竟不觉呆了呆。
然后杜蘅一句质问都没有,扭头便走。她提着裙摆,跑得飞快。
这时候薛润才反应过来,才跑去追她。
冯淡真自然也是跟上去,他们找了很久,却并没有发现杜蘅的身影。
薛润估摸着说不定杜蘅已经回转清河别院了,却不敢摸上别院。
可等他们回转时,却在河边发现了杜蘅的尸体。
薛润发着抖,将杜蘅的身体给捞起来,翻过面。年轻女郎的身躯犹自温热,她死了并没有多久,整个身体还有着热气。
有那么一瞬间,薛润甚至期待着杜蘅活着。
可是杜蘅已经死了,她已然香消玉殒,不明不白的死在河边。薛润的富贵梦就这般烟消云散,他已经双手空空,什么都抓不住。
黑夜对于一个年轻柔弱的女郎还是太过于危险了,也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泼皮无赖对杜蘅动手,却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是锦屏公主的心尖尖,是这陈州最尊贵的年轻女郎。
薛润顿时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搅着自己头发,当真不知晓怎么办才好。
失落过后,薛润顿时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就是杜蘅就这么死了,怎么能说清楚?
杜蘅是私自离开别院,给她打掩护的丫鬟都知晓她是来寻自己。
而自己偏生跟冯淡真在这儿饮酒,甚至跟杜蘅发生不快。这些事情若是一查,必定能查清楚。那么别人就会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始作俑者,是这个杀人凶手。
冯淡真一开始受到了某种惊吓,不过她冷静得也很快。她眼里有一些薛润看不懂的东西,她比薛润恢复得要快,比薛润要先一步恢复镇定。
然后她跪下来,握住了薛润的手掌,用细润柔和的嗓音说道:“薛郎,若这件事情让锦屏公主知晓,淡真也是会被迁怒,她若要对付我这个弱女子,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生死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