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月琼玖
大金能主动回来，说明张芸儿已经能完全掌控凉州和云州，不需要他这个“代言人”了。
赵明月心里给芸姐姐一通夸，迫切想知道张芸儿做了哪些事儿，这么快就得了凉州和云州上上下下的心。
“皇上批折子去吧，把我那份也批了。我有许多的话要问大金哥。”赵明月给周麒打发走。
周麒忿忿，敢怒不敢言，回勤政殿批折子。
“芸姐姐都怎么做的，大金哥你快说说。”赵明月道，“信里三言两语的也不详细。”
“芸夫人做什么都说是明月你的意思。”
“啊？”
“凉州和云州的折子都是送到明月你这，两州的官员都知道。大大小小的事朝廷都不过问，全是明月你说了算。”
“送往两州的钱粮物质和人手，都是芸夫人先过一道手，再给各县分发，打的也是你的旗号。”
“两州上上下下都觉着芸夫人是明月你派过去的。眼下凉州和云州的官员和百姓都念着明月你的好，不少人家还给明月你立了长生牌呢。”大金笑道。
“啊？”
赵明月眨眨眼里的水汽，“你们之前的信里怎么都不说？”
千里迢迢去凉州，一点一滴修补两州千疮百孔的是你们，她受之有愧。
“芸夫人不让说的。”大金道，“她说没有明月你在京里的谋划，她什么也做不了。凉州和云州能迅速恢复到战前，这功劳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赵明月摇头，“是百姓们辛勤劳作，自己挣来的。也是你们殚精竭虑一点点筹划来的。”
大金笑道，“咱们就不推来推去的了。反正两州能有今天，明月你功不可没。”
“等明月你什么时候空闲，去一趟。亲眼看看如今的凉州和云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大金眼里有不舍有自豪，“大金哥要谢谢明月你让我去这一趟。”
“去了这一趟，大金哥觉着人生都通透了。有了这一遭，大金哥觉着这辈子都值了。”
跟着明月，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决定，不枉此生。
赵明月乐了，“大金哥可别一副垂垂老矣，怀念年轻时候的样子，我这还有许多事等着大金哥去做呢。”
“全凭明月吩咐。”赵大金拱拱手，精神气十足。
赵明月早就想好了大金接下来的差事。
宫外养的女娃们按照各自的天分送到了技艺学堂，女红、厨艺等技艺还好说，医术可是要实操的。
她还打算选几个格外有天赋的，去学太医院的绝学。别人不知道，至少她吩咐了，齐医正是愿意教女娃儿医术的。
齐医正看着周琚和赵长乐就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带着她也受了优待。
直觉，她说什么齐医正都会同意。
不愿意的话，她也能忽悠，只要往皇嗣上靠，齐医正的各种原则都会退让。
“大金哥在京里开几家女子医馆，让大夫们带着医学院的女娃儿给妇人们看病。”赵明月道，“请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坐镇，我就让太医院的人去。”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生了病，会请大夫上门来看。小户人家请不起，就拖着熬着，或是根据几个口口相传的方子抓几服药。
直接上医馆看病的妇人更是凤毛麟角。
有病，会让街坊邻里远离，是不详。直接上医馆看病，旁人会觉着多半是命不久矣。
再有就是医馆都是男大夫，男病人，妇人们哪怕有家人陪同，也不好意思去看病。
若是医馆里都是“女大夫”，再找几个“托”，大肆宣传下，慢慢的应该就有妇人们去女子医馆看病了。
这套流程不用她说，大金也很纯熟了。
大金想都不想，立马就同意了，“这主意好，女孩儿多的话，浓华也可以帮忙。”
“芸夫人也想在凉州和云州开女子医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大金激动道，“过几年这些女娃儿医术学成了，还可以去凉州和云州。”
看得出来，大金是真把凉州和云州放在了心里。
不过，“浓华嫂子也可以帮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大金自豪，“你浓华嫂子这几年在凉州也做了许多事呢。你听我给你说……”
另一边，张浓华也在和慧娘说这几年的经历。
“小姑姑，我这几年在凉州，那是真忙？”
慧娘含笑，“都忙什么呢？”
凉州和云州虽然没有奴仆了，但是各种琐事都可以雇人来做的。浓华在京里都很少做家事了，总不能一个侯夫人还事事都上手吧？
张浓华神秘一笑，“在调理司做事，给东家长西家短的分说明白。”
慧娘张大了嘴，“啊？”
“我这不是听了好多律法故事么？”张浓华道，“凉州城女户多，这女子当家也会有各种事儿。赘婿向着娘家啦，生了儿子想改姓啦，合离再娶相公啦……”
慧娘惊呆，浓华这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她都要不认识了。
“死伤人命的事儿我不管，其他还有抚恤金怎么分，孤儿谁来养这些事儿，我都能分说一二。”
张浓华继续道，“那些女子看我是女人，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讲。男人呢，知道我是侯夫人，也愿意听我说几句。我呢，也不图谁的好处，不偏不倚，按明月的说法叫兼顾礼法和人情，就慢慢调理出名气来了。”
她得意道，“许多人专程来找我说说心里话呢。”
听了大金面带得色一通说，赵明月竖起大拇指，“浓华嫂子真能干！”
“浓华嫂子愿意的话，就跟大金哥你一起负责医馆的事吧。”赵明月笑眯眯道，“让浓华嫂子多教一些能说会道的人出来，医馆里需要调解的事儿多着呢。”
浓华嫂子都能进调理司做事，凉州和云州的女子们当是顶了半边天了吧。
第172章
长乐十年, 是大武记事里格外特殊的一年。
这一年里的好几个时间和事件，都是后世常在考卷上出现的内容。
赵长乐今天起得格外早。
“穿那身骑装，干净利落好写字儿。”她声音里都是欢快, “文曲星君像呢, 我拜拜了再走。”
赵明月扶额, “以你的学识，童生试是稳过的。”
“只是过了怎么成, 我要场场第一名，六元及第。”赵长乐自信满满。
赵明月诚挚祝福, “那娘就先祝长乐心想事成。”
就你这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学法, 能中个秀才就是运气好了, 举人和进士可不是记性好就能过的。
辛苦文曲星君了, 这位临时一拜的人, 她还有名次要求。
穿戴好，等在一边的周琚看着妹妹微笑，这是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呀！你第一名了，哥哥呢？
“琚儿也金榜题名。”这个也是今天要去考试的。
十二岁的周琚脊背挺直，嘴角含笑，小小少年开始模仿大人的神态举止, 看着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了。
早熟, 身边都是名师，沉稳自制, 这个才是有可能一路乡试, 会试，殿试都名列前茅的选手。
上书房的学生们本来是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的, 当然这种资格就男孩儿有，女孩儿都要回家准备相看人家了。
因为赵长乐和周琚要去参加童生试, 身为伴读，就全都跟着去考。
在这之前，周麒和赵明月已经和勤政殿，议政阁掰扯大半年了。
勤政殿除了季尚书和刘尚书还在，其他几名尚书都年纪大了，换了人。
“年轻人”也不一定就能接受新事物。
皇帝坚持要开女子科举，议政阁将这个议题挂到了公示栏。
京城哗然。
多年熏陶，京中百姓也是议政的一把好手了。
“这科举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谁家的女娃儿天天读书，读到二三十岁？”
“这光读书了，家事不干了？千金小姐也得学学女工，琴棋书画吧？”
“这一家子一个都供不起，还让女娃儿去考？我三叔家三儿，读书顶顶好，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听说也至少花了一百两银子。笔墨纸砚，书本，束脩，哪样花销都不菲。”
“就算是考中了，作甚呢？难不成还能去当个官儿？”
“咱来算算，十五六岁的秀才，算天资聪颖了吧？不相看人家？二十来岁的举人，没几个吧？不成亲生子？肯定没几个女子来考的。”
“女子就该孝顺公婆，操持家业，相夫教子。学些字也就罢了，考啥科举啊？”
……
百姓们纷纷摇头，没必要，没必要。
勤政殿和议政阁除了几个沉默不语的，其余人也皆是反对。
“自古以来都没有的事，还望皇上三思。”
“科举本是为朝中选仕，关系到江山社稷稳固，不可儿戏啊！”
“为官可不是文采了得就成，就算是有女子中了进士，还能为政一方不成。”
赵明月咳嗽两声，怎么，皇贵妃不是女子？皇贵妃没当过县令？
哼，若是女子能正大光明为官，说不定她这会都凭政绩进勤政殿了！
那人马上改口，“皇贵妃这样天资卓绝的奇女子，千百年难得一见。”
旁人附和，“开女子科举实乃惊天动地之举，若是朝廷大张旗鼓的开了，没几个来考的，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笑话？”
赵明月示意小路子念数据。
“梁州各女院可报名童生试者五十名，京中可参加童生试的女童共二百名，凉州和云州已有女童生三十名，女秀才五名，女举子一名。”
周麒嗤笑，“诸位皆是皇贵妃不拘一格提拔，才得以到议政阁来。所谓的国之栋梁心胸竟然如此狭小，是怕女子占了你们的位置，还是容不下弱女子功成名就啊？”
众人忙道：“不敢，不敢，臣等绝无此意。”
这几年议政阁商定好了的事，皇帝极少反驳。
但皇帝坚决要做的事，议政阁和勤政殿也是很头疼，尤其是皇贵妃也站在皇上那边的时候。
皇贵妃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有知遇之恩，处理政事的能力也让他们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