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秀儿
裴三却不依不饶:“滚就滚!但是我以前给你买的东西,都还给我!”
袭红蕊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
惊呆了?一会,脱下一只镯子扔给他:“给!谁要你的臭东西!都还给你!不用找了?!”
裴三一把捡起地上的镯子,胸膛剧烈起伏着?,搂着?凝梦就转身离开。
不过走出几步后,又恶狠狠地回?头:“你擅自离开铺子的事,我可不会帮你隐瞒了?,你自个想想怎么跟世子妃交代吧!”
袭红蕊上前几步,又羞又气,终于哭倒在地,袭绿烟上前扶住她,惊慌道:“姐……”
宋寡妇被毫不留情打了?一巴掌,整张脸都肿了?。
不过她在家时,挨打也是常有?的,很快回?过神来,将袭红蕊从?地上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了?,被打的又不是她……
看着?宋寡妇脸上的巴掌印,袭红蕊心中怒火滔天,裴三,这是你自己找死!
前世,就是这样。
她跌落在最深的谷底,裴三便顺手送来无数碾碎人肉体和灵魂的利刃,可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是因为她当日轻蔑的拒婚,伤害了?裴大人的自尊吗?
可他到底有?没有?记的,在她说?出那些?伤人自尊的话前,裴大人,这位全书有?名的鉴婊达人,到底施与?过她多?少轻贱的语言和眼神羞辱!
难道就只允许小裴大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羞辱她,不许她这个被视为婊子的人,反过来羞辱他吗?
好值钱啊,裴大人的自尊,值得碾碎一个婊子的所有?来偿还。
既然你视我为婊子,就应该知道,一个被碾碎了?所有?自尊的婊子,可以做任何事情!
袭红蕊靠在宋寡妇怀里,仿佛脱力般哀哀乞求:“宋婶子,求您怜惜我,现在就去世子妃府上,把我买回?来,我这辈子做牛做马偿还您的大恩大德。”
对于裴三,宋寡妇原本?也是劝和不劝分,可看今天这情形,顿时什么都明了?了?,一把抱住她:“好好好,婶子买你!”
袭红蕊终于撑不住了?,抓住她的胳膊放声痛哭:“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秦行朝赶紧出去驾马车,宋寡妇则翻头把所有?家当都拿出来,搀扶着?她出门去。
袭绿烟想追上,媚儿却一把拉住了?她。
她也是相府的家生奴婢,私藏逃奴这种罪名,细究起来,罪过可大了?,如果被发现,反平添枝节。
黄老爷是谁,自然瞒不过她去,所以根子上,她并不担心。
先给客人免单,遣散看客,然后立刻回?宅子,通知“黄老爷”来。
……
裴三怒气冲冲出去,没过一会儿,就见秦行朝驾着?马车出来。
裴三突然一愣。
刚刚怒气上头,他没怎么注意旁人,现在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呢?
正在他思考时,袭红蕊已经从?马车内露出头来,怨恨地看着?他:“裴三!既然你这么想,从?此我就出了?世子府,与?你再无相干!”
裴三刚要生气,突然想到她这是要去世子府,找世子妃告状吗?
等等,她要是胡说?八道,世子妃该怎么想他啊!
立刻就要追上去:“你站住!”
袭红蕊却一点没理他,恨恨地绝尘而去。
凝梦抓住他的手:“我们?也回?去。”
她要把话语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裴三看着?沉着?冷静的凝梦,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两个人也迅速赶了?回?去。
不过当他们?赶到时,事情显然已经尘埃落定。
袭红蕊跪在地上,对着?林绾哭诉:“小姐,求您念在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奴婢卖出去吧……”
宋寡妇也跪在地上磕头,神情懦懦道:“民妇愿意买下这个丫头,还请贵人出价……”
林绾神色淡淡地看向袭红蕊,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她不是一直梦想着?当姨娘吗,现在怎么愿意离了?世子府了??
不过她本?意就是要把这丫头逐渐剔除自己的团队的,现在她主动要求被卖,简直正合她意,便痛快地答应了?,只意思意思的收了?一百两。
宋寡妇松了?一口?气,幸好近日开店耗费虽巨,还是剩了?许多?,从?怀里摸出两个金元宝,恭恭敬敬地奉上。
林绾挑眉,一百两虽然不多?,金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妇人粗布衣衫,却能随随便便摸出两锭金子,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婆子。
难怪袭红蕊突然愿意离府了?,原来是攀上了?更好的高枝。
林绾看着?袭红蕊一无所有?,只有?几分廉价的美貌,以及一双永远充满欲望的眼睛,心下忍不住叹息。
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她终将因为自己浅薄的野心,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她没办法?救她,只能看着?她堕落。
袭红蕊:……
谁能告诉她,女主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几个怜悯眼神,就能让她的一颗心整个爆炸呢!
果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书里还是书外,女主永远有?这样一件本?事,那就是——
做着?最少的坏事,拉着?最深的仇恨!
袭红蕊将头整个磕在地上,半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将无法?遮掩的怨恨溢泄出来。
真奇怪啊,对待裴三她都可以笑着?将他算计的明明白白,对待女主却像对待那些?嬉笑的看客一样,明明挥出了?拳头,却不知道到底应该给谁邦邦两拳!
抓在地板上的五指暴起青筋,林绾淡淡地看了?她不服输的样子一眼,招呼贴身的婆子,取出她的身契。
奴籍脱籍,需要禀告官府,通过审查,条件苛刻,且三代不许从?事贱艺。
但只是转卖的话,却只需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了?。
林绾拿过她的身契,淡淡道:“我们?主仆一场,原想你嫁人的时候,就把奴契交给你,既然你有?别的想法?,那也是人各有?志。”
“只是这王府外面?,也未必是你想象中的极乐净土,望你妥善珍重,好自为之。”
袭红蕊缓缓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的主子。
原本?应该装得喜极而泣一点,可是面?对女主,她实在是哭不出来。
于是举起手,无比平静地接过那沓纸,没有?一丝波澜地看着?女主:“奴婢谢谢主子。”
林绾挑眉,这是刚攀上高枝,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旋即低下头去轻笑。
无所谓,就让那丫头做个梦吧。
……
袭红蕊拿着?手中的身契,直接离开。
原来牵系她整个命运的东西,就是这样薄薄几张纸。
她出去的时候,裴三和凝梦正赶过来。
袭红蕊在他们?两人身上各落了?一眼,随后咧出一个笑容,举起那几张纸,冷笑着?掸了?一下。
裴三看到,顿时气的肺都炸了?,不顾一切追出去。
当他看见袭红蕊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怒吼道:“站住!你离开了?可就再别想回?来!”
袭红蕊回?头,忍不住有?点好笑,她为什么要回?来,难道这是什么好地方吗?
然而落到嘴上却是:“当然,你从?此之后也再别想见到我!”
裴三双目血红的嗤笑:“你在威胁谁,你以为别人很稀罕你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玩意,哪天被玩坏了?,你就会烂得比地里的泥还臭!”
袭红蕊胸膛起伏地看着?他:“裴三,记住你今天说?的所有?话,秦行朝!”
裴三正要顶一句,记得又如何。
袭红蕊敢这么跟他闹,肯定在外面?攀上高枝了?吧,可她也不看看她个卑贱的奴婢,痴心妄想能得几时好!
他愿意捧着?她,她便当别的男人也是吗?
只有?一张脸的贱蹄子,早晚是男人手中的玩物,被玩过后丢大街上狗都不要!
他想发泄心中所有?恶意,可这时,秦行朝过来了?。
裴三一滞,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升上来了?。
秦行朝直接从?他面?前接过袭红蕊,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绝对不像是一个普通下人,裴三的心,突然尖锐的簇成一团。
他在哪里见过他呢,裴三急追出去,心如擂鼓,总感觉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一下一下捶着?他的心。
当看到秦行朝伸出有?力的臂膀,架在袭红蕊面?前,沉声道:“姑娘,请上车”。
一团炸雷,轰然炸响。
他突然想起,那日皇帝微服来府时,满府上下,恭敬垂首,皆不敢直视龙颜。
他陪在世子爷身边,却可以听到带刀侍卫,下车时佩刀的哐哐声。
给皇帝当侍卫,可真风光啊,裴三情不自禁这么想。
那侍卫跳下车,恭恭敬敬地对着?轿子伸出自己强壮的臂膀,沉声道:“陛下,请下轿。”
记忆中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一起撞击着?裴三的脑壳,让他头晕目眩。
他不顾一切地追上马车,当抵达一处低调的宅邸后,门内着?急走出的两个人,让他心脏骤停。
崇文?帝甚至没用德仁扶,快步走下阶梯,伸手去扶袭红蕊:“红儿!”
袭红蕊失魂落魄地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他,终于忍不住滚下一行热泪。
肩膀抽噎道:“为什么……每次我特别倒霉的时候……您都要在呢……”
崇文?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她脏兮兮小动物般的狼狈,满目心疼:“当然是因为红儿每次难过的时候,黄老爷都希望在你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