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秀儿
袭红蕊立时起身点头:“对呀,收了呀,她们与其说?是给臣妾的,不如说?是给陛下的,所以?礼我留下了,名单我都让小言子给您记着呢,您要看吗?”
崇文帝:……
嘿呀,这小丫头,是不是太鬼了?
当个皇后都埋没她了,要不是个女儿身,高低得给她整个宰相……
崇文帝一脸严肃地盯着袭红蕊,袭红蕊却?一脸求表扬地看着他。
突然间,崇文帝一下子伸出?手,去咯吱她的痒处——
“我看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不收拾收拾你,你是不是要上?天上?去了!”
袭红蕊一见,拔腿就跑,转头对着崇文帝大笑着逗引着:“皇上?~你来抓我呀~不会抓不到吧~”
崇文帝当即来了精神?,大笑着和她捉起了迷藏。
一天的运动任务,就这么达成了。
……
和袭红蕊的欢天喜地相比,白怜儿却?感觉遭遇了世?界末日。
好像突然间,全天下的人,都开始逼起了她。
她哥逼她,她那个遭杀的嫡姐逼她,澜哥哥也要逼他。
而现在,宫里那个欠登娘娘,也要来逼她了。
看着来宣旨的德仁公公,白怜儿甚至添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愤怒感——
有本事?你就让皇上?赐婚,拐弯抹角地想干什么!
然而袭红蕊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抬轿,就不会半途而废,这次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例赐和往年比,翻了一番,送礼的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白怜儿近乎绝望地看着越来越乱的局势,被白沁君那手骚操作搅扰的心,更加不稳起来。
为什么她一个娘娘,就不能干脆利落一点,把她抢过去!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弱女子,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能做的上?什么主!
不管是谁,能不能利索一点,把她直接抢过去,逼她做什么选择!
然而不管她内心多?煎熬,还是只能跪在地上?,默默听旨。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选择,是比没选择,还要难熬的一件事?。
就在她行尸走肉般,混在接旨的人群中时,突然听到德仁叫她接旨。
白怜儿没有丝毫表情的,跪地接旨。
又?赏她东西了是吧,这次就是赏她一个金丝楠木玉如意,她也只想抡那可恶的女人脸上?!
然而她听着听着,逐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猛然抬头——
只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德仁,一张脸简直要笑出?了菊花,不紧不慢地念着。
“陛下有旨,虽诰命之职,是为彰妇之德,但白氏女,才德出?众,不逊男儿,当独秀一枝,以?为嘉赏。”
“赐国公府‘忠孝之家’之美?誉,册白氏女为夫人,号曰:玉华,着令造册。”
“未婚女册为夫人,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恩典。”
“白姑娘……哦不,玉华夫人,还不谢恩?”
白怜儿茫然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捧过来的宝册朱印,钿钗礼衣。
缓缓瞪大眼睛:啊?
……
远在深宫的袭红蕊微微一笑。
坐上?轿的人,还想着下去,就是抬得不够高呗。
那就给我再抬,一直抬到满意为止!
让我用虚名利禄,来腐蚀你高洁的心灵,玷污你纯洁的爱情吧。
第58章 失去爱情的第一天
白怜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装裱华丽的文书?,工工整整地写着她的名字,加盖的红印, 每个?纹路都无比清晰。
这是一个?女人, 所能获得的最高奖赏。
所有女人, 想要?获得这个?,必须靠她们的丈夫, 她们的儿子, 建功立业。
所拥有的, 都是侍夫育子之功。
只有她白怜儿, 凭借“才华”, 以未婚之身,得此殊荣。
千百年来独此一笔, 就连后世, 肯定?也要?反复说起。
白怜儿出神地望着这叠宝册,又将视线,移到?一封书?信上。
这是表哥送给她的书?信, 这么多年, 她终于得到?了那个?人, 毫无保留的一句爱。
原本她应该兴奋得睡不着觉, 可此刻看着,却不知?什么心情。
她的表哥,还是像原来一样?,君子如玉。
知?道她在姨母那受到?的冷遇后,立刻写信来安慰她, 说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祝她喜觅新的良缘,错都在他, 是他配不上她,她应该去寻找更好的归处。
白怜儿捏着这张纸,手指逐渐收紧。
又轮到?她选择了,情与利,她终究要?选择一样?。
身边的白母和白哥,在一旁兴奋的直欲烧高香。
她哥果?然又贼心不死的,劝起了她嫁光王世子的大业,烦的白怜儿简直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能不能别在这添乱了,除了添乱,他到?底还能干点什么!
以往,哥哥是她和娘的唯一指望,她断不会发自内心的,生出这样?的不孝不悌之心,可如今,她真是看见?他就觉得烦啊!
就在白怜儿心如油煎的时候,底下人突然来报,国公爷招呼七小姐过去,只叫她一个?人。
白母顿时紧张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她母家原姓周,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托嫡姐嫁入瑞王府的荣光,有机会遇到?当时风华正茂的国公爷。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虽从此入府为妾,但独得一档宠爱
这些年,她在老爷面前争宠,非常有一套,可在外面的事上,却两眼一抹黑。
白怜儿一天天长大,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高高的嫁给一个?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家。
可最近这些日子,她嫡姐,她儿子,她女儿,轮番上阵,各种给她说,把她弄得,都不知?道依从谁了。
现在居然还冒出一个?新娘娘的弟弟,她头?都要?炸了!
托她这么多年,在老爷身边伺候的敏锐,她感觉,她们老爷,估计要?向皇上和新娘娘低头?了。
可那新崛起的袭家,甚至连良民都不是,而是奴仆出身,托了姐姐的裙带,攀上如今的富贵。
她女儿再是庶女,也是公府小姐,如今还得了“玉华夫人”这样?的惊天荣耀。
如果?真的应下了,其她贵淑们该怎么嘲笑她们。
她们肯定?会在暗地里窃笑,就算飞上枝头?,依然要?落到?泥巴地里。
白怜儿的手被?抓住,终于回头?。
当看到?她娘束手无策,惶惶不安的脸,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她娘老了。
不是精致妆容遮掩不住的眼角细纹,而是从内到?外,散发出的颓丧感。
曾几何时,她把自己的娘视为榜样?。
别的庶出姐妹,都要?仰望嫡母嫡姐手中漏出来的东西,她娘却不一样?,她娘能牢牢地把爹爹拢在手中,给她们兄妹的,都是最好的。
嫡姐们找她炫耀什么东西,她觉得难受的时候,只要?回去找娘一哭,她娘一定?可以从她爹那哭来。
而现在,有些东西,就是她娘,也哭不来给她了。
而她也已经长大,并不需要?她娘再给她东西。
像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响在心尖,白怜儿眼眶悄悄泛红,但最终,没落下泪来。
上前一步,将她娘反手搂在怀里:“娘,放心吧,女儿心中有数,我是你的女儿,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白母缓缓瞪大眼睛,终于觉出自己这个?女儿,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白怜儿放开她娘,微微一笑,好像产生了某种解脱
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跟随传唤的人,快步来到?前厅她爹的书?房。
前厅事务,与内宅泾渭分明,她以前虽然很受宠,却也是第一次来这。
当她进来的时候,她爹老国公已经坐在了堂上,见?她进来,随意招了招手:“坐。”
白怜儿却第一次没听她爹的话,站在中央,对着她爹微微福身:“爹爹,您找怜儿有什么事吗?”
老国公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茶盏,直直地看过去:“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以前的白怜儿,虽然像她母亲说的那样?,总是去找她父亲撒娇。
但是她心里,其实很害怕这个?父亲。
然而这次,她却没有那么怕了,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父亲:“爹爹,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怜儿自当依从,绝无二话,爹爹特意把怜儿找来,是有什么额外的事要?嘱咐吗?”
老国公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从前柔柔弱弱,静如弱柳的女儿,会有这样?气定?神闲的气度。
好像那一个?“玉华”,真的把她的骨头?都换成了一副“玉骨”。
老国公敲着椅背,神情莫测地看向她:“可我听说,你似乎对你的表哥有情,如果?我将你另嫁他人,你不会心生怨恨吗?”
白怜儿闻言,垂下头?去,露出一分哀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