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鱼
谁敢信他们的眼光,找媳妇可得把好?了关?,可不能再让个农村媳妇进门了,再多一个,相当人家的姑娘谁还愿进李家的门呐!
就是这时候,李重润上门了。
李家上下全?都在家,倾刻间都聚到了李孟章这边的客厅来。
见李重润还是自己来的,李孟章对冯莱莱的不喜已到十分。
瞧着李重润出乎意料地有精气神,照比小时候的病弱沉郁已判若两人。真玉面公子一样,只论外表,竟是孙辈里的第一人了。
这样的好样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也是一种实力。
矬子里拔高个儿,李孟章对孙辈的考量已经沦落到看脸也行了。
喊到身边一阵嘘寒问暖,虽李重润只是简单地回着话,多的一句没有,可只坐那里的从?容淡定?,是家里别的孙辈所不能的。
在他的大家长制下,李家三代见他都是紧张局促的,李孟章就更取中了。
这才尽量压着性子问道,“你媳妇儿呢,她是不想入李家门吗?”
刚还温润如玉的李重润公子突然变了脸,带着混不吝的痞气,“当初说好?了给她家当上门女婿的,现在李家喊我回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人家做什么要来。”
李家客厅里的人同时石化中,就是李孟章都僵在座位上。
李家三代没有,就是李家二代——李德方兄弟也没人敢这样语气跟李孟章说话。
“什么上门女婿?李家人绝不可能给人做上门女婿,也绝不会答应。重润,赶紧给你爷爷认错。”李德方边喝斥边给侄子递着眼色,没想到过了十年,这个侄子又换了一种让家里头疼的风格。
李重润来就是快刀斩乱麻,有事?说事?的。
当然不会听,还是稳坐着不急不徐地,“我知道李家不许,所?以我已经和梅奶奶说好了,我还回她那边的房头,今儿来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的。”
“咔嚓”一声,是李孟章摔掉了手中的茶杯,抖着手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重润,你是二房的独子,是我康百茹的孙子,梅怡君凭什么?我不许!”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着喊出来的。
康百茹转身又抓摇着李孟章,“你不是最疼老二吗,你舍得让他后继无人吗?”
李重润搬出了梅老太,李德方三兄弟没人敢再说话,梅老太在李家就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在外在家都威风八面的李孟章,只要遇到梅怡君就怂,梅怡君提的要求,他再为难都不会拒绝。
而?康百茹虽从?来装聋做哑不提梅怡君,可家里子女都知道她最听不得提起梅怡君,但凡入了她耳,必保要在床上捂心口躺几天的。
然后家里就不能见荤腥了,她就说闻到荤味儿恶心,身为子女又能怎么办?
日子还要过,子女都是康百茹生的,小事上李孟章也不和她计较了。
这会儿被揪着问,李孟章还是那套办法?,任你咋说就是不回应。
李重润却看不上康百茹这样,“既这么说,当时为什么还叫我落人家户口上,求人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
康百茹脸上憋得红紫,捂着胸口摊到沙发上,“我……你……果然是个蠢笨到家的,吃了人家几天饭就被哄住了,梅怡君会真认你当孙子?她有的那些宁可都烧了扬了都不会给你……”
“住嘴!”看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李孟章怒喝道。
他不允许自己这边谁说梅怡君一句不是。
李孟章真发怒,康百茹就缩了,恨恨地捶着心口喊疼。
儿媳们这会儿却没像往常那样及时去安慰她,想的全?是李重润离开了,那二房的房子家产该有怎么个说法?。
李孟章肃容问向李重润,“你已经跟你梅奶奶说死了?”
“不信您可以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梅老太家里是有电话的。
看他一点都不躲避,李孟章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了。
最后问道,“那你爸这里的就都跟你不相干了,没有两头都占着的好事。你要后悔了,我拼着老脸跟你梅奶奶说。”
“没什么可后悔的。”李重润轻笑出声,“不过,有一条我得说,我走?了,您肯定?要给二房过继儿子吧,大伯三叔家的堂兄弟都可以,只四叔家的不行,四婶婶当初对我做的,这事?儿我没法一笔勾销。”
第87章 还钱
三?房李德淳只有一子一女, 怎么可?能过继出儿?子。
可?能的只有大房和四房,现在李重润直接揭破了他当年下乡是杜映真的算计,过继的只剩大房一个可?能了。
那可是一进院的房产啊, 上?面还?没有长辈,说?是过继了, 只是换了个称呼,儿?子还?是自己的,再没有的好事了。
就是董福敏都可?惜着, 只叹三房没多一个儿子。
杜映真?急眉赤眼?地站起来,“重润你咋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你下乡后是谁一直给你邮钱邮东西的……”
李重润讽笑, “机械厂的工作能卖多少?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四婶两?年给我花了有三?百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犀利地回击,还?是在李家老少?三?代的面前, 杜映真只觉脸皮火辣辣地灼烫着。
“我以为你是心疼弟弟让的工作,你这孩子有想法怎么不直说?呢,咱们一家人一向不分彼此, 钱不钱的我也没想那么多, 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细心, 私下还?理了账。”杜映真试图混淆着。
“杜映真?,你别再丢人现眼了!”李德厚朝她喊着。
分别十年再重逢,李德厚这阵子一直围着她转,现竟敢吼她。杜映真恼羞成怒, 尖着嗓子, “李德厚你也不体谅我……”
“行了, 长辈不慈, 说?还说不得吗?”李孟章沉声道。
夫妻俩齐噤了声。 可?惜李重润还不准备放过,“工作是梅奶奶的, 家里就没说?法吗?早都是两?家人了,怎么还逮着人薅不够呢。”
本来大家可?以和和气?气?,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这些人竟要瞧不起冯莱莱,那就别怪他要找上门恶心人了。
李孟章一口气窒在那里,脸都没地儿?搁的感觉。
看向孙辈中的李重澹,语气?严厉地问,“重澹怎么没上?班?”
李重澹胆怯地向后缩了下,李德厚代儿?子回道,“家里好不容易团圆了,他这几?天请了假。”
其实是杜映真想借着上面给李家安排工作时,就便钻空子给大儿?子也一起调转下工作。
李重澹在机械厂一直表现不佳,至今还只是车间工人。他的当兵梦是熄了,李家归来后,他又向往起了当公安。
杜映真?很支持,她始终认为李重澹被耽误了,换了他喜欢的工作,成功指日可?待。
“胡闹,他这样?因私废公的还要工作做什么。既得来的不光彩,这就还?回去吧。”李孟章转向李重润,“我听你三?叔说?,你在落云县就是从事机械维修的,还?干出了些名堂,那边其实很想留你,只是苦于没立场。
看来还?是你适合这个工作,只那么两三年就学通了那么多,这回工作可?以物归原主了。
你落到了梅奶奶房头,工作给你才名正言顺。”
没了工作还?怎么调转工作,给李家落实政策安排工作,说?的也是当初就有工作的人。
十年前,李家三代里有工作的只有大房十八岁的李重治和十七岁的李重清,剩下的都还?没长成呢。
过继的事儿刚没份了,工作也要还?给人,杜映真?急疯了。
不敢在李孟章面前再大小声,只用?眼?神逼视着李德厚想法子,表情狰狞得吓人。
本就是自家不地道欺负了无依的侄子,李德厚是知?廉耻的,看着老父,“是我失察了,明天我就领他把工作还?给重润。”
他转向李重润,一脸愧歉,“重润,是四叔没管好家里,这里跟你赔不是。”
李重润淡笑回道,“不知?不罪,怪不到四叔。不过工作就不用还给我了,我家里一堆事要安顿,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工作。”
他自己都不要的工作,却见不得人好,不依不饶着要说?法。
杜映真?恨得是咬牙切齿,“重润,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你就一点念想不留?梅妈妈那里可?没兄弟给你靠,将来还不得这边和你同气连枝。”
“那就不劳四婶操心了,我这人小心眼?得很,必得人对我先好一分,才会多少?还?两?分的,想和我做兄弟,得先拿出来诚意才行。”李重润环顾一圈,摊手轻笑。
再让他说?下去,家里的脸被踩地上去了。
今天的事要被传出去,李家就要成燕城相熟人家的笑柄了,孙辈的婚事都要被影响了。
“老四,工作还?留着,拿八百块钱给重润。”李孟章发话。
他生怕李重润又有别的说法来怼,“要不够再给加。”
要钱不是目的,出气?才是重点。
想想后续还有二房过继的事,李家一时不会风平浪静,也算勉强够本了。
“讹钱的事我还?不屑做,就六百块,我回头添三百一起给梅奶奶,这事儿?就两?清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德淳品着不对,怀疑问,“你都入了她房头了,怎么还?要算这么清?”
李重润好整以暇地靠在那里,“我不是说做了赵家的上门女婿,生的孩子将来也都姓赵了。梅奶奶这里我只逢年过节尽尽心就好,无功不受禄,何至于占人便宜。”
这侄子说?啥都有理,李德淳不想被无妄波及,再不问了。
李德厚赶紧拽着杜映真回去取了六百块钱回来。
本来想直接给八百,又怕李重润又有别的话说?,想想还?是按着李重润说的拿了六百。
李重润拿了钱,施施然告辞要走。
他这一趟来可?说搅乱了一家表面的宁静,李孟章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个孙子,对着一屋子人说笑无忌地论长短,指东打西,看似一通无序乱拳,主动权却始终牢牢地攥在他手里。
李孟章断定?李重润背后一定?有人指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怡君。这位前妻虽不会害他,却会喜见他出丑。
虽然知?道是有人指点的,可?这这孩子能不走样的发挥出来,绝对可?堪造就啊。
起码这一屋子孙子们,没人有李重润这份儿肆意潇洒。
若带在身边好好教着,李家三代的领军人就有了。
他还?是不想对不住二儿?子,亲儿?子和过继的儿?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喊住要走的人,“重润,听爷爷话别任性了,家里对不住你的都能补给你。留家里,有爷爷大伯和两?位叔叔在,能帮扶你的绝不是外人能给的。
你爸妈虽走得早,可?在时说是对你是千娇万宠都不过,你自做主张就跳了房头,他们在下头必是锥心刺痛着。
你也说了和你梅奶奶只是面子情儿?,那就更好说?了,爷爷拼着老脸再去赔不是,她不是强人所难的,这事儿?可?以转圜。
上?门女婿的事儿你要怕失信与人,咱们家可?以出钱给人家补偿,别因一时意气?搭上?前程。”
李得方和二弟李德正感情最好,这时也语重心长道,“爷爷都是肺腑关心,所谓良药苦口,家里是最盼着你好的,重润要学会明辨呀。”
“既便我是跳了房头的不肖子,那不也是我爸妈弃我在先造成的?无父无母生存不易,他们挑不着我。
我的前程自己会奔,爷爷还?是看看别人吧,我瞧着您以后有得累。”李重润意有所指地说?完,“二房过继的事得依着我的要求啊,我爸妈够对不住我了,他们只会愿我万事遂心。要是后头不如我意,我是要去他们坟头好好问问的。”说完,他很江湖气?地拱拱手,无牵无挂地走了。
有梅老太在前头撑着,孙子自己一心要走,好赖话都叫他说?了,李孟章知?道留不住了,只能由着他走出李家。
再见就是前妻那边儿的孙子了,虽还?要喊他爷爷,可?他却再没立场伸手多管了。